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六:传说中的约定(上)

暑假里回到Y市, 心虚的秦筱早做好负荆请罪的准备,并想着以小三的性子,虽然气恼她这么些年不告知的罪过, 不过诚心诚意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倒也不会怎么受责难。这么一想, 她甚至眼巴巴的盼着早点把一堆苦水吐出来了。任谁憋着满腔心思好几年, 都不是件好过的事, 这也是个正理,对吧?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乔珊的大哥这几年做生意发了财, 做东请一家老小参加了三亚五日游。乔珊前脚回来后脚又飞走了。也就说,秦筱的苦水, 还得苦上小段日子。但被这么一打岔, 之前自己宽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又偃旗息鼓, 担心自己说出去会不会坏了小三被三亚阳光关照过的心情?紧接着秦妈妈告诉她,文静打电话说这几天去D市买婚纱, 过几天回来跟她联系。她才记起还有一个好朋友需要告知呢。一个头两个大的秦筱干脆整天躲在家里不愿出门,等着被动伸头的那一天。

躲了没几天,引起她烦恼的中心人物-王家明,也回Y市了。秦妈妈比自己闺女回来还高兴,在自家酒楼张罗了一桌好菜, 请小明一家过来吃饭, 考虑到王奶奶自王爷爷过世后开始吃素, 还特意另外做了些素斋备着。

饭桌上, 王家明斯斯文文的吃着盘里那一大堆关爱, 只是不动声色的把一些食物转移到秦筱盘里。秦筱正待发怒,却发觉那什么虾啊鱼的都是自己爱吃的, 当下决定先吃了再说。两边大人瞧这两人相处如此融洽,互相使了眼色,暗自偷笑。

片刻后,王爸爸开始跟秦爸爸话起国家大事。酒酣耳热时,王爸爸提到新近升到Y市来当公安局局长的林大功,说起来也是十三师出身。这下勾起秦爸爸那些光辉美好的回忆,顿时直呼以后战友聚会时又多了一位战友。秦妈妈白了自家老公一眼,对他动不动认战友的“恶习”深感无力。他以为同一个师的就是战友了?

王爸爸虽然酒喝得不少,心里还是清楚,对老友的酒话也就笑笑,突然想起一事,问儿子“小明啊,前几天林局到我办公室来,看到你照片,问起你来呢”林大功到他那里本来只是顺路拜访一下,见了桌上的全家福,还顿时大笑说什么“原来是你儿子”。追问之后才知道,林大功的女儿跟自己儿子一直是小学到中学的同学。

王家明抬头望了一眼自己老爸,没说什么,继续轻嚼慢咽。倒是秦妈妈好奇“他怎么认识小明”难道自家女婿已经优秀到人尽皆知,虽是幻想,也不禁乐开了一脸花。

“哦,听林局说他女儿跟小明是同学,他家里挂着的照片里就有我家小明呢。好像是小明小学时和他女儿一起得诗歌朗诵一等奖的照片”

“是吗?这么有缘……”秦妈妈突然收了口,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吃得倒依旧欢快,霎时气闷。

“有啥缘啊,能比上我们小红跟小明,当年为了保护小明,不惜自己受伤呢”王妈妈接口,狠狠瞪了一眼老公,眼神示意:你真是喝多话多!

秦筱这会也回过神,轻轻啊了一声。她想起自己和晓庆姐的诗歌朗诵只得二等奖这事了,不由迁怒王家明,右脚一跺,踩了讨厌鬼一脚。

王家明微微一愣,侧首静静盯着秦筱,笑问“要不要再吃个虾?”

这时,王奶奶轻咳一声,说“小红啊,吃好了吗?陪奶奶回家吧,我都好久没见你啦。”

“好”秦筱赶忙吐出口里吃了一半的基围虾,用茶漱了漱口再用湿纸巾擦擦手,起身扶起王奶奶。

“妈”王妈妈赶忙站起身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看着小明爸爸一点,别让他喝太多”王奶奶笑笑,看媳妇还想再说,加了一句“成了,你要不放心……小明,你也过来送奶奶我回去。”

王家明很想假装没看到自己妈妈和奶奶间的眉目互动,只是……轻叹口气,这么明显,除了那蹦蹦跳跳去拦出租车的家伙,有谁没看出来。

果然,到了自家小楼后,王奶奶又吩咐两人去药店买些补品。还说女孩子细心,不会忘记东西;男孩子正好出力提东西。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秦筱早恨不得可以伸出舌头散散热了,只是碍着王家明在旁边,略微收敛。

“走吧,我请你吃冰激凌”把手里的大袋补品换到左手,准备伸手拉她过马路,秦筱却正好拿手当扇,错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Y市这几年也开了些类似于某著名冰激凌品牌一样的甜品吧,典雅的装潢,轻柔的音乐,若有若无的香气,实在是适合情侣约会的好地方。秦筱这倒霉孩子哪想到这个,一个箭步冲到空调前凉快一会后,才心满意足坐到王家明对面“想不到Y市变化如此迅速。你还记得不,以前这地方是个水吧呢。叫什么,啊,就是你待过好几年地方最著名的景点“浪淘沙””

“嗯,你要吃什么”王家明看着菜单问道。他哪记得,不过被秦筱一说,他到记起来当初这家伙打算拿他当诱饵的事情。心中一恼,对服务员说道“给她一个单色球”

“噫?不是要我点么?”秦筱不依,抢过菜单,对服务小姐灿烂笑道“香蕉船,我要香蕉船”既然这人请客,当然要点贵的。

“你猪啊,才吃了午饭”

“我流了很多汗啊,再说,你该不会像杨晶一样,嫉妒我怎么吃都不胖……”提到杨晶,秦筱眼神一黯,声音小了下去。

“杨晶是谁?”听起来像是女孩的名字,心思一转“就是你口里的晶晶?”

