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被残害的忠良功臣何其多也,诸如岳飞、袁崇焕、彭越、檀道济、高仙芝、李牧、蒙恬、高颖、韩信,有些是遭奸佞小人陷害,有些是因为功高盖主,有些是性格使其祸,总而言之,君杀臣民,轻而易举且名正言顺,司空老夫人既为皇亲国戚,又世代忠良,为何听闻苏蔬要自立为主,她没有义正词严的反对?还设计帮衬苏家几十口出逃离开汴梁?
自苏蔬往金国出使之后,老夫人因为惦念,时常和近身侍女小红提及,为苏蔬鸣不平,恨徽宗昏庸,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某晚老夫人偶得一梦,说苏蔬日后给司空家生下两男一女,长子后来成为独霸一方之王,次子为汇集天下文采的大文豪,女儿容貌如苏蔬一样倾国倾城。
老夫人一梦醒来,惊奇不已,暗想是不是自己太想有孙儿孙女才做这样的梦,直到听司空轩武说,苏蔬要自立成霸主,不想遭受徽宗之戕害,她忽然想起这个梦,若苏蔬真的成为一方之王,将来继承她之位的,当然是其长子嫡孙,那么自己的这个梦,就是预言,不知是神授还是祖宗托梦,总之,她才对苏蔬这番举动没有表示大惊失色,才帮衬苏家人逃出汴梁。
苏记酒楼早被有先见之明的谷地山卖掉,住宅唯有弃之不要,苏家上下,无一遗漏,被老夫人安排,被司空轩武保护,也不用之前谷地山所说的兵分两路,一起随着司空轩武的出征队伍离开汴梁,后又脱离司空轩武的队伍,才开始兵分两路,一路往南按苏蔬的交代去广西侬志高的雄风寨暂住,一路被姬少游带着去青州苏家取埋在地下的金银。
哪一路都是危险重重,都是经历无数坎坷磨难,我们放下不说,再说说司空老夫人,此时正被一个丫头缠着吵闹,这个丫头便是在苏蔬出使金国途径山东时,认识的那个假冒她之名打家劫舍的舒兰香。
这舒兰香当时被红莲教的妖孽用火药炸伤了脸而致使毁容,被苏蔬指点介绍,来到汴梁找落shen医治疗,治愈后容貌复原,她就住在苏家,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薛猛,一个是男未婚,另个是女未嫁,你看我憨实可靠,我看你秀外慧中,感情上一番电闪雷鸣之后,火花乱窜,私定终身。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舒兰香于是来到将军府居住,他们之间的事也被老夫人得知,本想过段时日就给两人完婚,此时薛猛却随着司空轩武出征伐辽。
当舒兰香和薛猛依依惜别几日后,才得知苏家已经搬离汴梁,她的野性上来,找到老夫人哭闹,非得要去找苏蔬。
老夫人点拨她道:“苏蔬是我司空家的媳妇,早晚她会回来,你急什么。”
舒兰香撇嘴道:“既然是司空家的媳妇,为何要被派往金国虎狼之地?”
老夫人语塞,其中的复杂非舒兰香这样心性简单的人能懂,但更让老夫人对徽宗对朝廷充满怨怼,更挂念苏蔬,不知她此时人在何处,是否平安。
苏蔬无恙,得了诸葛慧这样的谋士,更是顺水顺风,行了很久,总算来到广西之地,并在邕州暂时居住。
故地重游,她感慨万千,当然首先会想起侬志高,这个男人,大概就是她的次爱吧,不知他现在感情可有归宿。
继而想起曾经为邕州知府的蓝云阔,想起他割破自己给她饮血救命的那次,如此深情厚恩,苏蔬完全可以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仁不义之事抹去,她忽然摸摸自己周身,此时会不会流淌着很多蓝云阔的血?
后又想起术虎巴阿,他先是请萧竹隐保护自己,又通知司空轩武她逃离金国之事,如今天南地北的相隔,竟然甚是想念。
最纠缠她心的,莫过于司空轩武,料自己此生除他之外,不会再有这样的痛爱,而自己被徽宗缉拿,会不会让他受牵连呢?
