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这是对高大上最真实的评价。
高大上,是个人名。
他姓高,名大上,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网民,那时候还没这玩意,因为是大字辈的人,又因为母亲姓尚,尚这个字又跟祖辈的名讳犯冲,所以改为上。
高大上这个名字便出现了。
不过他自己却对不起这个名字,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因为总惹祸就被家里扔进了军队,可他还是惹事,就被扔进了那个奇怪的部队,在其中他终于领略到什么叫做‘挨欺负’,不过同样的,这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如今有了新的名字,六十九号。
他今天有一个任务,采购一些电子器材装备大楼,这本来很简单,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惜,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变数。
……
有人说世界很大,有人说世界很小。关键看一个人的视野有多么的宽阔。而有一点却跟大部分的臆想要不同,视野越大的人,会觉得世界很大,视野越小的人,却会觉得世界很小。
就像某位科学家曾经说过的那样,我懂得的知识越多,却越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知。
宋天骄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她看着自己的六叔满身是血的躺在客厅中,鲜血从纯白色的沙发缝隙中流淌下来,染红了同样洁白的羊毛地毯。
“六叔您怎么了?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六叔艰难的伸出自己的手挥舞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淡定,慌什么?我是受伤的,我都没慌,你们慌什么?”
宋天明的眼睛都红了,冲上去喊道:“是谁?是谁敢对你这样?老子灭了他!”
六叔听到这些话感觉到很欣慰,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都这样了,你们又能做什么?拼命吗?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这是个贬义词。天罪曾经就说过,以卵击石的事情看起来很愚蠢,但我依然会站在弱小的一边,因为壮烈。但我却不认同这种做法,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白痴。
这四个字对于愚蠢者来说是一记强心针,是激将法,对于聪明人而言,却是最有效的警告。
宋天明就是聪明人,所以他咬紧牙关,保持了沉默。
宋天骄忍不住问道:“六叔,到底是什么人?不但可以打伤你,还……还让您连医院都不敢去?”
六叔轻轻一笑,牵动了伤口,呲牙咧嘴一番,随后苦笑道:“还是天骄聪明,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是的,对方强大到让我连医院都不敢去,我还活着,证明他们有所顾及,我在家里,证明我忍受了这次意外,但若是我去了医院,就代表我反抗,而反抗带来的,肯定是更猛烈的压迫。”
“可是……能是什么人?不说六叔您是宋家的人,就算单看六叔您自己,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吧?”
宋天骄依然不想放弃,继续追问。
六叔叹了口气道:“人呐,有时候不知道那条道走错了,就会改变一生,不光是改变,更会给自己的人生绑上一道枷锁。而在最开始的时候,你甚至没有办法知道那条道路是错的。这是我的报应,我认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放心,这点伤还要不了你六叔的命。”
六叔今天几句话,都透着诡异,在姐弟俩听来,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叔受伤太重流血过多,导致神志不清了。所以宋天骄还是默默的掏出,准备拨打120电话。
可就在她准备按下第三个按键的时候,突然手背一个刺痛,下意识松开双手,掉落在地上,摔裂了屏。
“啊!”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满脸惊疑的看着面前正躺着的六叔。而此时六叔的手指,还保持着‘弹指’的动作。
“六叔您这是……”
六叔摇了摇头道:“不要打电话,这是六叔愧对朋友的报应,六叔认了。”
他接连说了两个认了。
而宋天骄此时惊讶的却是六叔的身手。她手背上有一块红肿,并非是什么东西撞上来,而仅仅是……空气!六叔简单的弹了一下手指,所引起的空气波动就让自己握不住,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功夫’?话说六叔是什么时候会武术的?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武术能够做到这种事吧。
三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六叔最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回屋吧,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简简单单的话,却透着无穷的权威,让宋家姐弟不由自主的遵从。
只不过两个人是进了一个屋子。
“姐,六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比我聪明,你给分析分析呗。”
“哎,我觉得……六叔是惹上麻烦了。”
“嗨!这我还不知道吗?关键是,六叔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天大的麻烦!”
宋天明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倒在床上,揉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最近真是太乱套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感觉哪天真得去庙里拜拜,我一定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瞎说!”
