葭葭不由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那缓步而去的背影,不多时,那修士已岔开她几乎近三十阶的石梯了。越到高处,云雾缭绕,那修士的背影在层层云雾中若隐若现。那一瞬间,竟给葭葭一种感觉,这修士的背影是如此的飘渺,放佛遥不可及一般。虽说不晓得这位修士的修为,但想想也知,能出现在名无宝殿外头的人物,必定不是寻常修士。
可或许是这修士远近之下给葭葭的感觉太过迥异,实在是让葭葭有些愣神。
“莫发愣了。”葭葭用力掐了一把有些僵硬的脸庞,将脸拍的血色红润了一些,脚下再次行走了起来,同时,口中亦不停下:“前路甚远,高人无处不在,你这条路不过是才开始走而已。”
……
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名无宝殿。
安静。这是名无宝殿给葭葭的第一种感觉。她于沧海楼中阅过典籍,于天机殿藏书楼中亦备录过玉简。同样是安静,但这名无宝殿的安静却硬生生的多了一分飘然室外的味道。
身着素色衣衫,面容清秀的掌事修士,接过葭葭手中的玉简扫了一眼,便微微点头。
葭葭进入其中,名无宝殿的架子上放置着零零散散的玉简,虽说不多,却整理的甚是整齐。偌大的名无宝殿一层似是没几个人一般,空旷的很。
葭葭边看着玉简的名字边走了一便,便上了二楼。
方一踏足二楼,毫无意外的,葭葭便看到了先她一步的那位修士正于角落默默看着玉简。
再次扫了一遍玉简的名字,对每类玉简放置大概位置有了个基本的了解,葭葭踟蹰了片刻。
毫无疑问,这里头除了某些典籍之外。还有一些个昆仑不外传的功法。譬如有一名唤《九天冥真解》,乃是地级二品的功法,传到外头随时有可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如今就这么摆放在名无宝殿之内任人择选。
《玄天冥真解》修炼灵根不限,倒是能让葭葭微微动心,只是这地级以上的功法多数较为霸道,与当世很多功法都会相冲。地级功法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传说中的天级功法了,霸道非常,有太多功法都会与之相冲。
葭葭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所学不多。诸如万叶飞花诀、千浪千叠手直流俱是对浑身静脉丹田可说是没有任何影响。几可与天下功法相容,这便是这些功法的好处。心性温和不相冲。
而太多号称逆天的功法,多数霸道。有强行凝练筋脉、丹田只能,相冲者甚多。
地级二品的功法,可说是相当不错了。葭葭有些犹豫,指间便无意识的在《玄天冥真解》上游移。
直到察觉出指下一片空荡,葭葭才有所察觉自己竟在《玄天冥真解》上游移了很久。不禁抬头向抽走她手下玉简之人望去。
男修。葭葭见到他,只觉用华丽二字来形容此人再合适不过。发顶的金簪,重重衣衫之下的复杂,腰间垂批的两条玉带上刻着不知名的符文。颈项间的项圈,耳畔的宝石,手腕上的法镯。五指上的宝戒,眉心的钻点,腰封上的挂饰。无一不缺。
如此盛装之下,此男子清俊的容颜倒也不显累赘,反而愈发的高贵起来。
那男修抽走了葭葭指下的《玄天冥真解》略略一扫,再次还回原位。而后走至一旁,一一抽取。不过略略一扫,便又复还原位。如此往复了不知凡几。
直到那男修将名无宝殿二层的玉简尽数查探过一遍。这才微有所动:“老夫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叫你看的便能置这名无宝殿的上品玉简不闻不问?”
葭葭一惊,脸色红白相接,很是尴尬:“前辈恕罪。弟子一时着相了。”
“你是何人的弟子?”那男修重复的动作并没有丝毫打乱,继续发问了起来,“知晓错处,立刻告罪。总比那等嘴硬之人要好些。”
“秉,秉真人,”葭葭原先在他的称呼之处犹豫了一番,不过很快便找到了合适的称谓,虽说不晓得眼前此人的修为,可能把身上的威势压的如此只好的,应当能当得“真人”一声称呼,葭葭拱手道,“弟子师从藏剑锋的秦雅真人。”
“哦,是秦雅啊!”那男修淡淡的道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葭葭见他似乎没了那等兴致,便再次将目光放到玉简之上,翻看起来。
沉浸于玉简所描述的世界之中,葭葭不知不觉竟然五感全数尽在一瞬间消失,自身仿若在玉简的世界中游走一般。
那男修终于将名无宝殿二层的书尽数扫过,提步便要向下走去,却猛地回身,向着角落中胡子茬拉,形象糟糕的修士望去:“伏青牛,你倒是安静!本座直至现在才发现你的踪迹!”
