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寨寨中大部分人已经战死,尹清风、尹明月、尹松柏和余下的几个幸存者被任云卷带走,押入了任府内牢。
柳东海拱手道:“任盟主刚一上任,就为武林除一大害,实乃有功啊。“
“功劳不敢当,今日召集各位当家,是有另一件事情商议。”任云卷坐在花间堂上,不怒而威,“那日剿灭无罪寨,有件事情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
柳东海眼里闪着狐狸般的狡黠,问道:“你是说那个叫瞬西的剑?”
任云卷站起身来,“正是,我怀疑那把剑就是魂诅。” 看着堂下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他高声道:“若不是魂诅,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幽光,怎么能有那样强大的剑气,再说,十八年前归山老人拿出魂诅时已经断成碎片,并没有其他人亲眼看见魂诅被毁。”
银花夫人说道:“众所周知,魂诅是魂落门的圣物,早已绝迹江湖,怎么会落在一个小丫头手中呢?”
任云卷勾唇一笑,终于就要进入正题了,“那丫头也许并不普通,还记得选盟主那天出现的少年吗?那人正是瞬西,假如她就是魂落门的人,那么这一切也许就说得通了。”
“既然她可能是魂落门的余孽,我们不能放过她啊。”朱木武道。
“放心,有无罪寨那几个人在这,她自然会自投罗网的。”任云卷从容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魂落门这种邪教,宁愿错杀也不可放过。”
朱木武不服气地质问道:“任二公子今天怎么帮无罪寨呢?他是你弟弟,还望盟主给个交代。”
任云卷俯下身去,深鞠了一躬,“他被女人蒙蔽了双眼,我任家出此叛徒实乃不幸,找到他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随后他走到解天成身旁,再次深鞠一躬,“解当家,我任家对不住你,这婚事你看……”
解天成左右为难,自己女儿喜欢任云舒,可解家怎么能让武林叛徒当女婿,“婚事等先找到云舒再说吧。”
尹松柏一群人被押送到任府内牢,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内,尹松柏想起上一次来这还是陪瞬西一起收拾桃姬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自己也进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包好的布,轻轻揭开布,里面是一块手帕,这块手帕是瞬西第一次去无罪寨路过江宜城,他醉酒时瞬西替他擦脸留的,紧紧捏着手帕,不知道瞬西现在怎么样了?他只能在心中用他最熟悉的样子描绘着瞬西的身影,寄托着最深的思念。
“我已经帮任云卷登上盟主之位,你们也该兑现承诺,救我儿子了吧。”柳东海负手说道。
故淮递给柳东海一枚丹药,柳东海正欲离开,故淮道:“你儿子的病一枚丹药可不够,只要你听话,我每月都会给你丹药,让你儿子续命。”
柳东海怒发冲冠,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嘴里一字字吐出,“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
故淮见他怒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可没说一次性把你儿子治好。”
有事相求,柳东海硬生生将怒气遏制住,问道:“有一事我不明白,任家家教甚严,任家两兄弟都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任云卷背叛家族,归附魂落门呢?”
“这些你不用明白。”
柳东海又问道:“烟雨书院的事情,是否是你们干的?”
