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司千凌硬是不愿意,非要按着正常的工价给他们,一日一人十文钱。
村长这下有点儿不高兴了,沉着脸道:“小凌啊,你这是打我们桃树村人的脸啊!”
若是请了旁人帮工村长或许还不好意思说不要工钱的话,可那都是自家人,她也实在是没脸再要人家的银钱。
苏柒若不在,司千凌最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最后只好暂时妥协。
只盼着苏柒若早些回来,帮自己想想法子。
他不喜占人便宜,除了苏柒若,他实在不愿意欠了旁人的。
毕竟,欠了苏柒若的他还能道一句救命之恩,可若是欠了其他人的,他不知自己要怎么去还。
已经大半年了,他的人都还没找过来,司千凌愈发担心他们的处境。
苏柒若寅时就上山了,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巳时。
三个时辰若只凭她自己是没本事猎到那么多猎物的,可她有帮手啊!
姚芹芹抹了把头上的汗,抬头见就看见从山上走下一个背着背篓的人,那人手里好像还牵着一头牛,牛身上背了许多东西。
村里有牛的人家屈指可数,她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啊!
“别偷懒,快干!”
姚二姐踢了姚芹芹的屁股一脚,不许她偷懒。
姚芹芹却瞪着眼睛指着远处喊道:“小晨,小晨,你快来看,那是不是苏表姐?”
正拿着小铲子帮忙挖地基的司千晨听见姚芹芹的喊声顿时扔下铲子跑了过来,见苏柒若正大步朝自家这边走来,便小鸟投林般飞奔出去。
“苏姐姐,苏姐姐……”
正陪着叔伯姐夫们一起和面择菜的司千凌听见妹妹的喊声,也没忍住站起身朝外走了几步。
待看清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的女子时,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司千晨气喘吁吁地跑到苏柒若身边,苏柒若俯身将她接住,笑着斥道:“怎么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苏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很担心你,哥哥也是。”
司千晨对苏柒若的依赖已经不亚于对自己的母亲,而苏柒若待她也十分亲近。
一手牵着驯服的野牛,一手抱着司千晨,苏柒若脚步不停。
“那真是劳烦小晨惦记了,今儿中午给你炖大肘子,管够。”
司千晨这才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苏柒若牵着的野牛,欢喜道:“这是咱们家的牛牛吗?”
“是啊,以后这牛就养在院子里,小晨再去镇子上,就可以坐自家的牛车了。”
这话说出来都有些心酸,堂堂皇太女如今竟要为着能坐上牛车而感到欢喜,多悲哀啊!
可司千晨却高兴不已,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会成为苏姐姐和哥哥的累赘而不能随他们一起去镇子上了。
司千晨抱着苏柒若的脖子兴奋地跟她讲着今天家里的热闹,待他们一大一小走进院子时,周围帮工的人们全都围了过来。
“老天,那后面拖着的是野猪吗?”
“这牛可真大,比村长家的都要壮实。”“小凌身手就不俗,他这表姐更厉害。”
“这要是咱们村里的小娘子,我定是要将儿子说给她的,有个这般能干的妻主,以后日子定差不了。”
“你可别做那白日梦了,人家能看上你家儿子?”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司千凌从人群中挤进来,先是看了苏柒若一眼,见她并未受伤,才过去轻轻拍了拍司千晨的手臂,不悦道:“表姐累着了,你快下来。”
有时司千凌也挺恼自己妹妹的不懂事,明明知道苏柒若辛苦,还总是缠着她。
可苏柒若自己愿意纵着,他也无可奈何。
苏柒若笑着放下司千晨,然后朝周围的人抱抱拳道:“这段时日有劳诸位乡亲对小凌他们兄妹的照顾,如今我们家要盖新房,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去山上猎了一头野猪,中午给诸位打个牙祭,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苏柒若一语激起千层浪,惊得众人都张大了嘴巴。
这……
司家盖房请工人吃饭要杀猪?
村长夫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不好直接去找苏柒若,便拉过司千凌偷偷与他耳语道:“小凌啊,虽说给你家盖房子管饭是应该的,却也不必如此破费,那一头野猪瞧着怎么都得有五百来斤,你们拉去镇子上卖了,能得不少银子,那盖房子的钱就出来了。”
司千凌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牛身上背着的其他猎物,剩下的都是小的,可苏柒若既然说了要杀猪,定是有她的道理。
“您的心意我明白,可我们家今日这般劳师动众地麻烦大家,又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这猪肉也不是花银子买的,都是自己猎来的,就当让大家尝个鲜,以后就不这样了。”
村长夫郎还想再劝,就见苏柒若已经招呼着姚芹芹并村里几个年轻的后生抬着野猪去处理了,他便住了口。
罢了,小凌那位表姐瞧着也不是一般人,她一来小凌兄妹就能盖新房了,想必也不差这一头野猪钱。
村里人都不傻,司千凌自从有了表姐的帮衬后日子好过了不知多少,大家也都在私下里猜测着这位司家的表姐是什么身份呢!
司千凌看着苏柒若与村里人一起烧水杀猪,半点也不嫌弃,对她也是真心佩服。
谁能想到堂堂皇女殿下竟还能与寻常百姓打成一片呢!
若是这样的人做了皇帝,才真的是百姓之福吧!
小小的司千晨紧紧跟随在苏柒若身边,甚至还大着胆子上前去帮忙按猪腿,可把苏柒若吓了一跳。
最后苏柒若交给司千晨一个端盆送水的任务,司千晨才觉得自己也有了用武之地。
看着司千晨像只小蝴蝶似的跑来跑去,脸上洋溢着久未出现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司千凌甚至是不想报仇了。
如果妹妹能一直这般快乐,隐姓埋名留在此处也未尝不可。
可是很快,司千凌就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母皇父后的大仇未报,他怎能起了安于享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