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湖边
很多大学生都喜欢用烟酒来解决问题，无论是朋友之间的矛盾、考试挂科、心情郁闷、失恋还是什么，一瓶酒或者一支烟能够让心情好一些。
尤其是喝酒。
大学里的酒鬼是非常非常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很多人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行。
我和叶子跑到湖边去喝酒这种事情，其实大概也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如果我们俩酒品都不太好，那就不是约酒，而是约“pao”了。
叶子来的时候，还是比较端庄的打扮，看起来也没有颓废到哪儿去。
我真的很怕看到叶子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是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憔悴的，那个样子让我觉得我害了她。我真的有点自责，如果当初不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些事，如果不是我提议让她去找教师公寓，她也绝对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一次我和叶子并没有约在那些阴暗的小角落里，而是在湖边亭子里坐着，这里虽然也算有点偏僻，但还不至于人迹罕至，而且因为有灯，所以很少有“啪啪啪”的家伙在这里选址。
叶子在我面前坐下，伸手拿过酒来，酒我已经开好了。
她说：“你这不会是用牙齿咬的吧。”
我说：“是啊，你要不别喝？”
叶子笑了笑，说：“如果我叫你现在就去帮我再买一瓶，现在就在我面前开给我看，你会不会觉得我特无理取闹？”
我说：“有那么点，但如果你真要我去帮你买也行，现在你最大。”
叶子说：“你就别同情我了。”说完立刻喝了口酒，又说，“除非你是我男朋友，要不然我觉得不敢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来。”
我说：“啊？你发烧吧你，做这种假设干嘛？”
叶子说：“是啊，兄弟就是兄弟……要不我们在一起也不会这么快快乐乐的，对吧，像今晚，我就不敢叫白龙出来，但却敢叫你出来。有的时候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可以比在我一些闺蜜面前还放肆，可是在他们面前……”
我说：“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子说：“我是想说……我不会和白龙在一起，这么长一段时间，其实我都还是抱有幻想，觉得自己可能可以改变什么。”
我这才知道，其实叶子这段时间和白龙的相处，多半是有意试探他。叶子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敏感，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在意细节，和白龙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有意为之。
叶子说：“他给我做饭，我真的很感动，但是我受不了他那种有企图的做法，什么事都有目的性，或者说有攻击性，送我东西，陪我吃饭，给我做饭，全部都是想要达到占有我的目的。”
“我这几天在想，其实如果作为一个朋友，他可能可以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作为一个……”
我说：“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怪我，总是把他往你身边推。”
叶子说：“我理解，你是好意，为了舍友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我宁愿我和他，就像我和你一样，不要让这些事情变质。”
我点了点头，心里略略为白龙难过了一下，这些事情大概是他自己搞砸的，可能就是因为没有恋爱过吧。反观我的从前，我又做过些什么。其实这个世界上这的有这么一种悲剧，就是同龄的女生普遍比男生成熟，这个理论我曾经听过无数次。却也是在大学才经历过，才感受到。
我相信，我最开始没办法让张雨喜欢上自己，很大程度上也是她总把我看成一个孩子。但是等我慢慢学会长大的时候，她已经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而我们两个也再也没办法走到一起了。
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我们中间现在横亘的不仅仅是那个色情的视频，还有更多的沟壑，更多的不合适。
而芹菜呢？我更是不敢去想。
我只能说：“好了，异性兄弟，别说这些了，你就算跟我说也没用，我不能跑去跟白龙说：小子你别追她了，她跟你不可能的。你说是不是，喝酒吧。”
叶子笑起来，说：“那你说一句，小子你别追她了，她是我的，我敢保证效果很好。”
我说：“那我跟他必有一个人要死。”
叶子一边喝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对对对，二狗相争，必有一伤。”
我说：“呸，什么二狗，不是二虎吗？”这大概算是我小时候听过的少有的几个成语中其中的一个，不过我很佩服叶子，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但至少她会跟我开玩笑，就代表她还有力气，还不至于太颓废。
