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着令人疼痛,但霸主的到场要求乌尔努力坚持。
他正身处于一个临时工地里,而那巨大的掘进机器正停滞在百米开外,在那次剧烈的碰撞后,它显然发生的一些毛病,技工们正在紧急维修。
而古克也决定要从这个地方,向上突破,因此他并不急于马上修好机器,而是在此地建立了一个营地,也就是之前被恶魔所占据的这片区域。
近卫们源源不断的涌入地下,为即将到来的总攻发起准备,而地面上的战争也愈演愈烈,所有欧克都在摩拳擦掌。
他们不仅渴望一场大战,更渴望一场大屠杀。
他们渴望当攻陷城市的那一刻,释放出所有的暴力。
但在此之前,古克还有见一批意外的人。
临时搭建巨大帐篷里,乌尔从角落的长条椅子上起身,他伫立着,腰背挺直抬起头,双眼紧盯着大门。
在他正对面,海格的姿势同他完全一样。
他俩并没有加入近卫,但古克却有意留他俩在身边,这让乌尔有点不自在,但他不可反抗。
随后,那一队奇异的代表团走了进来。
古克选择接待他们的是个极为简朴实用的地方,一个瘸了条腿的漆木卵形桌被正好十二个外形各异且脏兮兮的椅子所围绕,很显然这些临时家具都是从下水道的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而狭小的空间更令
体格硕大的欧克不得不选择站着。
这里没有旗帜或是炫耀之物,唯一的装饰品是安置于桌面上方搞毛的合体图腾笑脸,观察着一切。
这信息很明显:欧克的神灵仍在注视着一切。
在其目光的直视之下,在比普通椅子大两倍并且由钢铁强化的椅子上,就坐着古克。
他的下巴置于拱起的手指上,被脱下的巨大机械爪就摆在一边,冷酷的红眼注视并评估着六位使者每个人的价值,而那些使者则走向远端的椅子。
所有人就座,唠嗑声平静下来,古克点点头。
这姿势甚为微妙,几乎难以察觉,除了那些最了解他、常立于他身侧之人。
昆德拉咔和巴特卡就坐时战甲的吱嘎声立刻随之传来。
乌尔自然没有资格坐在桌边,实际上他和海格共享一条椅子,并且是在最角落的位置,不过这已经算是殊荣了。
在坐下的时候,他忍住了肉体的抽搐。
之前的大战中,他能活着已是幸运,而他带领的大部分小子却未享有如此运气。
若非古克出现,他也许已成亡魂。
仿佛一位屁精为会议准备了晚餐,乌尔在空气中闻到了碾碎蘑菇的芳香,并且听到了远方烤肉冒油的滋滋声。
他摇摇头,知道自己应该是饿了。
但思绪却让他的饥饿感不那么强烈,古克是救了他的命。
但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他应当感到感激,但并未如此……
他感到被利用,古克一定知道里面有什么,还是让他带领小子们往里面闯,他仿佛是一个渔夫,而自己就是鱼饵。
乌尔小小的喘了口气,转头时恰好与桌子对面的昆德拉咔四目相对,一刻浅薄的理解在两个欧克间传递。
对他伤势程度的理解,对身不由己地被拖入这场会见的同情,对他的坚忍的赞赏。
有许多事情无法言说,而仅靠一瞥来传递,有许多事情不能——也不会高声阔谈。
但无法理解之事不胜枚举。
他们都看向桌子的另一端。
这些代表宣称来自大海另一端,在欧克们眼中,托拉斯议会的代表们是一群戴着兜帽的怪物,钢铁骨骼和复制肉体呈现出梦魇般的混合,如同旧时的贵族一般身着礼服戴着珠宝,但又像脑瘫屁精一样
弓腰驼背喋喋不休。
其中有一人显得很突出。
不论偶然或是刻意,他立刻就座于古克的对面。
他将自己置于突出的位置上,与欧克霸主相平衡,他有意如此。
这个人与他的同伴不同,身着华丽的淡青色胸甲,其加工模仿着夸大的人体结构,并且相貌也是那种工业化的标准,仿佛是刻意制造的,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性。
随后,丽雅绕过长桌,在古克耳边低语,声音小得连他左手边的昆德拉咔也难以听清。
在她说完时,她退后立正于霸主肩后,在托拉斯议会代表和欧克之间留下一排空椅子作为缓冲区。
她并未打算向任何人宣告,使者们亦未讲话,在场的欧克皆然。
这并非他们的殊荣。
几秒后,苍白的欧克暴君倾身向前,手肘压在大桌上,下巴仍置于指尖,这一动作让瘸腿的桌子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
而当他于光线下移动时,两眼中的颜色微妙地变化着,如同在森林庇荫下的暗绿与白光间行走。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古克在思考,他本性如此。
乌尔有理由怀疑,即便是在霸主短暂的休眠期间,他在梦中也为怀疑与偏执所困,编织出一个个狡猾或者恶毒的想法。
霸主是最聪明的欧克,此言非虚,乌尔第一次意识到,思考这件在欧克中如此困难的事,在古克身上,却是信手拈来。
他是如何做到的?
“是什么将你们这些杂碎垃圾带到俺的桌前?”
古克在令所有人和欧克于近五分钟的不安沉思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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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罗罗沙尼克。”
那位身穿战甲的人如此说道,并倾身向前,再现着古克的动作,但也仅此而已。
与易怒的暴君对视并不明智。
“托拉斯议会的董事。”
他的目光滑向一侧,仿佛在寻求某种意见。
“而且现在是纯净人类联盟了,也许您并未听闻。”
“听什么?”
“大净化的决议,联盟的建立,以及我们和您即将面临的巨大危机。”
古克和丽雅交换了一丝目光。
“你们的危机,不是我们的。”
在外交场合,古克更愿意把发言权交给丽雅,她在深思熟虑后如此说道。
“你们曾经与吾主为敌,我们没有任何共同可言,而且你们的危机,对于我们就未必是危机,至少目前不会。”
“唉,未必与不可能,甚是不同。”
罗罗沙尼克笑着说道:
“十年前我们未必可能料想过战争会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未必可能料想到这次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