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碗汤(十)
“小叔叔都不对我笑了,是舍不得吗?”清欢抱着被子,脸蛋整个埋在里头,很不开心的问。
摄政王失笑:“并不是。”
“真的吗?”她立刻就雨过天晴了。“那你抱抱我。”
摄政王被她磨得没脾气,弯腰将她抱入怀中,她立刻轻车熟路地滚进来,在他胸膛找了个喜欢的位置舒舒服服的窝着。“不想回去了,就想在这看着你,免得走了个高氏,又来个矮氏胖氏瘦氏。”
这话就颇有些无理取闹了,摄政王心中自然是不希望她走,可他很清楚他不可能留得住她。大手捏了捏她圆润了些的小脸,“除了你,不会有任何人,高氏离府后,府内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进来。”
“骗人。”清欢嘀咕了一声,“你手下好多女子,别以为我不晓得哦。”
“那只是下属,平日里连见面都少的。”虽然她是在无赖吃醋,摄政王却仍然觉得她无比可爱,就这么抱着她,平日里穿上龙袍高挑修长,此刻也不过小小软软一只,简直叫人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你若是不喜欢,日后我彻底不见便是。”横竖他也不需要直接对其下达命令。
“小叔叔真好。”清欢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我好困,想睡会儿,到了时辰你喊我回去哦。”
他应了一声,她便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昨晚到底折腾的狠了些,再温柔的男人也禁不起撩拨,她为了好玩可着劲儿的逗他,最后害得自己腰酸背痛真是叫人扼腕。女帝弱不禁风的身体实在是不能跟常年习武的大男人比啊,尤其是那种正值虎狼之年一开荤就停不下来的。
她能出宫的时间和机会都不算多,出来了也都是在摄政王府,和摄政王在一起真要说情话绵绵也是少,大部分时候就是依偎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用清欢的话来讲那就是来日方长,不必缠绵于一时。
因为她睡得沉,摄政王叫她不起,只好亲自送她回宫,刚把人抱进寝宫就被她紧紧搂住脖子露出得意的笑:“嘻嘻,别想走啦。”
合着早就醒了,装睡骗他送她回来,然后不让他回去呢。摄政王自然不会戳穿她这小小的心机,只莞尔:“那便不走了。”
他疼爱她的时候,总是无限包容的。她说什么都可以,要做什么都行,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会竭尽所能。清欢觉得这人的心肠真是太软了,尤其是对待他喜欢的人,根本就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付出,甚至在明知有危险和失望的情况下,仍然因为悸动愿意再去爱一次。
沐浴更衣完上床,清欢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摄政王出浴。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裹着一条毯子,黑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身上还有水珠在往下落,如画般的眉眼沉静温和,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诱人极了。清欢撑着下巴看得入迷,刚才她帮他擦背了,因为坏心眼调戏他还差点被拉下去洗鸳鸯浴,好在她跑得快,可不能再来一次了,点起火来不灭太不道德。
摄政王将头发擦了擦,泰然自若地把毯子拿开擦了身子,又在清欢亮晶晶的眼神中换上寝衣,上了龙床拥她入怀。清欢咯咯娇笑:“水、有水……”
头发还没擦干呢。
摄政王甩了甩头,水珠顿时铺天盖地都是,清欢去床边抓了条吸水的布巾来给他擦头,摄政王眼神温柔:“今天怎么这么乖。”
“一直都很乖的。”清欢纠正他,“小叔叔这么说我我好难过。”
明知道这难过是装出来的,摄政王还是心软了,将她的手拿下来,胡乱擦了擦头发,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地吻了下去。能够在这样的地方,与她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打扰,从来都是他不敢妄想之事,若是此刻能停留永久,也是不枉此生了。
清欢被他吻的气喘吁吁,小脸酡红粉唇肿胀,连寝衣都有些凌乱,露出里头的肚兜来。两人在床上小声说了会儿话,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小芜的声音:“太后娘娘,陛下已经睡了,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太后娘娘——”
可惜已经晚了。
清欢眉眼一冷,她坐在床上,乌黑的发披散在肩头,抬眼看向连通报都不需要就直接带人闯入她寝宫的太后。
太后与摄政王年纪差不多大,四十岁左右的女子保养的却十分年轻,和清欢站在一起说是同辈也有人相信。此刻她身着明黄色太后服,珠翠满头雍容华贵,左手被大太监托着,身后跟了一串宫女嬷嬷,个个都是眼高于顶。
早在小芜故意放大声音说话的时候清欢就将摄政王藏起来了,她这张龙床很大,藏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面对太后她半点没在怕的,曲起双腿单手托腮,懒洋洋地问:“母后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太后屏退左右,她比谁都怕皇帝的真实性别被戳穿。“皇帝,哀家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嗯?朕该知道什么?”清欢打量着这位叫人忌惮的太后,对方能将皇帝控制于手掌之上,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甚至于清欢有种感觉,如果有机会,太后应该也会很想当皇帝。“这么晚了母后亲自前来见朕,究竟想说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出宫了?”太后冷声问,“去哪里了?”
