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投票了
。
”林远瞻一挥手站了起来,“我是林家的长辈,也是公司元老,这种场合我不能不话。东方国际的总裁早就该是林佩超的,论能力、论学识、论血统,他都是不二人选,大家表个态吧。”
股东里马上有人响应:“当然是林先生莫属了,我们不用投票了,全都同意。”
其他人也跟着同意,一阵阵声浪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礼堂。
林佩超把双手压了压,面带微笑的道:“谢谢大家的信任,我林佩超一定不辱使命,将东方国际发扬光大,同时,对林佩珊在任时的表现进行调查,特别是那几百亿资金的去向。要是她真的有问题,我绝不留情!”
大礼堂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林佩珊形容枯槁的离开座位,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缓缓走下主席台,一声不响的出了大礼堂。
叶承欢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追出去,林远瞻在台上一指他:“姓叶的,林佩珊可以走,你不能走!”
叶承欢转过脸瞧着他,按捺着全身的刺痒,阴冷的一笑:“老东西,你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话给大爷的?”
林远瞻挤着皱纹,冷哼一声:“姓叶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林佩珊完了,你要是还站在她那边一定没好果子吃。”
“那你我该咋办呢?”
“不管怎么你是林佩珊的丈夫,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只要你能站出来,指证她挪用公司巨额资金的事,我们可以保证让你坐上赵雅琳现在的位子。”
“你特么让我指证我老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男人嘛,有了钱有了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林佩珊过去是之骄女,可现在呢,什么也不是,你跟她有前途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想想清楚。”
叶承欢点了点头:“很好。”
林远瞻惊喜:“你同意了?”
叶承欢微笑着走了过去,林远瞻还以为他来和自己握手,笑眯眯的瞧着他来到跟前,“这就对了,只要你肯指证她,我保证东方国际会给你一个位置……”
仿佛传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下斩断他的舌头,后面的话生生没了,他清楚的看到叶承欢的眸子陡然化作两团血块,浓如铁,红如血,两道血光之灾似乎随时要将林远瞻吞掉
!
他呆呆的还没做声,一只钢钳般的大手一把握住他的喉咙,把他一把老骨头从桌子对面提了过来。
那对非人类的瞳孔就在他面前,两个人的脸颊几乎贴到一起,叶承欢的嘴角挂着死神般的弧度,“你猜我会不会杀了你!”
在一片强大的杀伐气息下,林远瞻唯一的自我感知就是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话的,他唯独比死人多的一点是,他在恐惧!
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是什么?现在!
蓦地,叶承欢眼里的血块冰消玉解,灰暗里酝酿的满是不屑,他随手一扔,林远瞻的人好像一颗炮弹,一头扎出玻璃窗,肚子刚好搭住窗框,上身在外,下身在屋里,眼睛惊恐的望着几百米的高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心就会掉下去。
叶承欢刀锋般的目光从眉头射出去,从在场的人们脸上逐一划过,谁和他眼神一碰,就感觉到一种冷透骨髓的森寒。
整个大礼堂一片沉寂。
就连林佩超都噤若寒蝉,被这位狂放的姐夫吓到了,他还记得,那次在医院的时候,这个家伙把自己的首席保镖像拍柿饼似的差点没拍死,他有理由相信,那家伙此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一点都不想体验那种毫无底线的杀伐手段。
哪怕一次也不想!
秋日的阳光已经有了几分萧瑟,秋风不紧不慢的卷落一片枯叶,裹着某种肃杀之气,打着旋的往人身上扑。
叶承欢健步出了东方国际的大门,在大门口与一帮刚刚赶到的保安遭遇
。
叶承欢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用一身杀气把他们逼到十几米开外的距离。
一抬头,就见那个萧瑟的背影一头扎进都市的滚滚红尘中。
“林佩珊!”他扯脖子叫了一声,根本没有回应。
他拧起眉毛,奔着那个方向大步冲去,拐过了一个街角,却没了林佩珊的影子。
他左右张望着,猛然听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吱……”
甩脸一看,一个女人正呆呆的穿过宽绰的步行街上,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就在距离她两三米的位置刹住,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你他妈不想活了!”
那个女人恍若不闻,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吱!”又是一辆车猛地刹住,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整个路面顿时陷入一片交通混乱状态。
叶承欢急得一咬牙,见过闯红灯的,没见过这么闯红灯的,这妞是奔着死去的吧!
