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门口便响起了一阵吵闹声,迷糊中的两个人本想忽略此声,奈何分贝太高, 终于若离不耐烦地睁开朦胧的眼睛, 拿过床边的衣裳, 披上然后朝门口走去。
原本在门前吵闹的一群人看见她们的皇女殿下开门而出, 顿时没了声响, 一个个恭敬地站在门口,头压得低低的,小声地喘着气, 似乎刚才吵得厉害有些气喘。
来到门口,若离原本迷离的眼睛立刻变得犀利冷然, 看了看这一干人群, 等待着他们的回话。
然而被打扰了清梦的若离所散发出来的冷气让这群原本巧舌如花的婢子们顿时失去语言功能, 后天培养出来的察言观色本领自然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皇女心情相当不悦。互相看了看对方,却没有一个人来回话的。
终于在若离的耐心告罄之时一个男婢欠了欠身, 小声地说道:
“王妃要我来问殿下您起了没有,好来请安。”
若离看了看那个男婢,回想着王妃长什么样子,终于在一个死角里将那男人的面容拖了出来,自然还有一赠三, 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又看了看其余低头不言的男人们随着前面出声的男婢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离知道那些个侧妃还有姬妾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心里叹了口气, 该怎样打发这些已经跟七皇女产生性关系的男人们呢?回想昨天倾城的表现, 看样子他也有压力。
不过以后再说吧。
“都回去,本宫今天不见任何人。”
若离冰冷的语气容不得这些男人反驳。随后她转过身, 关上门,重重的叹了口气,甩了甩头朝内室走去,爬上床,躲进男人的的怀抱里,似乎这样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过了许久,门口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若离在倾城的怀里动了动,可惜实在无法将那讨厌的声音隔除,她忍不住低低哀嚎了声,抬头看了看睡的像头猪一样的倾城,终是不忍打搅他。再次披上衣服,出了房门,磨牙切齿地去看个究竟。
“殿下,振国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等候殿下。”
振国夫人?若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后才从记忆中将七皇女的奶奶拉了出来。既然如此,就不能不见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房内,让一干婢子将她穿上紫袍,竖上头冠,洗脸漱口,弄完之后在男婢们爱慕娇羞的目光下走出寝楼,朝前厅走去,去看看被描述着无比神勇的她名义上的奶奶。
走过满是荷花的池子,来到前厅,刚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有些印象的男孩给一个面向粗狂的老人倒着茶说笑着。见若离的到来,他不禁朝她委屈地瘪了瘪嘴,眼里含着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殿下。”
他朝她欠了欠身,然后又朝身后的老妇人说道,
“祖母。”
这样子就给介绍了,老妇人面露微笑带着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温柔贤惠,然后柔柔一拜,带着婢子出了前厅,临走前还幽怨地看了若离一眼。
待七皇女妃出去后,老妇人才正式地望向自己的孙女,眼中带着激动和欣慰,她站了起来,走进若离的身边,似乎要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祖母。”
若离朝振国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又不露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
“你夫妃告知我你失忆了,看来果真如此,不然以你……以前的性格多半会腻在我身边,而不是这样疏离。”
振国夫人眼里又带了一些失望,不过转眼又消失殆尽。
“幸运的事,你还活着,你夫妃和祖父也不必再以泪洗面。”
“是,若离让你们担心了,您请坐。”
若离将振国夫人引到座椅边坐下,然后自己才在另一侧入坐,端起茶杯,优雅地小抿一口。这些动作温文尔雅,谦敬有礼,让振国夫人忍不住点了点头,赞赏不已。
“阿离,你的正夫看起来并非娇纵不堪,今天在我看来自有主父风范,为何当初要逃婚呢?”
振国夫人不解地问。
“连您也不知道么?”
若离放下茶杯,看着振国夫人的眼睛问道。本打算是从这个老人身上套出当初七皇女离宫的真正原因,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当事人,怕是无人知晓了。
“众人谣传你是逃婚而出,可是我不信,但是三年的调查出来没有其它可能,所以我才问你,现在看来你是失忆的彻底,连这些也忘了。”
振国夫人非常遗憾地说道。
若离自然无言以对。
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叹了口气。
“不过失忆就失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对你的宠爱依旧,宫里有传言马上要给你封官了,本在来在你大婚之后就应该的,没想你失踪了三年,不过也没关系。”
若离仔细得观察着振国夫人的神情,最终下了个决心问道:
“夫人,您就那么确定我就是七皇女么?我打听过七皇女的事迹,可以说我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
“哈哈哈……”
振国夫人看着自家孙女眼中不解地神色,大笑道,
“阿离,听你还活着的消息时,我是半信半疑,哪怕你夫妃都肯定,我也以为他只是思女成念,毕竟你在这一路上还有在江湖上发生的事实在不可思议,然而现在我就肯定是你。要知道一个人容貌可以改变,但是自然之极的动作是不变的,特别是你挑眉毛时的样子,根本就是一摸一样,而且那眉间的白线也是不能模仿的,想当初我是仔细看过那白线的纹路,那白线看起来在左眼眼角处消失,然而是有那么点距离。你生气时不会破口大骂,但是眼神却是相当锐利,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影响到一圈的人,这就是皇室风范。”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若离的肩膀。
“不要再怀疑你自己,你就是七皇女。”
振国夫人的眼神相当的肯定,感觉就像不是也变得肯定。
若离点了点头。
“好,话又说回来,你有没有中意的位置?”
