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前后走廊。却没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两个人只好躲在厕所里,幸亏厕所的空间不是太小,灯光很亮。也算收拾的干净。马桶,蹲坑,纸篓,这些地方勉强看不见人黄,这种应该在这个地方泛滥的东西。
陶瓷的水盆,台面上的洗手液桶,玻璃和不锈钢组成的毛巾架,香皂盒,都干干净净的。别以为这样就能颠覆娱乐场所肮脏厕所的形象。如果在那些洁白的毛巾中夹杂着,一条鲜艳的女性用品,你还会想的那么美好吗?
“你在干什么?”
廖小云显得很主动,刚才被惊吓成惨白的脸已经完全的恢复,显得比林洋精神很多。
“我遇上了点儿麻烦!”
林洋轻描淡写的,不想过度的描述他的遭遇,萍水相逢,人心难测,作为同是应聘者,门口的一面之缘多说了几句话而已,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廖小云,是什么来路。
自从六哥再次出现后,从现在开始,他不得不谨小慎微的对待身边的人或是遇上的事儿。
“被带走以后你们又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我们那!到了另一个房间,秋红这个女人给我们做了测试,她居然告诉我不符合她们的应聘条件,之后让我去找四哥了!”
“其他人呢?”
林洋没有在他的话里苦思冥想的找重点,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男公关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我哪里知道!按着他的指引我去了一楼,可是四哥不在一楼的办公室,有个戴墨镜的兄弟给了我一条棍子!让我在门口守着查看进来的人有没有胸牌。”
说着他从腰里拿出一条黑色的橡胶棍,在林洋的面前晃了晃。
“你的意思!公关就是个看大门的?”
廖小云翻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你真的不知道公关是做什么的?”
“我像骗你吗?”
“这年头还有那么单纯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你在耻笑我的智商?”
他上下的打量着林洋,以林洋现在的这幅尊容很难说服廖小云,证明他很单纯。
“我很难相信,你的鞋呢?你的嘴上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那不是口红吗?”
林洋看了看自己的脚,摸了摸可能肿得像两根香肠的嘴唇,长了口疮一样的疼,有必要和他讨论这些吗。
“不和你说这些了,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其实我不想干绿保这个工作,说的浅白一点,就是跟在别人后面当马仔,既然做公关没戏了,我当然是要离开的。”
做绿保什么的和公关一样不知道所以然,还是逃走更吸引他。
“那就好,我们赶紧找能出去的路吧!”
林洋已经急不可耐了,现在是在逃跑,哪里有功夫和他探讨远大的人生理想,这么肤浅的东西。
“他们让我看着你不能逃走!”
廖小云突然这样说。
林洋意外的看了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我一起逃走!”
“理论是这样的,我也不能放你逃走!”
“你在说真的?我们可是朋友?”
“可,这是我的工作!”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个工作吗?”
“是啊!我不喜欢这个工作,可是我现在还从事着这个工作,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难道你没发现这是个……很不正规的地方!”
“切!正规的地方会招聘男公关吗!”
“搞不懂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看住你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你走!起码在我下班之前你不能走。”
“怎么会是这样,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也算是相识的!你有必要这样做吗?”
“既然是朋友干嘛让我为难,你为什么非要在我值班的时候逃跑?”
林洋差一点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朋友嘛!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可是我不走,我有可能会死的!”
“放你逃走,我也有可能会死啊!”
“我们一起走不就行了吗,谁也不会死了!”
廖小云现在的表情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手里握着橡胶棍堵在门口。
“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逃的出去!我即使想走但我不会选择逃跑,因为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林洋后悔死了,干嘛刚才不解决了他,割开他的喉管,动脉,放干他的血,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自私。
“可是我很想试一试!”
“我劝你不要那么做,除了我还会有很多人拦住你,如果你坚持那样,我马上会喊人的!”
“作为朋友我想给你最后的忠告,你跟不跟我走,或是放我走?”
“两条路都是死路,作为朋友你也不想白白的连累我吧!”