思绪纷杂,任凭她左右想摆脱,不过是日里去夜里来,如影随形。
在邕州住下后,她没有选择去雄风寨看望侬志高等人,而是同诸葛慧等人商量,如何开展自己的宏图大志。
按诸葛慧的意思,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所谓头三脚踢开,总之必须在开始就树立起苏蔬的王者和王道形象。
既然是宏图,就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苏蔬也不急,她虽然来过广西,但毕竟没有完全了解这里的一切,便决定先同诸葛慧等人出邕州府往西南,大理国往东南之地游历,那里,就是她目标之地,不能蛮打蛮干,至少得先了解那里的地理情况、风土人情和现状。
诸葛慧等人欣然同意,一干人在客栈歇息好,养足精神,另择日子启程。
数月来的奔波,如今总算得以安定,苏蔬想带着第一次来广西的各位先游玩一番。
从金国逃脱时至今日,苏蔬没计算是多少时日,但广西此时已经是盛夏的感觉,酷热,所以,各人都是薄衫轻装,虽然热,但大家还是对此地的美不胜收的山水赞叹流连。
苏蔬一直穿男装,开始苦于身边没有个侍女,她本身不懂梳理之事,蔡文琦出身大家闺秀,更不懂如何伺候人,这个时候,招财毛遂自荐,他的手堪比天上的织女,不仅仅能缝制各种衣服,女红也无所不通,从此后苏蔬的衣食住行都有他打理。
招财给苏蔬设计了更能体现她俊美和挺拔的衣饰,很多套,眼下苏蔬穿着的白色绸衫,下摆处刺着几朵幽兰,看上去像是男装,却又不失女子的妩媚,这种中性服饰,被招财开了先河。
招财又给苏蔬缝制一顶纱帽,白纱清凉透气,又能遮阳。
所谓“要想俏一身孝”,苏蔬这身打扮,清俊秀丽,往街上一走,男人驻足女人侧目,邕州街头又多了道风景。
邕州苏蔬还算熟悉,由她为向导,几个人逐条街的溜达,品尝美食,观看各部族的服饰和出售的物品,蔡文琦每走一处都好奇得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得得瑟瑟,她奔去哪里,哪里的人就被她吓了一跳。
苏蔬蓦然想起阿黎来,想起第一次来邕州时和阿黎逛街的情景,阿黎当时差不多同蔡文琦一样,满眼是好奇,处处是惊喜,她忽然叹口气,那个好女孩阿黎,如今和自己是天上人间两不见了,改日,应该去祭奠她一番才是。
萧竹隐虽然到处流浪,却也是大多在北方,没有来过邕州,是以也感觉新奇,更别说久处北国的完颜宗豪、霸多、招财和进宝。
大家正兴致勃勃,难得轻松一下,萧竹隐眼尖,发现街边有很多人拿着苏蔬的画像,他心里凛然一抖,猜测是不是大宋皇帝缉捕苏蔬的诏书下到这里,一拉苏蔬往一个卖凉茶的棚子后面躲起,然后手指给她看。
苏蔬其实业已看见,只是没有料到那些画像是自己,暗想这里山高皇帝远,大宋对广南之地有点像后娘的感觉,疏于管理,却为了抓自己,动用了这里的官府,然这里是侬志高管辖,他是兵马总统领,不知道徽宗要抓她苏蔬的事吗?知道了他现在做何感想呢?他真的就六亲不认,派兵拿着她的画像到处缉捕吗?
苏蔬咬牙切齿道:“娘的,非得对我赶尽杀绝了,不怕,我如今是男装打扮,画上是个女子,并且画的也不是很像。”
说是这样说,诸葛慧等人还是建议她小心。
此时苏蔬却有些气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多少日子了,今日就非要玩个痛快不可。
她昂首走在前,手指不远处的一个酒楼,“走,吃酒去。”
进了酒楼,居然发现酒楼正对着门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她的更大的画像。
诸葛慧、萧竹隐担心的看看她,她却不以为意,也不上楼,就在下面的散座选了位子,然后坐下,高喊小二上酒菜。
那小二听客人呼唤,乐颠颠的过来招呼,嘴巴特别利索,眨眼间把本店的特色介绍一遍,然后推荐苏蔬等人专门点那些贵的菜肴。
苏蔬手一挥:“什么好吃上什么。”
小二高兴的刚想转身走,忽然觉得苏蔬有些眼熟,转头盯着她看。
苏蔬心知肚明,突然指着墙上的画像,倒打一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那个女人?这一路上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认为,气煞我也,不知这女人是何来历,我顶天立地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有人说我长的像个女人。”
小二支支吾吾,“像,其实,真的很像,那么……”
没等他说完,苏蔬霍然而起,装着要撕开自己的衣服,吼道:“是不是得脱了衣服给你看,我是男人,男人!”
唬的小二急忙躬身告退,一溜烟似的跑去厨房。
诸葛慧等人看苏蔬呵呵就笑,真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这样煞有介事的一咋呼,还真蒙混过去。
突然,有人踏踏的从楼上走下,抛过来一句话:“就请阁下脱了衣服给我们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