这时,刚好从左边拐来一辆轿车,由于前面的汽车挡住视线,又是刚刚拐进来,因此司机并没减速。
速度5迈,距离十五米,1。5秒后两点交错,这个时间已经超越了司机的反应速度……
汽车眼看就要撞上林佩珊,司机张大了嘴巴,忘了打方向盘,踩刹车的脚也松开了。
电光火石间,一只胳膊一把揽住女人的腰,那辆轿车生生撞上一个高大宽阔的背影。
砰!
汽车就好像撞上一面钢筋混凝土的碉堡,车头猛地往前一载,顿时瘪了一大块,混乱的破碎声中,强大的反作用力把汽车整个推了出去,被后面驶来的车子撞到路边,然后又是一辆车砰然相撞,一辆接着一辆,十几辆车先后撞在一起,嘈杂的喇叭声,叫声,骂声,引擎盖里腾起的白烟,相互混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
路人们全都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街道正中的那个男人,被车撞了之后居然纹丝不动,怀里还横抱着一个女人。
一刹那间,林佩珊好像被什么惊醒了似的,茫然的看了叶承欢半晌,忽然放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叶承欢的怀抱。
叶承欢就那么抱着她,一言不发,迈开大步穿过闹市,一直来到街心花园。
“混蛋!放开我!”林佩珊发了疯的叫喊着,两只手不停的打在男人脸上、肩上、胸上。
叶承欢的脸上多了好几个指印,脸颊上有几处被女人的指甲刮破,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可还是一动不动,就那么一直注视着她,任由她发泄。
过了良久,林佩珊的手渐渐无力,声音也有些沙哑,她不叫也不打,而是平静的了声:“放我下来。”
叶承欢放她下来,林佩珊背转身子,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空,空洞的双眸里什么都没有。
叶承欢就这么陪她站着,一阵阵风卷着黄叶吹来,林佩珊脸上依旧无悲无喜,整个人好像一个苍白的手势。
默默中,阳光渐渐淡了,秋风越发萧瑟,一片片飞鸟归巢,叽叽喳喳的在头顶叫个不停。
林佩珊终于动了,默然的往前走去,叶承欢跟在后面,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林佩珊走的慢,他就走的慢,她走得快,他就走得快。
就这样,他们从街心花园走到立交桥,从立交桥走到闹市,从闹市走到荒凉的海边。
林佩珊一直默默的走到海水里,才终于停住了。
晚霞洒下点点落红,林佩珊那张苍白的脸仿佛有了层血色。
叶承欢把鞋脱了,把裤子也脱了,只穿着一个裤头,光着脚丫踩到海水里,来到她身后,平和的道:“佩珊,想哭就哭出来吧,现在就我们两个
。”
林佩珊还是怔怔的望着远方,脚丫踩在沙滩上,裙摆随着波浪微微摇曳。
叶承欢淡然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女人,再强大的女人也会哭,我们只是契约夫妻,可这一段的相处,我也不知道你哪方面吸引了我,总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愿意为你做点什么。林佩珊,你是个妖怪,很容易就能夺走男人的心,让别人心甘情愿的给你付出,我原来过,就算你一无所有,我还是你老公,除非咱们契约期满,你不再承认我,我都无所谓。”
林佩珊木然回过头来,怔怔的望着那个男人,他在她心目中一下子九转千回,仿佛变成另外一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痛,一股脑的生发出来,林佩珊忽然的,第一次的,前所未有的,抱住叶承欢的身子,那些潜藏的眼泪,那些喷薄的情绪,全都一并爆发,林佩珊第一次附在一个男人的肩上哭的一塌糊涂。
叶承欢当然不能示弱,这大半的时间都耗过去了,还在乎这点时间么,他两手抱着美女,静静的等她哭完。
哭了半晌,林佩珊忽然抬起泪眼,定定的望着男人,一字字道:“老公,抱紧我,我觉得好冷。”
女人的衣裙全都被海雾打湿了,叶承欢怀里的女人冷冰冰,寒森森的,一声“老公”,叫的他体无完肤,灵魂出窍,这个欠过一屁股风流债的男人,此刻在心里反复默念着一句话:这就是爱吗?这就是爱吗?这就是爱吗?……
林佩珊忽然抱住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道:“叶承欢,你是我老公吗?”
叶承欢那个地都没法驯服的男人,此刻居然在那个女人的目光下,没了任何任何的血性,他歪歪嘴角,淡淡的了声:“当然是,别忘了我们是一起进过教堂的。”
两只雪白的脚丫踩在冰冷的海水里,海风吹着湿漉漉的裙子,林佩珊抱起胳膊,忽然了声:“我好冷,抱紧我!”
她的语气不是在和下属商榷,而是一个妻子在对自己的丈夫发号施令。
叶承欢想也没想,伸臂把她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