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一眼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白发女子,一下子差点把自己的小心肝从喉咙里面蹦出来。
可随即又愣了一下。
胆子明显大了起来。
撇嘴道:“切!原来是个雕塑啊,还穿着布料的衣服?嗯嗯,这雕塑做的是真完美,而且这姐姐真的好漂亮啊,虽然是白头发,但依然是好漂亮,现实才没有这样美丽的人呐,嗯嗯,肯定是没有,姑奶奶也算是个美女,若是这世上这有这样标致的女人,那姑奶奶岂不是就不算美女了?嗯,绝对没有。”
小贼背着双手跳着脚歪着头上下打量白发女子,频频点头道:“嗯嗯,真是个好宝贝!可惜太大了不好搬运……唔……拼了!姑奶奶拼了,只要把它弄出去,定能卖个大价钱,到时候一年两年就不用干活了。”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便伸手上来要搬白发女子。
她身高只到白发女子的胸口,双手一围也仅仅能抱住她的腰,而且小贼身体瘦小,那小细胳膊就像一根碧玉莲藕,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力气的人。
而她的动作也确实僵住不动了。
不是因为意识到搬不动,而是……
她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了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美貌的分不清男女的人,头发很长,散乱两侧,皮肤雪白,嘴唇却又苍白,显然是生病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这样一瞅,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瞅她!
小贼的小嘴瞬间变成了‘o’型,双眼瞪圆,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其惊愕程度……不言自喻。
正是这个表情,把天罪给逗笑了。
忍着身体的无力,天罪勉强笑了一声,很轻微,带着一片温柔。
白发女子的眼睛猛地睁开,转头看向天罪,表情在那么一瞬间,透出无限的温柔,只是正在对视的两个人没有发现罢了。
小贼见天罪笑了,这才收回自己僵硬的动作,揉了揉自己鼻子,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你长的真好看,笑起来也好看。”
天罪笑道:“你是来偷东西的?那你怎么好像在被发现的时候,并不怕我?”
小贼撇嘴道:“姑奶奶……咳咳,我呐,当然不会害怕了,我胆子很大的!我也不会怕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对了,你得了什么病啊?怪可惜的。”
天罪憋不住笑,问道:“哦?有什么可惜的?”
小贼道:“如果英年早逝就不好了,你长的这么好看。”
天罪苦笑摇头道:“童言无忌……而且说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小贼撇嘴道:“切,那又能怎么样?你咬我啊?”
“我可以喊人。”
“呃……不……不要喊人,哈哈哈!”
她心虚的一阵狂笑,随后道:“你看,你也是个客人对吧?你不是这将军府的人,一定不是,我又没偷了你们家的东西,犯得着拼命给人报警嘛,对不对?”
天罪又是一阵笑。
他发现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很灵动,每一次说话,表情和动作都要配合她的语言,明显是心里想什么就会说出来,尤其那小鼻子随着说话而时不时皱起,感觉很好玩。
他一下子有了精神,挣扎的稍微坐起来一点,可是动了两下,却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白发女子沉默无言的走过来将他搀起,又在他背后放上被褥垫高。
“哇!你不是雕像?!”
反倒是小贼一下子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睛看着白发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白发女子仿佛都不知道她存在一样,看也不看,听也不听,理也不理。
天罪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她是雕像?”
小贼道:“当然是雕像,只能是雕像!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那让我们这些‘美女’可怎么混呐?真是的……”
天罪笑道:“你也很漂亮啊,即便她并非雕像,与她对比来说,你也是很漂亮,而且很可爱。”
“是吗?有吗?”小贼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笑道:“我就说嘛,姑奶奶……呃,我的长相还是过得去的,村里的二狗子说我是丑八怪,那是瞎了他的狗眼!哼,要不然叫二狗子,生来一双狗眼睛,还不是二狗子?”
天罪笑问道:“村子?你是住在附近的村庄吗?”
“哦,我是在……唔……”刚要说出来,突然小贼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那都是往事,嗯嗯,不说这个,说说你吧,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天罪苦笑摇头道:“不知道。”
“哇!你连自己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啊?请大夫了吗?哎呀,现在也是啊,大夫一个个都精贵的很,也臭皮的很,想要他们看病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人情……呃,不过话说回来,你都能住进这将军府,显然也是钱和面子都够了,为什么没请大夫?”
天罪又是一阵哭笑。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就是一句废话,大废话!