“是,不过我们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故淮微微俯身,脸离柳东海更近,低低笑道:“我让去的人特意留意了你的女儿柳疏雨,可你猜怎么着,你女儿竟然不在书院里。”
柳东海面不改色,“她在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信吗?”故淮说完,隐身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了阴冷的笑声。
柳东海正欲离去,忽然听见墙角传来细微的石子声音,他警惕地走过去,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紫色金边香囊,可巧的是,这香囊前几日他见解天成佩戴过,看来解天成留不得了。
两个白衣少年骑马奔驰在一片树林里,树叶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金黄的光斑,林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在他们的前方有个骑马的女子,一身粉色锦衣,身姿曼妙,骑在马上又带着英气,正在开怀大笑,冲他们喊道:“哈哈,你们快点呀。”
白衣少年越来越近,他们的五官渐渐清晰,是两张熟悉的面容,正是解行舟和解行路,粉衣女子一个回眸一笑,正是解月夕,三个人笑得如此明媚,笑得如此肆意,笑声爽朗,那是记忆中最美的时光。
笑着笑着,一滴眼泪从瞬西的眼角滑落,她惊醒过来,她此时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山洞顶上直通地面,阳光可以投洒下来,她躺在一块大而平的石头之上,暗月放在她的身边,石头的旁边是一汪小小的水潭,清澈见底。任云舒此时正靠在石头上默默看着她,他的伤口已经被人用纱布包扎。
瞬西走下石头,慢慢来到水潭边,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吓得跌坐到地上。
“怎么了?”任云舒伤重,还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问道。
瞬西再次探出头,看到水中自己的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回头望着任云舒,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瞬西听见身后有男子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归山老人正站在那里,一身黑衣。
“院长?你不是失踪了吗?我的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瞬西已经被这一切搞得晕头转向。
“你先告诉我,你想起了什么?”
瞬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都想起来了,我和爹到任府商议我的婚事,由于云舒当时称自己卧病在床,并没有见到,随后我回到客栈,莫名地晕了过去,当我再醒来,就已经奄奄一息,在被运送到乱葬岗的推车上了,再后来我进了书院。”她顿了顿,抬眼道,“我是解月夕。”
任云舒眼神一颤,心中万马奔腾,一向从容的面庞也露出了少见的惊讶,见瞬西醒来失魂落魄,他已经料到事情不简单,可这样的结果太匪夷所思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归山老人淡淡一笑。
瞬西摸着自己的脸焦急问道:“院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明明是解月夕,可是我的脸和身体……却是瞬西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魂落门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它有两件圣物,一件是当年魂落客使用的魂诅剑,另一件是换魂丹。传说这换魂丹如果一分为二,同时被两人服下,一个时辰后这两个人的魂魄便会交换,我想你和瞬西的魂魄应该是互换了。”
“所以书院出现的解月夕其实是真正的瞬西?”
“很有可能。”归山老人答道。
“这个换魂丹会导致失忆吗?我从来没有印象有得到过什么换魂丹,很可能是瞬西得到了,可是她只是任家的丫环,怎么会得到魂落门圣物呢?难道她是魂落门的人?而且我之前从来不认识她,为什么她会和我换魂呢?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呢?” 瞬西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极了,太多的事情都没法理解,一连问了一串的问题。
归山老人捋了捋胡子,“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毕竟换魂丹只是传说,谁也没有真的见过。”
“原来……”任云舒凝望着瞬西,他发丝微拂前额,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明眸中透着心底里最深的温情。瞬西走到他的身边,两人彻底张开了环抱,拥抱在了一起,他们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久久没有松开。归山老人轻咳了一声,他们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人,这才放开了彼此。
瞬西低头尴尬地笑道:“出去以后我要想办法和真正的瞬西把身份换回来,在此之前还是叫我瞬西好了。”
“对了,师父,前段时间你失踪去哪了?你知道书院被灭的事情吗?”任云舒问道。
“书院被灭和无罪寨被剿灭在武林上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至于我的失踪,是因为魂诅剑被拔起,我一直在追寻剑气,剑气时有时无,费了我些时间。”
“剑?你莫非说的是它?”瞬西指着暗月。
归山老人点了点头。
“这把剑有什么特别吗?”瞬西问道。
归山老人慢吞吞地说道:“它很特别,堪称当今武林上最好的剑,此剑一出,无剑能与之争锋,它还有个特别的前主人,叫魂落客。”
瞬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魂诅?怎么可能?”瞬西刚说完,只感觉体内真气又开始翻腾起来,她痛苦地按住心脏跪在地上。归山老人一个箭步来到瞬西身后盘腿坐下,开始运功,瞬西觉得自己身体涌入了另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护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渐渐缓了过来。
“这真气又是怎么回事?”瞬西虚弱地坐在地上。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瞬西和任云舒第一次看见归山老人眼中竟然泛起了悲伤,这是一种化不开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