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几个小屁孩正在玩捉迷藏。还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只要不饿肚子,就会很开心。
“姐姐,那个哥哥走了。”
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欢快的跑到一棵大树后,对着正在‘躲猫猫’的夏小萱笑嘻嘻的说道。
夏小萱从大树后猫出小脸,看着被这群小鬼虎走的青衣,水眸开心的弯成了月牙。
“小宝,你真棒,实在太厉害了。”
叫小宝的孩子被夸赞,挂着鼻涕的小脸乐开了花。
“这样教孩子不太好吧?”
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夏小萱整个人都怔住了。明明这个声音如此温柔好听,可是她却听的心头一颤。
为什么总是让他看到她阴暗丑陋的一面,其实她很善良很阳光的。老天你是故意玩我么?
慢慢的转过身,看到梦中完美的情人出现在眼前,心跳又慢了半拍。
“王爷要送你回去吧?为什么不回去?”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解释,能稍微挽回一点人品,没想到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那你为什么不走?这里不是还有其他大夫么?”而且那些大夫还是拿工资的,他一个义务工干嘛这么拼命。
傅云卿闻言淡雅一笑,“我在哪里都一样,一条残命而已,如果能为大家做点什么,也算活的有价值了。”
“你的身体还没好么?”
“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男子微微凝眉。
夏小萱这才知道刚才太冲动,竟然不假思索就问出来了。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也难怪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脸色也是又黄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乍一看就像一个假小子。
如今虽然算不上天姿国色,起码长开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在王府里伙食不错,搓衣板的身材也看出前凸后翘了。所以他认不出自己也很正常。
本来她是想告诉他她是谁的,只是现在突然又觉得说不说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这样就好。
“我……听八公主说的。”她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哎呀,小宝怎么了?”
突然听到一个孩子惊呼,夏小萱和傅云卿一起看去,惊讶的发现那孩子已经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他是不是得瘟疫快死了?”
一个孩子喊着,其他孩子吓的急忙退到一旁,不敢再靠近小宝。惊恐的看着她,似乎他就要死了。
“他不是瘟疫,不用害怕。”
夏小萱一把抱起小宝放到石头上,傅云卿看了她一眼,急忙从怀里拿出布包,打开里面全是银针。
“这是癫痫,小心别让他咬到舌头。”他一边嘱咐,一边在小宝脑袋上几大穴位上扎针。
看着他紧咬的牙齿,夏小萱想要掰开,却不料一口被小宝咬住了手。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有把手拿出来,任由那孩子狠狠的咬着,鲜血从肉里流出来,几个孩子都吓呆了。
傅云卿看着她的手也是一怔,却没有说话,继续专注的施诊。
大概五分钟后,小宝终于停止了抽搐,慢慢松开了嘴巴。
再看自己的手,已经惨不忍睹。那一只爪子还没好,这一只又成了这样,她还真的悲
惨。
“药带了么?”
夏小萱一愣,这才想起他说的是那天送她的伤药。
急忙从怀拿了出来,“带了。”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却见那白衣男子接过玉瓶,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把药粉撒了上去。
“嘶”
因为咬的太深了,他拉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她,却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是她看错了么?或者他悲天悯人的心,对谁都是一样。
“小心不要碰水,看来你身边是需要常备伤药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声音温润,倒是比药更有安抚作用。
“我觉得我身边更需要一个大夫。”
冲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是一怔,夏小萱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算不算变相的调戏人家?为什么见到他以后,整个人都变得脑残了。
傅云卿也没在意,只是看着她的手忍不住责备,“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你怕他咬舌头可以塞一根树枝啊,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某女呵呵一笑,无所谓的开口,“没事,我皮糙肉厚。再说了,小宝还小,我怕树枝会弄伤他。对了,他现在怎么样?”
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他安静的睡颜就像天使一样。
“现在没事了,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父母都在水灾的时候去世了,现在只有一个爷爷在身边。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失去家园,和失去亲人的痛苦。”
夏小萱也不由跟着叹息一声,“小宝是挺可怜的,不过像小宝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原本该在父母呵护中幸福的成长,却不得不因为某种原因,经历颠沛流离。希望他们不会被灾难打垮,健康快乐的成长起来。”
她想着,如果将来有钱,她应该去建一个福利院,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免得他们以为吃不饱饭而走上错误的道路。
傅云卿又多看了她一眼,眼底多了一抹沉思。
“漂亮哥哥,漂亮姐姐,我们还能回家么?”
夏小萱一抬头,看到那几个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正是问话的孩子。
还有一个个字挺高的孩子,脸黑黑的,“我们都想回家呢?发洪水的时候,俺和爹娘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老家。”说着头垂的低低的,似乎有液体从眼角滑落。
看到他这个样子,其他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哭泣起来。想起他们的家乡,失去的亲人,再也忍不住了。
傅云卿叹息一声,走过去摸了摸那个高个子男孩儿,“放心吧,有萧王在你们都能回家。他不仅会控制住瘟疫,也会帮你们把洪水治理妥当,还你们一个幸福的家园。”
那男孩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眼前好看的如仙人一般的大哥哥,期待的问道:“我们那些亲人呢?他们还能回来么?”
男人的怔了一下,看向满怀期待的孩子说道:“孩子们,你们不用难过,也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佛家有云,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每个人活着有活着要做的事,如果死了,他也是他的使命。其实死并不意味着真的死了,而是他们的灵魂到了另一个地方,又开始新一轮的重生。”
孩子们听的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夏小萱却听的心中一动,怎么感觉他说的是她。是不是其他人也像她一样,死了之后去了另一个地方?
“是真的么?那我还有机会再见到我爹娘么?”
不知何时小宝已经醒来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看向傅云卿。
夏小萱笑着把他搂进怀里,“我跟你们说,人跟人靠的就是缘分。大哥哥的意思是,有缘我们就会走到一起,缘分尽了,自然就会分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人会陪我们一辈子,所以以后的路要靠我们自己,明白么?”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傅云卿给了她一个赞赏的微笑。
“这样吧,我教你们唱一首歌好不好?”夏小萱一下子跳到孩子们中间,又把傅云卿推到小宝身边让他做好。
孩子们一听都欢呼的跳起来,忘记了刚才的忧伤。
对上那朗月的清眸,有一点不好意思,在萧丫头的催促下,清了清喉咙,“我先唱一遍,然后你们再跟着我学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总是靠着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她的歌声欢快中带着激昂,好像划破云层的朝阳,听的某个人孩子的心中都忍不住激情澎湃。
其中也包括傅云卿,整个人都沉浸在她的歌声里。目光深深的凝注在她娇小的脸颊上,思绪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儿,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讲解命格,他本不想那些,只是没想到最后她把他的手握住,告诉他,他的命就在他自己的手中。
孩子们一句句随着她一起唱起来,这歌词简单,不像这个时代所做的曲子,那么深奥,即便学会唱,也不一定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夏小萱和他们一起一遍遍唱起来,这歌声感染了大家,也感染了她。眼前的一切困难算什么?都是暂时的,擦干泪,继续向前走。
这歌声慢慢传开,也感染了其他人。
萧君洛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儿,正被孩子们围绕在中间,欢乐的唱着歌。孩子们为她鼓掌打节拍,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小脸,却洋溢着潮气蓬勃的笑容。
那是一副怎样美丽和谐的图画,美的他都不忍心去打扰了。
也许他想要的并没有那么多,只是简简单单的。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歌声,和孩子们的笑容。如果可以,他们希望将来也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的家。每天他回到家中就能看到她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这将是他最大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