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橘色的小洋房,精致典雅的花园,即使在朦胧的雨中,依然可以感觉到温暖。
伊文向看门的老人示意,那老人目光和蔼,朝外面的鞠了一躬,然后打开了院子的镂花铁门,让我们进入了院子。
“哎呀,小姐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一个中年女子慌忙拿来了毛巾给伊文披在身上,然后她注意到跟在伊文身后的我,“这位是?”
我拨开湿润的刘海,朝那位女子笑了笑,伊文递给我一条毛巾:“这位是我的同学,我们是同桌。”
那个中年女子有些惊讶,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神色有些僵硬:“啊,好的,请把衣服脱下来,我去帮您烘干。”
好像不太欢迎我,这是我从她眼中读到的东西。
伊文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她拉着我的手上了二楼,似乎二楼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把我推进了一间客房:“你先进去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我过会再来找你。”
我看出她的羞涩,然后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我看向镜中的自己,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必须得跟伊文解释我的性别。
等我穿着浴袍出了浴室不太久,伊文就过来打算拿我的湿衣服去烘干,然后她便愣在了原地,因为她看见了我的内衣。
“桑……你是……女生?”
我看她都快要哭出来了,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我扶额:“是的……”
我想起不久前,我才揽着伊文的肩膀对肯说说:“对啊,怎么了?”
作为一个女人,欺骗了另一个女人的感情,我该说对不起吗?
一个个片段在伊文脑海中闪过,她也许终于能够明白我为什么可以如此随意的靠近她而不顾别人暧昧的眼光,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女生。
“对不起,我以为……”伊文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耸肩:“这是我的错,我本该早点告诉你,我只是觉得男生的打扮更适合我……”
接下来是一段尴尬
的沉默,终于,一阵敲门声适时打破了沉寂:“小姐,我来取那位先生的衣服。”
听见先生二字,伊文身体僵硬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跑过去开门,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郁闷的躺在床上直打滚,我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种突发状况都处理不了?
正当我无聊快要入睡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隐隐的歌声从门外传来,听这旋律,好像是欢乐颂。
说到欢乐颂这首歌吧,到这个时代唱这首歌的都是孩子,可是听听那和旋和音色,分明就是集体演唱。
我打开房门,朝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于是我顺着歌声一路走过去,在某个半掩着的门缝里看见了惊人的一幕--一间巨大的白色房间,一位白衣牧师样的人背对着我,指挥着数十个穿着同样白色袍子的孩童,齐声唱着欢乐颂,他们一个个长相纯洁,神情安详,就如同可爱的天使一般,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银色十字架,我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神圣--这是我脑海中唯一能想象到的词语。
“很圣洁,不是吗?”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了一跳:“谁?”
一个身穿白袍的白发老人站在我身后,看起来像个神父,他朝我鞠了一躬:“很高兴认识你,年轻人,我是伊文的祖父,当然,如你所见,我也是一位神父。”
说不惊讶是假的,我从未听伊文说过她家中的事情,不过想来也正常,我也没跟她说过我的事情。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座城市的教会真的是越来越活跃了,可是这是由于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神的信仰越来越少,教会也该越来越少,可是为什么这种信仰已经渗入到了普通人的家里来了?
我不动声色,也朝那位神父鞠了一躬:“抱歉,我擅自闯入了这里……”
“没有关系,”他如同圣诞老人般花白的络腮胡子让我对他心生好感,“看得出来,你对神很好奇吧?”
好奇?也许吧,因为了解,所
谓好奇。
我们血族是被神诅咒的种族,那些白色的生物跟我们向来就不搭调,因此比起上帝,我们信仰的神是撒旦。
“是,孩子们唱得欢乐颂让人心生宁静,我不由自主得就跟过来了。”客套话我最会说了。
“祖父大人!桑!”
伊文喘着粗气跑到我身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一番好找。”
我挠了挠下巴,不说话,倒是桑的祖父替我解了围:“这是你的同学吧?还不快给祖父介绍一下?”
伊文调皮得吐了吐舌头:“是,这是我的同学,桑·布朗·史密斯,他……她是才转进艾克兰特的新同学,这位是我的祖父,皮特枢机主教。”
枢机主教,官位不小嘛,我在心中腹诽道,表面上确实一副敬畏的神情:“能认识皮特枢机主教是我的荣幸。”
“哪里,如果你希望聆听主的意志,随时来找我。”说完,他便走进了房间。
伊文目送皮特走进房间,这才带我按原路返回:“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生了我的气自己回去了。”
我失笑:“怎么会,我的衣服还在你这里。”
伊文嘟嘴瞪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她问我:“桑,你信上帝吗?”
我摇头,笃定地摇头:“不信。”
“为什么?”伊文很惊讶,可能是我刚才虔诚的样子让她以为我也是个信徒。
我想了想,说:“我以为,上帝也只是个可怜人,你们一有什么不顺心了,便可以去求他,可是他要是哪天脚下一滑掉进沟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求谁去?”
伊文很激动的扭过头来跟我争辩:“不可能,上帝怎么可能跳进沟里?”
我邪恶的勾起嘴角,故意跟她争辩下去:“你怎么知道不会?”
她急得脸都通红了:“上帝是万能的主,他才不会掉进沟里。”
其实这千万年里,上帝所掉进过的最大的沟,便是创造了人这种生物。
我笑而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