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东已经半个月没去找过常逸山了。
当然,他也没有把自己所知道的这一切告知任何人。
他知道,一旦自己泄露出去,这个结交十多年的兄弟就彻底没了。不仅仅是恩断义绝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毁了常逸山的一切!
他很清楚,常逸山之所以肯告诉他。就是因为拿他当兄弟。信任他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站在大义上,他愤怒常逸山为了一己私利,恶意诋毁华夏军人。但站在个人的角度,站在兄弟情上,他又不可能去出卖常逸山。
所以他很矛盾,每日借酒消愁。
“帅哥。”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扭着丰腴的腰肢,缓步走了过来。
这间酒吧档次很高。一瓶啤酒以百元销售。能来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是有钱人。
“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我陪你喝两杯?”风尘味十足的艳丽女子暧昧的坐在了郭振东的旁边,上半身不着痕迹的贴近郭振东。一对也不知道是纯天然还是硅胶的大胸脯,更是若有若无的磨蹭着郭振东的胳膊。
技术过关。外形也不差。
这就是酒吧的职业女郎。没个万八千带不出去。当然,提供场所的酒吧也会象征性的收取‘场地费’,不会太高。因为这些职业女郎本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这家酒吧收费高,大不了换一家。甚至有些女郎会在许多酒吧挂单。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搁在以往,郭振东会毫不留情的把对方赶走。
他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对这种层次的女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今晚不同。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舒缓心中的压抑。而酒越喝越多,他却越来越清醒。
也许找个人聊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喝什么自己叫。”郭振东抬了抬眼皮,咕噜灌了半杯威士忌。
“帅哥你真大方。”女郎眼睛一亮,知道今晚碰到凯子了。招了招手,示意酒保上了几瓶好酒。下手不是太黑,怕引起对方的反感。当然,这也是一次试探。
如果郭振东没什么反应,她一定会让郭振东狠狠地出一次血。
郭振东话不多,只是闷头喝酒。即便女郎把半边身子都贴在了郭振东的身上。他也只是安静的喝酒。
“帅哥。你的身材真好。”女郎不着痕迹的摸了几把。感受到郭振东衣服下的健壮身材,啧啧称奇道。“你平时肯定经常锻炼吧?”
“嗯。”郭振东灌了一杯酒。“你呢?平时也经常‘锻炼’吧?”
他在锻炼二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
“咯咯咯——”女郎媚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郭振东的肩膀。“你真讨厌。”
见对方的尺度越来越大,手脚也越来越不老实。郭振东略显厌烦,蹙眉道:“还想赚钱,就本分喝酒。我只是需要一个陪酒的。不需要陪睡。”
女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脸上也掠过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她恢复平常之色道:“哎哟,帅哥你真讨厌。人家只是喜欢你的身材嘛…”
郭振东眉头深锁,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去买单吧。”
他没兴趣和这种女人勾心斗角。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准备离开。
女郎见状,知道这回碰到硬茬老手了。自己那点手段肯定玩不过对方。索性见好就收,接过信用卡去买单。
可没走两步,一个穿着正式,脸蛋挂着迷人微笑的青年男子拦住了她:“把卡给他拿回去。我已经结账了。”
“你是——”女子微微抬眸,看了青年男子一眼。
帅得逆天——
气质好到爆棚。
就算是正当红的男明星,也没几个能和他媲美。
“帅哥,你这是——”
“去买单!”
身后忽地响起郭振东的低吼声:“老子不差这点酒钱!”
女子登时陷入为难之境。
这算什么事儿?
自己不就是想赚点钱吗?怎么还有人抢着给?
常逸山没给女郎犹豫的时间。从她手里拿过信用卡。走到了郭振东的面前。
挥了挥手,示意女郎可以走了。
“过来,陪我继续喝。”郭振东看了女郎一眼。
“——”
女郎懵了。
“你喝多了。”常逸山笑着看了郭振东一眼,然后轻声说道。“送这位小姐回家。”
说话间,两名体格彪悍的壮汉出现在女郎面前:“请离开。”
送走女郎。常逸山的视线定格在郭振东的脸上:“你已经连续喝了半个月。你父亲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劝劝你。不上班也就算了,别糟蹋自己的身体。毕竟,你可是部队的骄傲。”
“骄傲?”郭振东冷笑道。“你还知道我也是军人?”
“我一直很崇拜你。”常逸山微笑道。“强大。勇敢。充满力量。”
“那你为什么要抹黑他们?”郭振东明知道答案,所以这个质问,更多是一种责备。
“我是商人。商人的本质是逐利。只要是对我有利的。我就会做。反之,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也不配在商场站稳脚跟。”常逸山缓缓说道,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但这世上除了商人,还有一种人叫军人。”郭振东一字一顿的说道。
“有什么区别呢?”常逸山目光平静的凝视着郭振东,唇角依旧带有笑容。“班长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自己的部下。连长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班长。团长、军长、包括高高在上的将军们,同样在做着类似的事。就好比你,为什么这么多军区抢你?因为你可以为他们带来利益。”
“所以。我承认军人的职责,是崇高的,受人尊敬的。但往大了说,也只是一次次利益的交换。只不过,有人为这一次次的利益交换披上了道德的外衣。看上去显得光明磊落。”常逸山耐人寻味的说道。“东子。和你说这些,不是要毁你的认知。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你不能接受,不代表一定是我做错了。就好像萧正,站在道德的角度,他绝不应该屠杀那群孩子。可他依旧这么做了——”常逸山诛心道。“当然,他为自己找到了足够合理的解释。上面也有人帮他掩饰一切丑陋。可事实呢?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宣泄他自身的愤怒吗?那帮孩子已经被控制了。战士们也已经牺牲了。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避免后续的所有伤害。但他并没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杀戮。”
“你敢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常逸山轻轻摇头,放下酒杯道。“他也是为了他自己。”
郭振东迷茫的抬起头。
他并不认可常逸山,可他并没有太好的反驳理由。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他接受了常逸山的阴暗论调。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脱不开一个利字。任何领域都是如此。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常逸山打断:“东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没有圣人,也永远不会出现。”
“但兄弟。我只认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