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老夫人一声喊,薛猛首先冲上,连同那些家丁抬起司空轩武,直奔内室,那是老夫人的卧房。
“放到床上,轻点……薛猛,你善于奔跑,去找大夫,要落shen医。”老夫人吩咐,薛猛点头刚要跑,老夫人又喊:“他年迈行走慢,你背他来府里。”
薛猛再点头,撒腿就跑。
老夫人就立在床边,看着儿子,泪水涟涟,不停的唤着,“儿啊……儿啊……我的儿,你要是有个一差二错,我怎么去见你九泉下的父亲。”
那些姬妾见老夫人如此伤心,皆是眼泪汪汪。
如莲瘪着嘴,心里慌,事态的发展在她意料之外,祸端由她起,她却斥责江福儿道:“都怪你!”
江福儿玩着手指,看不出火候,依然道:“她真是寡妇。”
老夫人挥手就是一耳光,打的江福儿哇的大哭起来,老夫人手一指,“给我出去!”
如莲看苗头不对,推着哇哇嚎哭的江福儿走出。
不多时,薛猛咚的撞开门,把落shen医放下。
落shen医抚摸自己的心口,惊吓非常的样子,看着薛猛道:“下次有事,先打个招呼,你背起我就跑,家里人幸好认得你,否则还以为你劫持老夫。再说,你快如疾风,我的脑袋晕乎乎的。”他说着,扶着床边坐下,看司空轩武闭目躺在床上,不用问,已经知道是请他来诊病。
他给司空轩武把了脉,叹口气道:“老夫人,令郎他,是急火攻心,内里,伤的不轻,不能再受刺激,否则,有性命之忧。”
老夫人频频点头,此时,就是儿子要娶个怪物,他都答应。
落shen医被薛猛带来的突然,并无拿任何诊疗用具,是以无法施针,看司空轩武昏迷不醒,老夫人舐犊情深,哭得不成样子,他思量一会儿,以食指当针,按在司空轩武身体各处,这种他洛氏祖传的治疗功法,他久未用,不知能否见效。
良久,司空轩武慢慢醒来,看看母亲,想坐起,被老夫人按下,“儿莫动,娘都依你,都依你。”
病人既醒,落shen医长吁口气,又开了些药,都是降火安神的,然后再嘱咐老夫人几句,告辞而去。
司空轩武看老娘泪痕未干,知道刚刚是为他着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非常内疚,母亲阻止他娶寡妇,无可厚非,世俗不允许,祖宗亦会责怪。
他摸着母亲的手,似有话说,看看其他人。
老夫人明白,对那些姬妾连同下人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退,薛猛也要转身走,被司空轩武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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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猛留下,他是见证。”
薛猛不知将军意欲何为,静默侍立在老夫人旁边。
司空轩武再看看母亲,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无碍,道:“母亲,儿让你操心了。”
老夫人噼里啪啦掉眼泪,“当娘的,哪有不操心的,等你有了儿女,你就明白娘的苦心了。”
司空轩武道:“儿,不再让你为难,我另有办法救人。”
另有办法?老夫人一愣,忽而想到什么,惊问:“儿啊,你该不会是要去劫狱?”
司空轩武没有回应,当默认了此事。
老夫人吓的双手乱摆,道:“娘都已经说了,答应你娶她,我就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个十天八天,都是我教子无法,让司空家背上如此名声,也不能让你去劫狱,那你同宋江有何区别,那是造反,我们司空家一直都是保家卫国的忠良。”
司空轩武道:“我不杀人,我只把她救走。”
老夫人摇头,“那也是反叛,绝对不可以。”
司空轩武沉吟良久,道:“我其实,还有其他办法,只怕,要和朱勔反目。朱勔其人,我厌之恨之,但顾虑到母亲你一直对我的殷殷嘱托,不想你担忧,就对他恶而远之。但是现在,我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奸佞小人,若再纵容下去,惑乱朝纲,残害忠臣兼百姓,母亲,我就不配是忠良。”
老夫人思忖再三,点头,觉得儿子的话有理,若非为了司空家这棵独苗,她又何尝愿意让儿子做个苟且偷生的逍遥官。她依然忧心忡忡,道:“你答应娘,不打不斗,保证自己的安全。”
司空轩武轻轻拍拍母亲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我不打亦不斗,儿面对几十万敌军都不怕,都好好的回来见你,对付一两个宵小之辈,无需费力。”
老夫人略略放心,又想起娶亲的事,道:“娘可以答应你娶她,但你能跟娘说说,你对她,真如此之深的感情?”
司空轩武忽然就,眼眶红了,拉着老夫人的手,娓娓道来。
“母亲,遇见她,儿第一次竟然问一个姑娘,你府上居于何处,之前的我,眼里没有女人。第一次告辞之后,走的远远,莫名其妙的还回头去看。在苏府,她被冥功指所伤,她看我那种幽怨的眼神,儿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心疼。她溺水被我救起,儿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怕,怕她不再睁开眼睛看我。在郯城,当我们不期而遇,看见她,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狂喜。与她分别,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难舍难分。这一切,薛猛看在眼里,儿没有说谎。儿说这些,不是要母亲答应我娶她,而是要母亲明白,我保护她,是我心的需要,我不能违背我的心。”
司空轩武说出多个第一次,老夫人亦是第一次听儿子叙述自己的感情之事,“她,真就那么好?”
