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个锦衣卫衙役刚飞上堵围墙走了几步,便看到底下黑暗角落里靠着一人,下去一看,果然是女学士。
忙放出锦衣卫专用烟火定下位置信号。
马骢和牟斌几乎同时赶到,牟斌见确实是她,松了口气,遂开始打量周围状况。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她身上衣物完好,没有明显外伤,究竟怎么回事?
马骢蹲在李慕儿身边,揽过她靠在肩头,将领口后面往下一掖,示意牟斌过去。牟斌靠近发现她脖颈上明显有个手刀瘀痕,看来是被人打晕的。
马骢顾不了许多,抱起她就往钱福家奔去。牟斌遣散了锦衣卫众人,又吩咐人去宫里禀报情况,才急急跟了上去。
朱祐樘数不清听了多少次“还未找到”,急得愈发心烦,酒壶都见了底。终于等来了“已找到”的消息,却说她独自一人晕倒在荒僻胡同里,实在奇怪。
会是谁呢?
不伤她,不害她,只把她打晕了?
不过她没事就好。朱祐樘叫那校尉回去告诉牟斌,今日就让她在外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宫也不迟。
…………………………
李慕儿在钱福家睡过的床上悠悠醒转,便看见一群人正围着她看。吓得她一个挺身而起,叫道:“你们干嘛啊?!”
出口才感觉到后脑勺那边剧痛,呲牙咧嘴地用手去抚。
马骢将她扶正,急忙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打的你?”
李慕儿找回神识,张望着问道:“青岩姐呢?”
钱福答:“太晚了,我送她先回去了。莹中,有人说看到你和青岩走了,怎么会呢?青岩一直在我身边啊。”
李慕儿抚了抚额,回想起被打昏前……
她跳完舞换回衣服兴冲冲走出后台,就看见蒙着面纱,穿着白绫衫的何青岩在外面等着她。后台背光,李慕儿拉起她的手,开心唤她:“姐姐,你来接我吗?走吧,我……”
余下的话却全卡在喉咙里,“何青岩”突然点了她几处穴位,李慕儿只觉再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来。
她不是何青岩?!
花灯坠地,里头的烛火瞬间熄灭。李慕儿被她架在肩膀,神不知鬼不觉地拖向了市集反向,街道暗处。
李慕儿被带到一个安静隐秘的巷子,假“何青岩”没有解开她穴道,却向着她后方拱了拱手。
她这才意识到后面又来了一人,脖子上已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阴森森绕过来抵了上。随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要是敢喊,刀可不长眼。”
这声音,为何让她觉得有些耳熟?
哑穴得解。李慕儿立即问:“你们想干嘛?”
男子也问:“说,你是谁?”
李慕儿不敢大意,试探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为何绑我?”
“你真的只是皇上身边的女学士?”
李慕儿惊。“既然你知道,就也该知道我身边有人保护着,他们见我迟迟不回,总会来找我的。”
对方却答非所问:“我本来是该杀了你的。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可是,你跳的这舞,我家那位爷突然不许杀你。我真好奇,你到底是谁?”
李慕儿冷汗都快冒出来,她大概猜到他是谁了。他说话冷硬的语气,他提醒她不要乱说话,他和他那位爷在台下看了她跳舞。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可我没有撞破你们什么秘密,为何要杀我?”
那人冷笑了声,缓缓从背后走到了她面前,果然是那个眼里藏霜的年轻人。那双眼睛,都不需要看全一眼,就能让人寒到骨子里去。
“你只需要闭嘴,别告诉任何人曾在京中偶遇我们,我便放了你。”
这有什么关系?李慕儿心想,嘴上却说:“否则呢?你家爷叫你不许杀我,看来我的小命还是能保住的。何况我若突然消失,对你们怕是百害而无一利吧。”
男子见她嬉皮笑脸,竟一丝不显害怕,疑窦更深。却没有功夫与她废话,便将匕首从她颈上移开,一个腕花,刺进了旁边假“何青岩”的喉咙。
那女子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捂着脖子直直倒下。李慕儿陡生惧意,这人果然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我在街上看到过你好友,今日又见着了。”
李慕儿心惊胆战:“你什么意思?”
他即便说着话,表情也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无事,他们无事。否则,她就是前车之鉴。”说完踢了踢地上女子。
望着那个扮成何青岩的人此刻已成了一具尸体,面纱被血染红,竟死得这般悄无声息,李慕儿不禁寒意丛生,尽量稳住声息道:“若是你们要伤害皇上,我劝你们还是……”
男子冷哼打断她的话:“若是要伤害皇上,此刻他还能安然在台下看你跳舞?”
是啊,要是像她一样想行刺,早就动手了。李慕儿权衡了一下利弊,终答:“好,我答应你。不准碰我朋友。”
“自然。”男子拔回匕首起身,冷冰冰扫了一眼她的眼睛,她现在这样回去可藏不住情绪,遂出手在她脑后一劈。
下手真狠,李慕儿一刹那失去了知觉。
马骢见她垂眸似在思索,又开口提醒她:“想起来没有?”
李慕儿抬眉,反问他:“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旁边还有人吗?”
牟斌立刻接了话:“没有,就你一个人靠在墙根上。什么痕迹也没有,才奇怪。”
李慕儿眼神暗了暗,闭眼按了按太阳穴,终低声说道:“我的钱袋被偷了,大概是个求财的。”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牟斌哼了一声道:“我明天亲自带人去查查,这小贼,也不瞅准对象再偷,太岁头上都敢动土!”
几人被他逗笑,钱福开始下逐客令,“那就麻烦太岁爷了!今日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我这俩妹子明日还得赶回宫去呢!”
李慕儿却突然尖叫着欲下床,“啊,糟了,我的灯呢?”
银耳忙拿过桌上花灯递给她道:“在呢在呢,骢哥叫我好好拿着,我可不敢弄丢了!”
李慕儿接过灯,吁了口气拍拍胸口,冲马骢笑了笑,道:“我要回去。”
牟斌正跨出房门,闻言回头说了句:“不用,皇上许你明天再回!”
李慕儿含笑转着花灯,从床上站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回去。”
马骢看着她干净侧脸,自嘲一笑,道:“好吧,我送你们。”
李慕儿冲他吐吐舌头,顾自跳出门去,只在路过钱福时叫了声:“兄长,我走了,改日再聚!”
还没等钱福回话,人已旋风般上了门外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