谁有病还不知道要请大夫?你都能想到的,凭什么我们想不到?
可听在天罪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另外的信息。
这小丫头认为请大夫是很难很难的事,并非是一有病就会想到的,而是……快死了的时候,兴许会想一想请大夫看病的事。
看来这小丫头也曾经是个苦哈哈的可怜人。
所以天罪还是耐心的回答道:“我请过,只是他们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病。”
小贼不知死活的说道:“啊,这样啊,那还真是……很奇怪的病呐,可惜了,这么年轻就要死了。”
一句话,让白发女子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本来就如冰一样的脸,如今更是变成至寒,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下来一些。
“咦?怎么突然有点冷呐?”
小贼揉了揉自己的双臂,转头蹲到火盆旁边,几下就将它点燃,说道:“你这样的病人,可千万不能再招了风寒,那样真就是雪上加霜了,当初我娘……呵呵,不说那个,都是往事。”
火光起来,温度也上来了。
天罪冲着白发女子微微摇了摇头,对方才阴沉着脸再次站到一旁。
如果没有天罪看她这一眼,小贼如今就是个死人。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又跳回来对天罪说道:“我一直就好奇你们有钱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结果天冷还不是要火盆来取热?嘿嘿,我说……咦?”
她滔滔不绝,仿佛一个小碎嘴,此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天罪的身上出神。
天罪看着火光,方才精神微微有些恍惚,仿佛又要睡去,可看到小贼这种表情,又笑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好似见了鬼,我又还没死。”
小贼摇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好眼熟。”
天罪一愣,疑惑道:“我的衣服?”
小贼疯狂点头道:“嗯嗯嗯,就是你这身衣服,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我想想啊……嘎!你是温家的人?!”
天罪笑道:“怎么又说到什么温家?我也是从你口中才知道温家这个名头。”
小贼思想很发散。
马上又说道:“你不知道温家?天,你还是不是西来国的人呐?还是说你从小到大就一直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过……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用出门,这么漂亮的女人侍候着你,便是神仙也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天罪笑道:“那你可以给我说说吗?这个温家是怎样个家族?为什么西来国要人人都知?”
小贼说道:“好吧,看你很讲道义的份上。温家,有人说温家就是下一个皇家!说再过几十年,西来国就换主人了!”
天罪笑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小贼翻着白眼道:“我为什么不敢说?这是整个西来都知道的事,温家啊,那可是权倾朝野!提到温家,就不能不提到温侯,温侯原名好像叫做温阎良,当年征战沙场,仗是打了不少,这官也越做越大,前朝就是当朝第一人,随后先皇早逝,临终托孤给他,那时小皇帝才四岁。有人说现如今的西来国主就是温侯一手带大的,这话不假。
甚至当年先皇都给了温侯一块戒尺,名为‘革天尺’,意思就是说,如果这小皇帝做不好,扶不起来,那就不用扶了,温侯就可以凭借这革天尺把小皇帝给免了,换上其他的子嗣就行。
嘿!
这是多大的权势?
这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是明镜似得,弄到现在,皇帝的圣旨都不如温侯的一句话好使,你说……这西来国怎么会没有人不知道他温侯?”
天罪笑道:“那还真是权势滔天呐。”
“可不就是嘛。”
天罪又问道:“那为何你说我是温家的人?”
小贼心虚的四下瞅了瞅,随后说道:“之前呐,我觉得温家很有钱,丢了一点东西他们都未必能发现得了,随便什么东西拿出来,也够我吃上十年八年的不是?所以就……所以就偷偷溜了进去,准备弄些东西出来,可东西没弄成,我却不小心走进了人家祖祠了!
哎,那可是禁地啊,私自进入的是要被棒杀的!就是用乱棍直接打死,是最悲惨的死法了,死后都留不下一个完整的身子。打成烂泥的都有!
哎,也是没办法,谁让他温家太大了呐?
不过也因为这个,反而没有人发现我溜进去了,要不然就以我这身手?嘿,你今天是见不到我了。
咳咳,扯远了。
就在我进去祖祠的时候,发现那里跟整个美轮美奂到处是钱的温府截然不同,简直就是两个地方。
那里朴素的厉害,只有一个高台,高台上面有一个屏风,屏风之前是一个无头假人,而假人身上穿着的……就跟你现在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
所以你肯定是温家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会穿着温家的衣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