宋天骄白了他一眼。
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通过六叔的话语和伤势,再加上那神来之笔的一弹,她脑海中就有了一丁点的盘算。
想来,六叔是因为某种事,背叛了什么人,而那个人来报仇,却又顾及跟六叔从前的感情没有下死手,只是伤了六叔让六叔在这里活受罪,并不是要他的命。而且六叔会功夫,想来对方也是会功夫的,兴许两个人就像是‘决战紫禁之巅’一样来一场惊天大比武,然后六叔败了。
想到这里,宋天骄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她觉得自己想的……太扯了。
就这样两姐弟在房间中度过了一个极其沉闷的下午,直到晚上,六叔才叫他们出去吃饭。
出了门他们就发现之前客厅中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如果没有六叔身上缠着的绷带,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六叔的气色明显变好了许多,他可以笑,也可以照常活动,将两姐弟让到座位上,自己先夹了口菜才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把今天的事情彻底忘了,并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你们能做到吗?”
他低头吃着,声音沉稳。
宋天骄犹豫了半天,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屋子虽然干净了,但我还是能闻到血腥味。”
六叔叹了口气道:“天骄,你从小好奇心就重,事事都要弄个究竟,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个爱惹祸的弟弟,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记者的。好吧,今天的事情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却比你们想象中来得更沉闷一些,你们……要听吗?”
越是成功的人,越是不喜欢说自己的光荣历史,因为他们懂得一个道理,就是关于你自己的历史,别人真的不关心,也不爱听,即便听了,也是强忍着的。除了那些真正关心你,或者……真的对你有图谋的人以外。
“要听。”
宋天骄语气坚定。
“那好吧。”六叔放下筷子,举起酒杯,苦笑一下,又放下。“那是在几十年前,想来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六叔我不是个为家里省心的人,曾经因为某种事情回国后被扔进了大狱。”
“听爷爷说过的,他为了这件事还在埋怨六叔您。”
宋天骄说着。
“呵呵,”六叔苦笑一声,继续道:“老爷子埋怨我不是因为我蹲大狱,而是……哎。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人生有三大学堂,大学,军队,还有就是监狱。你们六叔我懒,所以在那个年代,大学跟我没啥关系。你们六叔我怕死,所以在那个年代,军队六叔也不敢去。不过这个监狱……却不是六叔能够说不去就不去的地方了。老爷子之所以埋怨我,其实也是他在埋怨自己,当初把我放出来,其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哎……那一天,天气很好……”
六叔幽幽的说着,没有看姐弟两人,而是望着窗外,仿佛能透过外面的林荫,看到曾经的过去。
那一年,六叔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开始厌恶起自己庶出的身份,想要强大自己,当时的年代经商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六叔偷了老爷子的几件珍宝跑出去偷偷给卖了。
他有一个完备的计划,只要有启动资金,他就有自信将自己的事业做起来,并且做大做强,毕竟他是一个见过市面,到国外游历半年多的人,当时的天朝,这种人便是绝对的人才。
只可惜在回国的路上,他再次被自己一个所谓的好友背叛,刚一下轮船就被五花大绑的扔进监狱,而当时家里的老爷子只托人带给他一句话。
‘自作自受。’
于是六叔被关起来,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六叔年轻的时候还很英俊,应该是因为继承了宋家的血统,他很白净,身材也匀称,所以他在监狱中‘很吃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不管他怎么拼死搏斗,怎么述说自己的革命家史,怎么彰显自己在外面的势力,但……无奈别人不信,无奈他太有吸引力,所以半个月后他放屁都没声了。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最屈辱的事。
所以他想到了死。
死可以解脱,也可以报复一下家里那个绝情的老爷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在他把自己的脖子套在铁窗栏杆上绑着的裤腰绳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这就想死了?”
“除了死,我还能做什么?除了死,我还能用什么方法来换回我尊严?”
“复仇,远比死亡更惬意。”
“呵,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没有这个力量,我拼命过了。”
“站?”那个声音笑道:“我站不起来,而且也不会腰疼,不信的话你可以走到墙边,那里有一条细缝,你透过它来看看我。”
六叔心想反正都要死了,在死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没啥,他时间也多的是,想死不差这点时间。
走到墙边废了半天劲找到缝隙,贴上去往对面一看……
他就看到一个坐在一张木椅上,身体是‘瘫’在上面的,从胸口到四肢,瘦的如同一具骷髅,别说是动,看着就像是木乃伊。而这个身体的主人,正看着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