司空轩武道:“她不是好,是可爱。她究竟好不好,我知之甚少,但我知道她可爱。您给我找的这些女子,都是被训练出来的傀儡一般,见了我,无论笑或者害羞,如出一辙,扭扭捏捏。独有她,活的真实,她想说什么就说,她让我感觉,我也活的真实、自然,不像跟其他女子在一起,彼此那样的客气,又是非常的生疏。”
老夫人没有十分明白儿子的话,但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可是,她为何偏偏是个寡妇,女人,名节很重要。”
司空轩武摇头,“薛猛作证,她不是寡妇,她真是被人陷害的,今天,我就告诉母亲,但是母亲你要答应我,不可对其他人说起。”
老夫人点头,她非常想证明,那个儿子喜欢的女子不是寡妇,这样,她不为难,儿子也满意。
司空轩武就把莫兰和奶娘所做的一切,对母亲和盘托出,最后道:“母亲,她被人陷害,却对苏家不离不弃,她难道不是个好女子吗?莫笑天身陷牢狱,她完全可以把自己被莫家陷害的事告到公堂,那样,莫笑天就罪加一等,她既可脱身亦可复仇,可是,时到今日,在青州并无谁知道她是假的苏家少夫人,当然是因为她没有去告。”
老夫人点头,“的确是个好女子,我儿,娘答应你,娶她。”
司空轩武示意薛猛把自己扶起,他与母亲面对面坐着,道:“不,我不能现在娶她,这个时候我说娶她,会让她认为我是在趁人之危,我已经另有办法。”
司空轩武想到的是,一年前,他遇到莫笑天,莫笑天告诉他,自己那个传家宝——心玉,只怕要惹出祸事,谁都知道朱勔四处搜刮,如觅食的饿狼,为的是讨好徽宗的奇物之趣,而那个心玉,却被女儿送给了未婚夫苏子翰,他知道苏家父子良善且懦弱,所以,莫笑天才担心。
司空轩武记下朋友的这段话,在去往青州时,才去苏家看看。
他现在想的是,有人害苏蔬,大概是冲着心玉,而这幕后主使,定然是朱勔,朱堂在青州的所作所为,司空轩武已然了解,但他不知道心玉已经被朱堂朱勔夺取。
这之前,司空轩武只管带兵打仗,不热衷于朝堂争斗,他游离在忠臣与奸佞之外,只想年迈的母亲不为他担心。现下,眼见苏蔬之事,他心里道,是时候除掉那些奸佞,还朝堂一个安宁。
他说到做到,翌日,司空轩武找到朱勔,开门见山。
“朱大人,听闻你在东南,假传圣旨,夺了一个乡绅的百余间房屋,又抢了一户人家祖传下来秦时的宝剑,又打死洪家的儿子,为的是他挡了你的路,又……”他一一罗列,历数朱勔所干的不仁不义之事。
朱勔穷凶极恶,怒道:“司空将军,你这是道听途说,不要血口喷人。”
司空轩武不慌不忙,继续道:“浙江方腊起义造反,听说就以诛杀你为口号,若非你到处欺压搜刮,怎会如此,皇上如今被宋江方腊等人闹的烦躁不堪,你说,我要是告诉皇上,方腊的造反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因你而让国家处于动荡不安,你说皇上会怎样对你?”
朱勔深吸一口冷气,暗自思忖,今日司空轩武有些反常,他历来都是不好不坏的一个人,像个闲云野鹤的游方术士,不过问朝堂之事,被皇上从边城调回,凭着大智大勇,却做了个四处巡查官员政绩的逍遥官,这样的人,朱勔也懒得对付,不料想他今日一反常态,与自己针锋相对,是以朱勔猜测,他,究竟意欲何为。
“司空轩武,你究竟要怎样?”
司空轩武着急救苏蔬,没功夫跟他卖关子,直接道:“很简单,朱大人你足智多谋,办法多,帮我救一个人。”
朱勔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救人好办,道:“你说,救谁?”
司空轩武道:“她如今关在青州的大牢,你最好去问问你的兄弟朱堂,他应该知道此事。等我的这个朋友得救了,我就对皇上说,朱大人你忠心耿耿,剿灭方腊之事,就包在我司空轩武身上。”
朱勔怕方腊怕的要命,如此交换,却也不错,此时还不了解青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回府,刚好张教头从青州赶来,也不敢撒谎,据实相告,说朱堂看上了苏家的小寡妇,告她写反诗等等。
朱勔气的不行,恨朱堂不争气,为了个寡妇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急忙告诉张教头。
“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赶紧把那个小寡妇放了,青州他也别住了,宋江正要去闹呢,让他回苏州。”
张教头问:“怎么跟青州知府说呢?”他的意思是,放人,也得有个理由,那反诗,可是明晃晃在墙上写着呢。
朱勔道:“就说那反诗是宋江之辈写的,宋江等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窜到大牢写了反诗,为的是鼓动犯人暴动。”
张教头明白,赶紧回了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