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土禁区之恐怖,前世宁无心以化神境行走,都步步谨慎,更莫说眼下。
延绵不尽的戈壁,近乎化为实质的戌土煞气,那种高压,莫说御空,便是行走,都有如身负巨山,没有被压垮,就已颇有能耐,更不用说其中暗藏的妖异与神秘了。
尤其在与‘孟氏先辈’的一场交易后,一些从前并不大能说服她的秘闻,忽就有些深刻,令人不住深思起来。
墨蝉不凡,是连神魂真灵都可禁锢束缚的存在,是可瞒天过海的存在,更是连拥有十三境道君眼界部分记忆的,曾臻至十境长生的灵机道君都要忌惮的存在!
却仍然被蒙蔽,被真正地窥探到隐秘……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位孟氏先辈耗以数日,竟画出一幅可镇压墨蝉的牢狱!
而令人不安的是,这并非‘孟氏先辈’真人,不过只是一缕残魂!
却何其恐怖……?!
以这位‘孟氏先辈’的恐怖手腕,难道竟也传不出一丝消息?纵小镇神秘,可作为长生巷最为古老的家族,这些年就没有送出过门人弟子!?却为何,仍被困守在这一地!?
宁无心有很多疑惑,有很多不解,这些心思难以压制,也无需压制……
‘戌土禁区,埋葬不详——’这是前世宁无心搜罗此地信息,从一卷很古老的史籍中发现的一段近不被人知的过往。
据传在南烟上七宗都不曾诞生的十四五万年前,戌土禁区曾有过一次天地灵物喷薄的狂潮,引来彼时南烟诸宗动荡,却没想到,结果竟掀起一场恐怖浩劫……
曾经的南烟顶级宗门联手,杀入此地,却没想到,这是一条有去无回之路!
凡深入千里之后者,无一生还,就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就连只在千里之外的修士,下场同样悲惨!
但凡从中得到灵物者,数年内,相继烟消云散于此世间,最终就连知晓此事者,亦多不善于世,终是逃亡天玄,一些知情者方才得以保住小命。
根据史籍记载,这些遭遇‘不详’之修士,就像是被凭空抽走了寿元,大限将至,死得悄无声息,与墨蝉竟有颇为相似。
为此,宁无心专程前来,却在探索戌土禁区一座古老遗迹时,中了某种近乎不可解的蛊毒,而同为寻觅此地异样的佛光寺佛子,元烟罗更遭遇‘陨落’……
可惜,此地真正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就连南烟十多万年前这一场‘不详’都逐渐被岁月模糊,到了眼下,就算是翻阅史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
一句‘不详之地’,一句‘生人勿进’,就像是讹传,故此相比这些年各路修士从中所得造化,愿意相信的人,凤毛麟角,甚至此事,早就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毕竟这十多万年来,此地纵神秘,却再没发生过史籍中记载的不详,只要小心行事,自身又有几分真实力,多半得到零星机缘的修士,还是能够从中平安走出。
要不是今次这一场‘幻境’之行,宁无心也不会重新去琢磨其中联系。
随她将那一道‘画地为牢’的画卷交还,不断走向禁区之外,墨蝉不再那般悸动,却也没有完全平静,反倒是她心中那股与‘孟氏先辈’碰面时‘前所未有’的平静逐渐消退……
就像是蒙在‘心田’的某一道面纱逐渐被揭开,就像是被灌了传闻中的醉生梦死,又被人灌了解药——掩盖在面纱下的令人窒息的不安终究复苏,此前所经历,犹如一梦黄粱!
待宁无心走出千余里,感受着‘姗姗来迟’的惶恐不安,她心有感应一般,猛然抬起了手,手中‘孟氏木牌’不见了,替代木牌的是……一块还沾着醒目血迹的骨头!
宁无心当下便想甩掉,略一深想,沉重意识到,自己怕是……碰上传闻中的不详了。
可惜,徒劳无功,这块手骨就如附骨之疽,任由她费尽心思,也甩不掉。
墨蝉依旧在震颤,却尤似不知此物存在,对于宁无心的沟通,亦无动于衷。
直待大半月后,宁无心走出戌土禁区刹那,粘附在手掌上血迹斑驳的骨头,终于发生异变,不详如期而至!
烙印在刻着‘孟字’骨头上古老的符文诅咒,活过来一般迫来!
