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带萧正去的偏厅不算大,拢共只有六七十平,灯光微亮,厅内拢共坐了三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白无瑕。
和以往相比,今天的白无瑕身上多了份厚重感。令人感到压迫的厚重。除此之外,他的眉宇间也少了几分祥和,却多了几分夺人之势。
老和尚这样的状态,是萧正从未见识过的。却也从侧面体现出,白正清的死,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
坐在白无瑕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玉华。萧正的丈母娘。
丈母娘的神色还算平常,和以往没太大区别。只是眼中那轻轻流露的异色,
令萧正觉得她也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或许是因为白正清,又或许是因为叶公?
除了这两个老熟人,便只剩下一个萧正从未见过的男子。
五十余岁,毕恭毕敬地站在白无瑕身边。看气度,看涵养,大概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再了不起,又哪里比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和尚更强势?
放眼华夏,大概也只有林老妖能压老和尚一头。旁人?无解。
领着萧正进入偏厅之后,李牧正要退出,却被沙发上的白无瑕喊住:“李牧,别忙了,过来坐下。”
李牧闻言,脸上流露出微微不安。在用眼神请示了站在白无瑕身边的中年男人之后,他才步履小意的走过去。半边屁股挨着沙发,却是挺直了腰板,一副听训的姿态。
“放松些。”白无瑕扫了李牧一眼,遂又说道。“你和阿正是同龄人,应该有许多共同话题可聊。”
萧正苦涩道:“白叔,您抬举我了。”
通过李牧和白无瑕身边男人的姿态,他们至少也有亲属关系。而从面貌分析,很有可能就是一对父子。否则,李牧担任不了如此重要的工作。甚至在白无双面前颇有底气。
“。”白无瑕向萧正介绍道。“集团常务副总。说起职务来,倒是和阿正你一样。只不过咱们白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赶不上你们新奥大开阔斧,气势威猛。”
萧正无奈道:“白叔,我们也是赶巧了。哪里能和白家相提并论?”
白无瑕脸上虽无笑容,可在与萧正交谈时,脸色却分明柔和了许多。这一幕被捕捉到,却是心有戚戚。暗忖这萧正和大老板的关系,还真是不简单啊。
不过转念一想,连叶玉华都能成为萧正的丈母娘,大老板对待萧正好一些,也实属正常。
几个人的谈话还算从容。萧正没提起在大堂的事儿。白无瑕也没刻意提起老爷子的意外病逝。叶玉华煮着茶,偶尔递给萧正一杯。脸上露出温柔之色。萧正和李牧闲聊了几句,也没深入。反倒是以白无瑕为主导,展开了一些并不适合在此情此景多说的话题。
“建国在白家干了小三十年。是集团头号元老。李牧年纪轻轻,也很有些商业头脑。
再过几年,应该就能独当一面。”白无瑕缓缓说道。“和阿正你肯定没法比,但就同龄人来说,资质也不算太差。毕竟他的资源有限,建国这些年也管得严,一是怕人说闲话。二是想多打磨打磨。”
顿了顿,白无瑕斜睨了一眼:“以后别死盯着李牧,他是你儿子,不是你养的宠物。”
弯下腰来,神色从容道:“听大老板安排。”
“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你的主意比谁都正,我不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肯听我的?”白无瑕点了一支烟,神色平静道。
的腰弯的更深了:“老爷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大老板对我有提携之情。我这辈子什么也不愿多想,就想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不辜负您,不辜负白家。”
白无瑕吐出一口浓烟,抿了一口浓茶道:“你的能力不仅于此。否则当年林老妖也不会向你抛出橄榄枝。”
萧正闻言,心头却是一跳。
这太凶了把?竟然连眼高于顶的林老妖也拉拢过他?
哪怕拉拢发生在林氏最需要人才的时候,也足以证明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再看看他此刻的姿态,哪有半点常务副总的骄傲?根本就是以白家家奴自居。连其儿子李牧也干着杂役跑腿的工作。可以见得,不论是白无瑕还是老爷子,都有些视如己出的意思。
“建国,我多句话。”始终保持缄默的叶玉华温婉道。“白城有你守着就行了。放你儿子去燕京闯闯,那边的机会终究还是要比白城多。”
闻言,却是扫了李牧一眼:“这小子能力还行,就是城府不够,还缺几年打磨。”
“再打磨别说你老了,他也奔中年了。”白无瑕挑了挑眉。“这事儿我做主,就由他接管巨峰网络的事务,白家在这块有明显短板,正好给他练练手。你要不放心就在后面盯着。”
别看对白无瑕毕恭毕敬,脾气却倔的很。尤其是提拔自己儿子这事儿,更让他由内到外的散发着安抵触心理。
“恰好我也是巨峰网络的股东。回头也可以和李牧聊聊。”萧正也卷入进来,微笑道。“李叔,您要不放心,我可以帮您盯着他。真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脸色复杂,终于在三方压迫下,咬咬牙,答应下来。
他抬起头,狠狠瞪了李牧一眼:“臭小子,你是傻了还是哑巴了?谢谢不会说?”
李牧连忙站起来,从白无瑕到叶玉华再到萧正,挨着圈感谢了一遍。
“行了。”白无瑕摆摆手,掐灭了香烟。“阿正,白叔这几天忙,可能没时间招待你。等忙完这阵,白叔带你到处转转。”
萧正知道这是白无瑕下了逐客令,估摸着有更重要的事儿商酌。也就不占地方了,起身道:“白叔您别太难过。谁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
白无瑕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萧正的劝慰。
很快,萧正和李牧便齐齐走出偏厅。
可萧正的心里,却莫名有些古怪。
老和尚这场谈话,可一点也不像是老爷子病逝的第二天该说的话。透着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