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了,大概是从老人的手里夺过面碗的吧!在谷里游荡的时候做梦都想吃到一碗这样的面,哪怕没有多么好吃,把面条用清水煮一下,吃起来绝对比那些肮脏的狼心美味。
他更希望碗里面的不是面,而是一碗姐姐亲手做的蛋炒饭,是的,香喷喷的蛋炒饭,放了野山葱和柴鸡蛋,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姐再也没有人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蛋炒饭了。
他带着万分的愧疚,他意识到了刚才的动作太鲁莽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娘,我太饿了,好多天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老人微微笑着点点头,一脸的慈祥,满头的白发亲切的笑脸,像姑姑也像梦里见到过的妈妈,不!应该是奶奶或是姥姥,妈妈怎么会这么老,她应该是个和姑姑一样漂亮,一样风韵犹存才对,只到等着他找到她,母子相认,父子相认,兄弟相认,兄妹相认,姐弟相认,总之一家人相认,永远生活在一起,谁都不会老!有家,有亲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是野孩子了,再也不会有人指着他的脊梁说:“你拖累了你姑姑,你姐姐,你是个倒霉的蛋”
“吃吧!锅里还有,吃完了我给你去盛”
林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娘,能给我双筷子吗?”
呵呵——!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人老了,记性不好,居然忘了给你拿筷子”
说着他撩开门帘出去了,用曲别针和挂历卷成的门帘子。以前姑姑做过,姐姐帮着姑姑做过,他也学着帮忙剪纸,抹浆糊。把他珍藏的那几页也都捐献出来了,好多天才在他们三人的合力下完成。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明的这种东西,算是废物利用吗?那些有比基尼美女的挂历怎么能是废物那!曲别针还经常夹住姑姑和姐姐的长头发。
可能是他糊的纸不结实,没过多久挂历纸就在曲别针上脱落了,现在好了,碎得比马赛克还乱,飞得满屋里到处都是,那些锈迹斑斑的曲别针,对姑姑和韩冰的头发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曲别针碰在一起发出哗哗的声音,林洋讨厌这种声音,甚至能听到韩冰姐姐的咒骂声。
她拿来一双油亮油亮的筷子递到林洋手里,“吃吧!”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早已经忍不住了,要不是用力忍着口水能流满一狗皮褥子。
在老人出去取筷子的时候,他已经偷偷的用手抓一根面条吃了,林洋接过筷子,急不可耐,又不能少了礼数让老人以为他缺少家教“谢谢大娘”
老人笑了笑说“救你回来的是我的儿子,我是他老妈,咳!他逆事儿太多,熬得模样——显老”
林洋吃惊的嗯了声“嗯!我应该叫你奶奶对不”
老人高兴的老脸像开了花似的,昙花一现的愁苦在她额头的皱纹里瞬间即逝“好!就叫奶奶,奶奶去给你盛饭”
林洋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的,两个荷包蛋他都不记得怎么咽下去的,有没有蛋黄,是不是双黄的,有没有噎到,他全忽略了。
老人接过他递过来的碗
“好吃吗?”
一边走一边说,她样子老态龙钟的,走起路却好像个大小伙子,掷地有声。
林洋没有想那么多,山里的人身子骨都很结实,也是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饿,饥饿限制了他的聪明才智,他静静的坐在炕上等着。受伤的那条腿还是很疼,他撩开裤腿看了看,伤口用白布紧紧的抱着,白布上有少许的鲜血渗过来,露出花花点点的血色。
他用手摸了摸,血已经干了,伤口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心里对这一家人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他连着吃了满满的两碗,老人又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进来,“快吃吧孙子,吃完奶奶再给盛”
林洋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够了,我已经吃饱了”
“怎么会吃饱呢!小伙子饭量都重,我亲孙子这样的碗起码要吃三四碗”
老人说着把碗硬塞在林洋的手里“吃,快吃,奶奶看着你吃”
林洋已经吃两大海碗了确实已经吃饱了“奶奶,我吃饱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该吃早饭还是午饭,奶奶你还没吃吧!来——你也吃”
林洋说着把碗递回到老人的手里,哪知道老人一下子怒了起来,好像林洋的行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让你吃你就快吃,干嘛那么啰嗦,还不快吃”
冷不丁把碗塞在林洋的怀里“你这碗饭不吃完别想出这个屋”
碗里的面汤潵了林洋一身,林洋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愣愣的看着老人。
老人非常生气的样子,简直是怒发冲冠,脸上的慈祥被一种怪怪的表情代替,总之不像正常老奶奶的表情,看着有些恐怖。
她说完话也不理会林洋,扭头出了院子,咣当一声,把外面的门关上,哗啦哗啦的,好像用什么东西把门锁上了。
林洋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在屋里大喊大叫,他把洒在身上的面条捡回到碗里,把身上的汤水擦了擦。
老人的脚步声从院子里刷刷的远去,最后变成咣当一声柴门关闭的声音。
林洋透过玻璃向外看了看,高高的篱笆墙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老人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他看了看远处,西落的太阳已经红红的挂在山顶,归巢的鸟儿在远处的林子上空不住地盘旋。
老人的行为他虽然有些不解,甚至很生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客人吧!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他趴得久了腰疼的厉害,刚才吃面的时候都一直是这个姿势。翻了翻身,大概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刚吃了两大碗面,肚子有点儿不适应,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一股天罡气在肚子里上下乱窜。
哎呦!哎呦!
有气体也有液体,拼了命的往外拱,肚子疼得忍无可忍。不马上把这些东西放出去,估计他能像火箭一样从房顶破个洞飞出去。
强忍着从炕上爬起来,出溜到地下,腿也很疼但还能忍得住,可是屎顷刻间就要喷出来似的。
扶着炕沿好不容易扑到外屋屋门这里,门没有锁,轻轻一拉,屋门两边分开。十几公分的门槛子,他努力了两次才跨过去,门外还有几登青石台阶,他一时手忙脚乱,直接从台阶上轱辘下来。
身上的疼痛完全被后面炸裂的感觉掩盖了,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大门这里跑,院子不大路却很长,好不容易跑到大门这儿,晃了好多下大门都没有打开,透过栅栏门的缝隙隐约能看见锁门的铁链和锁头。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他慌乱的看了一眼,实在不忍心玷污任何地方,可是,实在无能为力了,靠着栅栏门的篱笆墙刚把裤子退下,炮火连天乌烟瘴气,都是那些腐败的狼心惹的祸。
总算舒服了一点,如释重负,可是一件更大的麻烦接踵而来,纸,没有纸,四周光秃秃的连一片树叶也没有,怎么办?直接提上裤子?狗皮褥子是黄色的,再盖上被子,即使不被看见也会有味道吧?发现玷污了他们的狗皮褥子和炕,老奶奶还能好好的给我做面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