“萧白夜!你这自称云游山野的闲云野鹤怎的也会稀罕起昆仑自家的名无宝殿来?”那胡子茬拉的修士一开口却与他这风吹即倒的身形极为不大,竟是出奇的洪亮,只一听这声音,人便道:此人定是个极暴躁的性子。
“云游山野,偶尔也该归归家不是么?”萧白夜也淡笑,容貌愈发的清俊起来。
“好了好了!”伏青牛放下手中的玉简,踱步向萧白夜走去,一步一步,走的仿若巨物重击于名无宝殿,震的名无宝殿一颤一颤的。
萧白夜保持着那淡笑的神情,双手垂放身体两侧,便是如此的模样,从伏青牛开始向他走来,就再也没动过分毫。
“好,好,好!”伏青牛在于萧白夜还有五步的距离时开连连称赞,声音宛如破了的铜锣一般,刺得人耳膜一阵一阵的疼,“老萧这一去数十年,果真有些长进!”
“你伏青牛不也一样么?没有长进的话与死人何异?”萧白夜挑眉,“伏青牛,你说是也不”最后一个“是”字还未开口,便只听“咕噜咕噜”一声玉简落地的声音。
两人同时收声,向着那“声源”望去。却是个手执玉简的筑基小修士手中玉简被震落在地之声。
眼看玉简被伏青牛的脚步震落在地,可那女修仍未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嘴角含笑,淡笑着望向原先玉简、现在却空无一物的方向。
即便是两人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她竟连动也未曾动过分毫,只愣愣的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这小辈是何人?”伏青牛忍不住皱眉,“怎的人活似僵了一般?”
“天人合一!”萧白夜淡淡的说道,“瞧一枚玉简便能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果然能进出名无宝殿的修士均是不同凡响,便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小修士亦有其不凡之处。萧某在这先恭喜你伏青牛了。”
“恭喜我作甚?”伏青牛忍不住蹙起了眉,目光在那女修身上一扫,大大咧咧的问萧白夜。
“她是秦雅的徒弟。你如此看好秦雅,他得此良材,不该恭喜你老伏么?”萧白夜掀了掀眼皮,脱口而出。
“难怪。如此良材美玉,也只他有这等眼光。”伏青牛摸着胡子茬拉的下巴,笑的开心,只是这动作他做起来却又多了几分猥琐。
“哼!”萧白夜轻哼一声,便出了名无宝殿。百阶石梯不过一跃而下,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伏青牛看着萧白夜的背影静默了片刻,复又转头看了那女修一眼,这才急转而下,与萧白夜一前一后,很快便离开了名无宝殿。
待葭葭再次清醒过来却已是月上柳梢。偌大的名无宝殿似乎只她一人,借着月光,葭葭从地上拾起那枚掉落的玉简放还原位,起身离开了名无宝殿。
似乎还未完全从方才的境界中脱离出来,葭葭行走间步法仍有些飘忽。
直至一声惨叫“啊——”,而后伴随着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物体原痕突然降落在她的面前,惊得葭葭浑身一震,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抬头看向摔得龇牙咧嘴的原痕,与远处展红泪的背影,葭葭的嘴角不由一抽,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原痕,你这落地的动作越发的潇洒了,我若是女修,定然全身心的扑在你的身上!”这厢原痕刚落地,那边段玉便翩翩而至,对着狼狈落地的原痕立于飞行法宝之上,摇着折扇,一脸的戏谑。
“混账!”原痕咬着牙齿怒骂,“你与展红泪师姐弟两人一个母夜叉加上一个娘炮,当真是绝配!等着吧,我总有一日会超过你二人的。”
“超过我?”段玉笑的灿烂,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葭葭,朝她点头示意,随即展开一个促狭的笑容,便在葭葭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开口道,“连藏剑锋的连师妹都不如,算个什么东西啊?”
“那姓连的臭丫头虽说运气好,听说到了筑基中期。可到底比起小爷我这个中期巅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原痕说着高昂起了下巴,“再说,小爷我只需再苦练上半个月,定能一举突破筑基后期,那丫头怎会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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