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管人家寺庙有没有禁止吸烟的规定,直接摸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几口。
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悬空寺清净之地,再也没有一丝尘世的俗气。
他一边看风景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竟已出神,渐渐的忘了时间。
就在这时,他突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似砸夯打桩一般,连脚下的地面都随着微微颤动。
他循声望去,只见残阳曙色下,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从山脚一直绵延上来,隐隐一个人影顺着破旧的小路上来。
叶冲立刻凝起了双眸,没想到那种奇怪的砸夯声居然是那人的脚步声!
那条小路曲折绵长,越往上越是狭窄陡峭,狭窄处只能容纳一人,陡峭处也极其惊险,普通人恐怕没几个敢走的。
那人开始一步一个台阶,到后来越来越快,只见他大袖飘飘、如履平地一般,眨眼间便已到了山腰。
近了,叶冲看得明白,那人是个又高又胖的和尚,穿着皂布直裰,挂着檀木佛珠,肩上扛着一条镔铁法杖,法杖两头居然挂着两个磨盘大的水桶,桶里盛满了水。
更不可思议的是,水桶竟然是铁的!
一条镔铁法杖,两只磨盘大的铁桶,加在一起已经非同小可,更何况桶里盛满了水。
夕阳下,那和尚光头闪亮,大袖飘飘,肩上扛着一副铁担竟好似蜻蜓点水一般行走如风,铁桶里的水居然半点儿都没溅出来。
开始时,他走路发出沉重的砸夯声,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全然无声。
天上地下,很难想象能有这样的神人、这样的功夫!
转眼之间,那和尚已经来到进了禅院,在一箭地之外停了下来,一句话不说横眉立目的盯着叶冲。
叶冲早就认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式不久前在时光走廊碰到的那个凶巴巴的酒肉和尚,法号不净!
只不过他并没觉得意外,依旧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很难看出他的笑容里究竟包藏着什么。
“贼秃,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别忘了上次你吃东西还没给钱。”
不净“哼”了一声,居然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他放下水桶手捻佛珠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洒家是堂堂正正化来的斋饭,凭什么要付钱!”那和尚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一说话满脸横肉乱颤,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更奇葩的是,他的腰间挂着一壶酒,竟然还挂着一只鸡,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叶冲笑了,“和尚伙食不错嘛,这酒肉又是从哪儿抢来的?”
“和尚从不强抢,这是和尚化缘化来的!”
“啧啧啧,说的真好听啊,我看是从哪家尼姑庵化来的吧。”
和尚一开口声若铜钟,“谁说和尚吃不得酒肉,和尚吃的是三净肉。”
“什么是三净肉?”
“佛陀允许信众吃的肉,称作三净肉,此为不禁比丘之食。第一、眼不见杀,即没有亲眼看见动物临死的凄惨景象;第二、耳不闻杀,即没有亲耳听到动物被杀死的声音;第三、不为己所杀,即不是为了自己想吃才杀的。”
“举例来说,如果到市场正好看到摊贩在杀鸡、杀鱼,或者贩卖的人告诉你这是现宰的鲜肉,这就不符合上述条件;又如,到亲戚朋友家里作客时,他们特地杀鸡宰鸭来款待,此即让众生为自己而被杀,这便不是三净肉。不能完全吃素的人,可以暂时吃这种肉,或到街上买现成已被宰杀了牲畜禽类等的肉。”
“你吃不吃酒肉关我屁事,你自娱自乐吧。”叶冲转身要走,就听那凶僧虎吼一声:“洒家的账算完了,现在该算算你的账了!”
叶冲站在原地,“我欠你什么账?”
“昔日你入我藏经阁盗走我佛门铁函十
八卷,害得老祖从此面壁不出,害得我被罚破戒,这笔账今日该了结了吧?”
叶冲笑了:“这话听着新鲜,我只听说和尚被罚守戒,你居然被罚破戒?”
“凡人守戒是苦,出家人则破戒是苦。个中道理,你这个宵小盗贼自然领悟不了。”
“我倒想听听罚你破什么戒?”
不净咬定牙关道,“洒家本是藏经阁执事僧,就因丢失了铁函十八卷被贬为杂役,每日看管山门、打扫地面、清理茅厕,每日必须挑够100桶水、100担柴,否则便终日不许用斋。这些洒家都能忍,最不能忍的是,洒家被罚一日三餐只能吃这三净肉,什么时候吃够了三千六百只鸡,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受戒。”
凡皈依佛教的人都应受持戒律,以便更好修行。
出家者受持戒法后即成为正式僧尼。
凡受戒者不许破戒,但允许声明舍戒还俗。
破戒者要受到惩罚。如果遇特殊情况,也可以暂时破例开戒。为表示笃信佛法、虔守佛规,需受戒,即用戒香炙烧头额或手腕,越多表示越虔诚,戒期完毕,由传戒者发给“戒牒”及“同戒录”。
藏经阁是寺庙里的重地,因此执事和尚的地位相当了得,不净和尚被夺戒却没驱逐寺庙,相当于给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对他这种身份的和尚来说已经算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居然给了他个奇葩的破戒吃鸡的惩罚。
也就是说,这和尚如今并不是悬空寺正式在编人员,顶多只能算个游僧,自称“洒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叶冲挤挤眼睛,风骚的一笑:“贼秃驴,你说的什么什么铁函十八卷,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不净伸手一指,指做莲花诀:“贼子,偷了东西竟敢不认!”
“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你破不破戒、吃不吃鸡,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看你一定是老糊涂认错人了,回去先把药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