她走的时候大摇大摆的,太后知道并不奇怪,可能让她深夜来找她,那必然是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清欢也不打算瞒着,因为无论早晚她跟摄政王的事太后都会知道。“四处走走而已。”
“一派胡言!”太后露出怒容。“哀家同你说过多少次!摄政王居心叵测其人当诛!你却换了女装去见他?!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之前我以为你想通了肯杀他,虽说没有成功,也算你有了觉悟,如今你可倒好,自己送上门去,可还有身为皇帝的自知?!”
清欢说:“如果不是母后对朕威逼利诱,朕如何会杀他?朕杀过这个人了,没有成功,你可不能怪朕。”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太后看着清欢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在她看来,这个孩子不能为她所控制,不再听她话的时候,那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你与他那样亲近,背着哀家与其多次私会,他为你在朝堂上屡次出头,你会真的下杀手?摄政王没死就是证据!皇帝,你太糊涂!”
清欢在心里感激她这么说。因为女帝当初是真的想要杀死摄政王,而摄政王心脏比常人偏一寸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可是趁着今日太后神助攻,之前那件暗杀摄政王的事情就能揭过去了!没有这隔阂,摄政王就不会再心有芥蒂。
于是她淡淡地说:“他没死是他的福气,并非朕能左右,母后何必怀疑朕。”
“哀家太了解你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些年来若非哀家,你如何坐得稳这个位子!”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说你要亲自杀了他,哀家信了,这才将埋伏的人马撤去,你可倒好,连个心甘情愿为你而死之人都杀不掉!”
清欢在心里希望她继续往下说,不过再继续说下去难免有造作之嫌,有些事情见好就收便可,摄政王聪明绝顶,他一定能脑补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因此她对太后道:“这些事早已过去,母后再提它做甚。”
“从今日起你便被禁足了!哀家会派人日日夜夜看守着你,你不要想再出宫一步!”太后忍无可忍地看着她,清欢在心中叹息,这哪里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的女儿,分明是主人在看不听话的宠物。
她没有回应,太后也懒得再理她,在太后心里,这个女儿无能又自负,实在不值一提。若非她生她后坏了身子骨,膝下再无其他孩子,怎么可能会一手将她推上帝位。如今这颗棋子突然想要脱离她的掌控,这绝不可能!
待到太后走了,清欢才掀开被子让摄政王出来,面上仍是笑眯眯的:“小叔叔闷坏了吧?”
摄政王凝视着她:“你知道?”
“知道什么?”清欢轻笑,右手摸了摸他胸膛上的疤痕,“知道刺中这里的话,你不会死吗?”
她果然知道!
摄政王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得知清欢并非真心要杀他,他便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握住那只乱摸的小手,在青葱般的指尖上轻轻咬一口,“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清欢歪着头,“我可是皇帝啊,怎么能靠着他人活?”
太后啊太后,衷心的感谢你。
摄政王又咬了她一口,这回有些疼了,于是清欢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