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看着天上的满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心中充斥着无边的寂寥。慢慢地又斟满一杯酒,遥遥对月举杯,吟出了李白的一首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后,一饮而尽,看着月亮发呆。
忽而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好!好意境!端的好诗!”
听得“踏踏”走路的声音,来到院门前,敲响了杨伟的院门,“晚生蓝玉,拜见先生!”
杨伟正觉无聊,见来了一个聊友,哪有放过的道理,遂高声道:“请进!”
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蓝袍青年迈步走了进来。只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也是一俊俏后生。他前脚一迈进院门,登时就愣住了。
只见院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桌前,手捧酒杯,对着他正露出灿烂的笑容。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四处一打量,也没有旁人啊。
只听杨伟笑说道:“怎么?很意外吧。”
蓝玉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晚生……小生……在下失礼了。”
连换了三个称呼,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了。
杨伟笑得更加灿烂,道:“无妨,无妨,来来来,相逢既是有缘,且请过来坐下,咱们一同饮酒赏月。”
蓝玉显然也非拘泥之人,闻言微笑着走到石桌旁坐下。
杨伟取过一只空杯,替他斟满,道:“兄台可是蓝田日暖玉生烟中的蓝玉二字?”
蓝玉闻言大惊,这小娃娃怎的出口就是诗句,这让全天下的士子们还怎么活啊?连忙点头应是,问道:“不知贤弟如何称呼?”这次他是找准了称喟了。
“在下杨伟。”
蓝玉又受了一次惊,瞪着眼睛问道:“可是人称天下第一神童的杨伟杨公子?”
杨伟心说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嘛,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你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我又不是大姑娘,管你那盘子亮是不亮。
还他妈天下第一神童,我前一世也二十好几了,再加上现在,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好像跟神童扯不到一块儿去吧,再说了,你那么问,让人家怎么好意思承认嘛。
“这个称号我还真第一次听说。”
蓝玉赶快换了一个说法。“不知公子可是涿县杨家杨伟杨公子?”
“这倒是。”
蓝玉这时可说是有些手舞足蹈了。这个杨伟可是他心中的偶像,跟偶像赏月饮酒,这是何等快意之事,他可忘了刚才他还拿小娃娃称呼人家来着。
蓝玉兴奋过后,将手一背,朗声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杨伟看的是目瞪口呆,就看着蓝玉在自己跟前耍宝,也不知他这时候摇头晃脑的在这儿背这首石灰吟干嘛。
啊!不对,这是自己在八岁那年剽窃的,那时家里用石灰刷浆来着,他一时兴起,把于谦这首借物明志的诗给剽窃了出来,当时杨松在一旁没什么动静啊,怎么一转身就把自己给卖了?
只见蓝玉满脸笑容道:“现在只要有读书人的地方就有这首诗。”
杨伟现在可是惊讶的快麻木了,怎么自己从没出过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名声就好像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了。
要是放在前世,还不把那些想出名的羡慕死啊,自己咋一不留神,就成了名人了捏。
心中正自YY,听得蓝玉问道:“刚刚贤弟所吟恐怕并不完整吧。不知这两首诗何人所做。”
杨伟腆着脸道:“都是在下有感而发。”
蓝玉急切道:“不知贤弟可否将完整诗文告知在下。”
杨伟老神在在道:“当然可以,不知蓝兄想听哪一首。”
蓝玉道:“两首都听,先听那首蓝田日暖玉生烟吧。”蓝玉还是对有他名字的诗感兴趣一些。
杨伟呷了口酒,骗死人不偿命地信口胡诌道:“这首诗是纪念我小时一个玩伴,几年相处,与我情若兄弟,奈何九岁时随父去异地访亲,遭山贼所害,与其父双双毙命。我在追思亡友之时,有感而发,遂作得此诗。”
然后微眯双目,漫声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吟罢,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作深沉状。却发现对面没有反应,定睛一看,蓝玉还在小声叨咕着,一边叨咕,一边眼泪涟涟,显然是被诗中意境感染了。
良久,蓝玉才回过神来,一脸崇拜地望着杨伟,说道:“此诗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诗句,与这首诗相比,在京师诗会我们几个京师才子所作简直就是不堪入耳,今日闻得此诗,如闻天籁,从此我再不敢言会作诗矣。”说完,站起身向着杨伟深深一躬。
杨伟也连忙站起身,扶住蓝玉不让他躬下身去。说道:“真真愧煞我也,在下怎可当得蓝兄如此谬赞。”
蓝玉连说:“当得,当得,如果贤弟当不得,这天下怕也没有人可以当得了。”这蓝玉绝对称得上是杨伟的狂热粉丝了。
杨伟道:“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两人重新落座,蓝玉举杯,说道:“今日闻得如此佳作,当痛饮此杯。”
说罢,一饮而尽,放下杯,向杨伟拱手道:“不知贤弟可否将另一佳作告知在下,愚兄可是等不及了。”
杨伟作深沉状,举杯向月,漫声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此诗吟完,蓝玉只觉一股寂寥之情充塞胸臆,无法释怀,心道:“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寂寞,别人这个年纪正是与别的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时候。
他却是少年老成,估计也与其他小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去吧。这样下去可不好,没准会造成性格上的缺陷。
不如我们几个与他多多联络,或可稍解其寂寞吧。我也就能时时聆听他的佳作,如此岂不快哉。”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他却不知,不是杨伟不跟小孩子玩。而是杨松把杨伟当成了心头肉,宝贝疙瘩,根本不让杨伟出门。
出门也要跟上一堆的保镖,生怕别人伤了他一根寒毛。杨伟的实际心理年龄也确实跟小孩子玩不到一起,他还巴不得当一个万年宅男呢,也就听之任之了。
杨伟这时却是眉头大皱,这首诗的意境竟然能让他笑出来,他是不是没有听懂啊。遂问道:“此诗蓝兄觉得如何?”
蓝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所知道的诗作中没有一首可与此诗相比,或许只有刚才贤弟所做那首与之不相上下。今日得闻此两首绝妙佳作,此生无憾矣!不知贤弟可还有其他佳作可与愚兄共享之。”
杨伟心道:“这厮还听上瘾了,我肚子里这唐诗三百首,别说绝大部分的诗现在根本不应景,就是都能背出来,我以后拿什么混啊。”遂说道:“蓝兄说笑了,蓝兄还真以为在下才高八斗不成。”
杨伟本想说是曹植可七步成诗的,话到嘴边,忽地省起,这世界曹植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幸亏他改口的快,要不又得解释曹植为何许人也,这个谎可不好圆。
蓝玉心道:“你何止才高八斗,九斗,十斗恐怕也是有的。”心下暗叹一口气,知道杨伟今天恐怕是不会再吐露其他佳作了,于是转口问道:“贤弟这是往何处去?”
杨伟道:“这趟是前往京师,向叔祖求学去的。”
蓝玉问道:“不知贵叔祖是?”
杨伟道:“在下叔祖是当朝张太师。”
蓝玉立刻一脸敬意,说道:“原来贤弟是向太师求学,这就难怪了。”
杨伟问道:“蓝兄可是家住这北平城中?”
蓝玉道:“愚兄可不是北平人,愚兄是京师洛阳人士,这是在游学当中,本想前往幽州拜访令尊和贤弟,如今路遇贤弟,也就不用再前往幽州了,不知愚兄可否与贤弟同回京师?”
杨伟当然不能反对,想反对也没有理由啊,谁叫他把自己目的地都说出去了呢。只得道:“如此甚好。”
两人谈天说地,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当晚,蓝玉也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就在杨伟房间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