宁无心早就做好准备,但那种恐怖的绝望,除了建立在肉身上,还有心神,几乎被压垮,甚至于面孔已无法表达恐怖情绪,唯有一面铁青得发紫的僵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诅咒直接烙印在宁无心的骨头之上,或许,不止如此,她有种直觉,这种烙印连接着神魂,不是单纯的打磨、切割能够祛除!
或是没了戌土禁区山岚遮掩,甚至不用宁无心沟通,当诅咒席卷而来欲侵蚀之际,墨蝉直接出手,朝诅咒镇压而去!
“嗡——”宁无心身体终成为两者之间打斗厮杀的擂台、战场!
墨蝉一动,眼前一条光阴长河流淌,不断有古老的力量被其蝉翼截下,冲刷着那股‘不详’,寿元肉眼可见在减少,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一年,两年!
整整三日时间,直至五十载寿元被墨蝉汲取而去,体内那股不详,终一点点被墨蝉镇压,最终隐没在宁无心玉骨之内,只有宁无心才能望见,隐藏在玉骨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符索’。
三日时间,宁无心被蒙蔽的惶恐不安,亦暂时沉寂,待她再度睁眼,只剩平静,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与警惕,结果,年轻女修死死捏住手中白骨,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
墨蝉汲取的五十年寿元终究不足以将‘孟氏先辈’白骨中的‘不详诅咒’抹除,却暂时将其封印,想要完全抹除,需得宁无心献祭五百载寿元,才有机会了。
这本该是一个恐怖而沉重的话题,却没想到,就在完全镇压的一瞬,迎来转机。
不知道是不是宁无心将那一副存在着‘不详诡异’的画卷丢掉选择了墨蝉,墨蝉首次主动传来意念,未来,若宁无心敢献祭五百载寿元,将这股‘神秘符文’中的不详抹除,凭借烙印的‘神秘符文’,这片山岚面纱遮盖下的‘不详’,对她而言,将不再是威胁!
若是如此,此地‘不详’亦再难蒙蔽墨蝉的感知与作用,如此对宁无心来说,五十载寿元就不算什么了,‘若如此,待解决‘不详’,怕真要来此地走一遭,探看一番!’
“所谓的不详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孟氏先辈,是真有其人,还是不详所生之残魂?”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戌土禁区,宁无心若有所思地一笑,“这块‘令牌’,或将成为一块通行证……”
之后因‘白骨’刻成的令牌不能纳入乾坤袋,又不敢将其放入识海丹田,宁无心只能将其挂在腰间,以千幻鬼面将其幻形,“五十载寿元,换戌土禁区‘通行令’,也算不需此行。”
“何况,未来若遭遇大危机,此物……未必不能成为绝地翻盘的助力!”一双平凡的眸子里,闪烁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
三日追杀,五日梦境,半月遁离,三日清醒,不知觉竟一月已过……在此经历了一遭后,宁无心更是不想再停留下去,逐渐将心思放在了离开南烟之事上。
略微恢复后,宁无心辨别到,此地已偏离上官袖自爆之地以西三四万里,意味着,返回必要路经一趟,算是遂了宁无心的心思,她还是想探看一下上官袖死后,将引发的后续事件虚实。
她一时感慨,一方面寄望于上官袖此前传音密信,误导李长风。
另一方面,一旦视线被引开,接下来前往陵洲之路,将不太平,背后之人驻扎在南烟势力或将大肆出手,彻查此事,小道宗同样……若带着季清寒兄妹离开,她还得再花费心思。
宁无心暗自警惕没多久,也就两三天,终于在定陶洲与应洲边境察觉到一些诡异人影,经过探查,抽丝剥茧,终确认为幕后之人驻南烟势力之人马。
上官袖之死将惊动背后势力是肯定的,可派遣不止一个化神修士降临调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到底是上官袖此人之死备受重视,还是……其死于自爆的诡异死因?
为此,宁无心冒险停留一日,可惜,没探听到有用的信息,而其虽然隐身,可化神修士神觉之灵敏,不过半日便已察觉到不对劲,好在宁无心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并没有被完全察觉,可一日时间,预感到再迟疑停留,终会被察觉,只能离去,返回云洲!
若是只有朗霁风一人,宁无心多半就不会回去了。
两人相处磨合几年,行事早有一些默契,宁无心一旦出手,他一时三刻或不会动,可一旦超过某个时限,绝不会久留,尤其是帮忙处理了宁无心刻意留下的五元婴尸首后。
可惜,水府内还有季清寒、商九天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