林洋不想和他说话了,显然他是铁了心的要拦住他。静静的僵持着,厕所北面墙壁上的排风扇,呼哧呼哧的旋转着,大概是扇轴和铜套缺少润滑摩擦出的声音。
林洋好多次都想冲过去把他悄无声息的废掉,可是,毕竟和他算得上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正在他踌躇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厕所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手一个啤酒瓶子的王静,冲了进来,在廖小云还没来得及回头的时候,两瓶百威在他的脑袋上开了花。
酒花四溅,玻璃乱飞,廖小云的头上鲜血和啤酒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他的脸,他的上衣。
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死死的抓着黑色的橡胶棍。
王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愤恨的表情像要把他吃了似的,两只手里只剩下瓶颈的碎片。左手被玻璃划破,鲜血滴滴答答的流着。
此时林洋的心情很复杂,刚才还惦记着消失的王静,会不会遭到六哥他们的迫害。又想到自己要不要找到她,带着他一起逃出去。
现在好了,她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刻的激动无法形容,没有把持得住,冲上去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心在她的胸上跳动,她的心在他的胸上回应着,好像两个分别以久的情人再次相聚。
谁都不想放手,谁都怕抱得对方不够紧,此刻没有肉体,只有灵魂和灵魂的交融。
肮脏的楼梯发出沉重杂乱的脚步声,有很多人陆续冲上二楼,刚才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大概是惊动其他的绿保。
哗啦哗啦的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咣当咣当,关门的声音,大概他们不知道声音是从厕所里传出的,正在挨个的搜索房间。
林洋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似的,迅速的把厕所的门从里面锁上,把昏倒的廖小云上衣脱下来,顺便抢了他手里的棍子。把他的上衣在水盆里浸湿。扑到墙壁的排风扇前。
他想做些什么?王静大概也看出了端倪,只是她干着急帮不上半点忙。排风扇的位置高着林洋很多,他翘着脚,扬着胳膊也够不到排风扇口的铁栅栏。
情急之下,一脚踢翻了马桶,硬生生的把马桶从地面上剥离开,推到排风扇下面靠着墙。
地面上露出的污水口,黑洞洞的,无数只小飞虫从里面飞出来,像一团烟雾扩散至厕所的空间里。
甚至钻进他们的领口,衣袖,裤腿里面。王静不断的用手拍,捏,甚至是驱赶,那些看着都让人恶心的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围在厕所的门外。
咚咚咚!的响着。
林洋顾不得许多,让那些虫子在他的衣服里钻来钻去吧!也没工夫仔细的观察一下排风口外面是什么情况,排风口是不是能容得下他的身体通过。
他只是一味的觉得,这种情况下,他需要一个洞逃生,而把这个排风扇弄下来,后面正好是一个洞。
跳到马桶上,终于把廖小云的衣服缠在栅栏上,和橡胶棍绕在一起,抓着橡胶棍用力的拔了拔,他的力气加上他的体重,都不能撼动墙上的排风扇,力气都要用尽了,不近人情的排风扇还是一动不动。
灵机一闪,想到了越狱里的桥段,用橡胶棍不断的缠绕,像拧麻花一样,把廖小云的衣服越拧越紧,排风扇栅栏的两根钢条像一起收缩。
“他们在这儿!他们在厕所里!”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门外传来了很多人跑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激烈的敲门声。
透过厕所的玻璃,外面有很多张脸,很多双眼睛,很多个大墨镜挤在一起像里边看。
王静已经坐立不安了,也顾不上抓那些讨厌的小黑虫了,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洋非常吃力的重复着他的行为,最后不负众望,咣当一声,他和排风同时从墙壁上掉下来,一直为他担心的王静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他。林洋才侥幸没有摔倒。
“快!你先上!”
“你先!”
林洋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就相互谦让浪费时间,一把抱住王静的腰把他高高的举起,尽管王静想把先出去的机会让给林洋,可是现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她能快点钻出去才是对林洋的最大关心。
她不情愿的钻进通风口里,想回过身帮助林洋,可是,通风管里太狭窄,她没办法回身,只能努力的向前爬,只有这样才能为林洋留出更大的空间。
一直感觉着身后,过了一会儿林洋才爬进通风口,之后是那些讨厌的小飞虫,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虫子,既不是苍蝇也不是蚊子,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没时间抓住他们仔细的研究。
反正从下水道里面飞出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恶心的。
哗啦!
大概是厕所门上的玻璃被他们打碎了,追赶他们的人蜂拥至厕所里。
大喊大叫,会不会有人也爬进通风管。
他们爬的更快,经过一条平直的管道,是一条倾斜的坡道,外面的光线透过管壁渗透进里面,他们好像置身一条昏黄的肠道之中,管壁上有的地方还黏覆着油脂和尘土。
林洋的手像被石油浸透般乌黑,大概浑身都是这种颜色吧!。
像坐滑梯一样,沿着光滑的管道滑下去,速度非常的快,很快他们先后滑到管道的尽头。
出乎意料的是,管道的尽头堵着厚厚的钢丝网。王静用手推了推结实得纹丝不动。
后面的林洋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可只能傻傻的看着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