“还请祖母赐教。”
“哈哈,最有油水的肥差无疑就是户部,吏部还有兵部,你选哪一个?”
看着若离谦虚有礼的样子,振国夫人显然相当的满意。
“那都察院呢?”
要说女人不记仇那是不可能的,事后她当然要好好了解她的男人在外奔波的一天。自然也就了解到所谓的最黑暗的地方。
然而振国夫人却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看若离,说:
“你要都察院?这里可不是简单的地方,况且那里直接听命于女皇,可并不轻松。”
“有挑战不是么?”
若离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笑得颇有深意。
“哈哈哈……好,你说得对,都察院的那个人渣该换一个了,老妇就听你这一回,改明儿让你的丈母娘写个奏章,不过可得缓和一下你和你的王妃的关系,这样子僵硬可不是什么办法。至于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听说长的不错,但是没有大家闺秀风范,要个男人倒是没什么,独宠怕是不好。”
振国夫人笑着提醒道。但是却让若离感觉不舒服,她的男人要什么大家闺秀风范,至于其他人她根本就不想碰,不过面上。
“我会注意的。”
“恩,这样最好,现在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了吧,不如这样吧,叫上你的王妃,咱们一起用膳如何?”
人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呢?这里好像现在是她的王府吧。她还想和倾城一起吃呢,可是现在……
“如此甚好。”
而这边的倾城则刚刚从睡梦中脱离回到现实,可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睡眠不足的症状。在他的梦里,一排排数字和符号手牵着手在他身边绕圈圈,头顶上还有一大群繁体字像乌鸦一样呱呱叫着,怎么跑也跑不掉,怎么赶也赶不走,相当的噩梦。
“公子,您醒了?”
那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暧昧感觉,自然现在才起床当然是昨夜运动过晚导致睡眠无法补充的结果,瞧那对熊猫眼真是一种无声的证明啊。
如死狗般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上方雕花床檐,他终于挣扎着看向一旁出声的人,对准焦距。
“世纪,是你啊。”
他老婆呢?他起身让新收的侍从替他换上裙衫,裙衫?
“世纪,那套女装呢?”
“公子,这里可是王府,怎么还能穿女装呢?”
人小鬼大的世纪既然成为倾城的贴身男婢,自然要将他的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况且他的主子本就倾城倾国,只要稍一打扮就可以将世间男子踩在脚下,那第一美男又算得了什么,还没等倾城他们起床,世纪就兴匆匆地将王府里有权威有竞争性的男人都打听了一遍,自然是胸有成竹。
说着不顾倾城的劝阻,硬是将他认为最美的衣裳套在倾城身上,顺便心灵手巧地给他编了个发髻,一根碧簪就可以牢牢固定,瞧那头发顺滑的,世纪真是越来越高兴,他的主子真是太完美了。
“公子,虽然皇女殿下对您宠爱有加,恩泽不断,但是像昨天那样一直强硬下去也是不行的。”
世纪一想起昨天青楼一事,还是心里怕怕。
“不是我多嘴而是将来若再有一次恐怕不是像昨晚那样就放过您了。”
说着,他的嘴里就发出暧昧的轻笑。
而反应过来的倾城则顿时满脸黑线。他昨晚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倒是看了一晚的账本,后来怎么爬上床的早就不知道了。况且要是真做的那事,今天精神抖擞的反而应该是他嬴倾城。
说起账目,
“世纪,你是认字的吧。”
昨天忘了问了。
“是,娘教过我。”
说起他娘,世纪就变得相当忧伤。
“算了,那种女人你也不必想她了。”
想起昨天酒楼里的那个跪地求饶的女人,倾城没啥好感的说。
“不,她不是我亲娘,我娘一年前就去世了,那个只是我的姨娘罢了。”
“哦,那就好,那么……”
倾城回过头,对着世纪迷人地一笑,指着书桌上依旧成堆的账目说道,
“今天把这些看完了,还有制成这样的格式。”
他拿起昨晚辛苦熬夜出来的账目明细表放到瞪大眼睛的世纪手里。
全能型秘书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