我宁愿和她抬抬杠什么的，也不想看到她沉默的样子。
但很快叶子就开始沉默了，我看到她脸渐渐红了起来，大概是酒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我说：“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找死啊。”
叶子说：“我也不知道，今天酒量好像很差。”
其实我妈也爱喝一点酒，我曾经听她说过，人在心情非常不好，压力非常大的时候，酒量会变差，很容易就会晕晕乎乎。
我说：“那就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叶子说：“不行，上次我也没有让你别喝了，为什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一直陪着你，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赶我走？”
叶子是真的有点醉了。
我不说话，拿过她的酒瓶来，说：“要不我帮你喝点。”
叶子一把抢回去，说：“不要，你喝什么，我喝过的，上面都是口水，我喝一半吐回一半去，你敢喝，喝的都是我的口水……”
她故意说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但我知道她再买醉，只是我觉得，她如果真的醉死在这里，对我来说麻烦实在太大了，我跟她的确是很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顾虑，没有隔阂。
最简单的一点其实就是，她毕竟是个女生，不论我们再怎么称兄道弟，她始终是个女生。
我再次抢过她的酒瓶来，隔空把酒倒到嘴里，喝了一大口，说：“没事，口水传友情……”
叶子有点气恼地说：“你恶心，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你不嫌我脏吗？你这都不嫌我脏，可还有人嫌我脏呢？”她又开始猛地灌酒，说，“你知道吗，老娘还没发生什么呢？那个老**，连亲都没亲到老娘，就是扯了我衣服而已，真的。”
我赶紧按着她肩膀，说：“是是是……你别想太多。”
叶子又说：“可他白龙第一句问我什么……他问我，你注意哦，是愤怒的问，质问。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记得吧，我没说错吧？”
果然，这一句话对叶子的伤害非常大，尤其是，这句话是从白龙嘴里说出来的，如果是我说这句话，别人说这句话，她的心顶多就是被扎一下。可白龙，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忽然问出这句话来，叶子这个敏感的女生很容易就会联想起无数的事情来。
我也非常清楚白龙关心的是什么，白龙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肯定有很重的处女情结，甚至可能在乎对方是不是初恋，有没有初吻。我在想，如果那天叶子真的被人蹂躏了，白龙会怎么做，是继续喜欢她还是抛弃她。
站在叶子的角度来说，白龙那一句话，足以让他的形象从此在叶子的心里完全崩塌。
叶子说：“呵呵……可笑吧林誊，兄弟，你说，那老头子，也是想要强奸，他白龙不也是吗？他做饭给我，就想要强吻我，我如果当时不反抗，他难道不会……”
我连忙说：“你别胡思乱想……他是不太懂事，有的事情是无心的……”我知道我这种解释其实帮不了白龙多少，叶子这么多天没说话，今天喝醉了忽然说出这些来，说明某种情绪在叶子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了，而这种情绪足以摧毁叶子对白龙所有的幻想。
叶子说：“你别为他辩解了，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希望他能慢慢和我相处，慢慢了解，慢慢的住进我心里，我难过的不是其他，只是我在想，我给了他这么多机会，我那么相信他，到头来他其实……哎，算了，不说了，喝酒……”她又开始喝酒。
瓶子见底，她才抬头，说：“去他妈的臭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我说：“大姐，我也是男人。”
叶子说：“干杯……不，你不是男人，你在我这儿不是男人，我在你这儿也不是女人。”于是，她又向我这边靠近了一些，说：“我喝醉了，今晚，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甚至，做了不该做的，你要保密……”
我说：“哦……保密，保密……”
我想，还能有什么不该做的？反正我是绝对不能让她做。
她忽然抓起我的手，使劲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
我说：“我擦，你干嘛，神经了？”
叶子停下来，说：“好兄弟别说这些，让我发泄一下……”
我想起了芹菜，那个时候芹菜喝醉了顶多是话多，那算是文醉；但叶子这个绝对算是武醉。
她又靠近我一些，说：“你，别离我那么远。”
我说：“你大爷的，你咬都咬了，你还要干什么，你不会要强奸我吧？”
叶子说：“你tmd别跟老娘提强奸！”
我说：“啊，我错了，好我错了还不行……”
叶子说：“行，你借我肩膀靠一下，上次我还给你拥抱，你借我肩膀靠一下。”
我没办法拒绝，这个时候也不能拒绝。
叶子把脸整个埋在我肩膀上，很快，我就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声。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