“嗯”胡乱应了一声,正好她点的香蕉船也上来了,立即吃开。

“怎么了”察觉秦筱突来的低落,王家明轻问。

“没什么啦”继续埋头苦吃。

“哦?”王家明眯眯眼,不再说话,反正秦筱很快会憋不住的。

三十秒后,秦筱抬头指控“你怎么不问?”

“怎么了?”特意加重问话的口气。

“就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秦筱开始对着王家明倒豆子,叙述的过程中时而龇牙咧嘴,时而长吁短叹,时而烦恼重重,总之就是把人类可以表现出的表情都表演了一番,看得王家明叹为观止。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出这么多表情吧。

等秦筱说完,王家明手指慢慢点着桌子,问秦筱“那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啊。按说晶晶不是这样的人”秦筱苦闷“可是系主任在我面前晃动的检举信,我明明隐约看到落款那里一个杨字”要不是自己一贯成绩优异,表现良好,那系主任又是辩论社的荣誉社长,怎么会把这事说得这么白。

“你室友这次是三好?”

“不是。所以我才更奇怪,对她有什么好处呢。”秦筱再叹口气,撅嘴“人总要因利而动吧”

“嗯,其实你也没看到名字,也不能肯定就是她”不忍秦筱陷入被朋友出卖的难过情绪中,王家明开导。

“可是,主任教导我说要多注意同学相处,系里既然收到这样的信,当然需要做出一定的处理,也是给其他同学一些威慑。”明里暗里都是说因为她身边人出卖嘛。但她实在不相信会是杨晶干了这事,但主任对她一夜未归的事情那么清楚,连出门时间都知道,也只有寝室人才说得出了。真烦,大学才过了一半,怎么就开始勾心斗角。她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心里说不在意,可疙瘩在那,下学期怎么跟杨晶再住一起啊。

“我还是觉得这事比较奇怪”根据秦筱的说法,这杨晶一贯跟她要好,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下,实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其他人冒名?不过他很快否定这个想法,要真是秦筱身边的人想害她,不会想出这种嫁祸,太小儿科了。是谁,可以从中得利或者说,因为看秦筱不顺眼?

两人一个沉思一个苦恼,惹得在窗外观望好一会的人终于忍不住走进来,温柔招呼“真巧,王家明,你也在这里?”

秦筱直起身子望去,只见一位长发飘飘的瘦削美女正望着王家明笑得亲切。谁啊?再望望那一头垂垂披下的秀发,正是现今流行的离子烫,顿时羡慕得不行:这美女真抗热!

“你……好,林诗雨”稍一停顿,王家明已经想起这人是谁,于是起身礼貌一笑。

“好久不见,每次同学会你也不参加”林诗雨低头掠掠头发,似乎为自己的冒失有些不好意思。

林诗雨?秦筱悟了,这不就是跟王家明传了好几年绯闻的一中之花嘛。难怪头发看起来很眼熟,美女依旧美女,只是她怎么不穿白衣服了?今天林诗雨一身浅绿连衣裙与腰间白色腰带搭配,衬得她如亭亭玉立的荷花仙子。

“这几年我都比较忙”王家明继续微笑,请服务员多加了一张凳子,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林诗雨。

“你坐过去一点啦,很热”秦筱不爽身边冒出的王家明,低声抱怨。

“啊,不好意思”林诗雨脸一红,起身道歉“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说下学期我们也是校友了”

“呃?”小明同学和小红同学同时惊讶。秦筱可是记得,这美女学姐不是保送P大了么,怎么会跟她是校友。

王家明很快掩去惊讶,恭喜道“原来你到华大读硕了。恭喜恭喜”

“哪里比得上你”林诗雨脸又红了一下,缓缓坐下“我听我爸说你现在已经在跟导师了,而且是硕博连读”

“令尊?”王家明刚问出口,突然想起中午的闲聊,又自己接口“原来林局是你父亲”

“嗯,我也是听爸说了才知道王副市长是你爸爸”再掠掠头发,不经意发现秦筱好奇的审视。“这是你女朋友”声音里充满探试与否定的渴望。

“不是”王家明握拳在嘴边轻咳一下,正要再开口,秦筱却蹭地一下站起来“啊,我想起还要等文静的电话,我先回去了”不等那两人反映过来,已经跑开。

王家明吞下剩余的话,歉意的看了林诗雨一眼,正打算追出去,却想起还没结账。等叫了服务员过来,却听到“王家明”林诗雨开口挽留“我想请教一下华大陈教授的事,可以耽搁你一会吗?”

“好的,或者边吃边谈?”王家明示意林诗雨点甜品,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虽然他记得高中他们并不同班。

回到家里,打电话给秦筱,但秦家电话一直占线。刚打算再拨一次,电话却响了“喂?”是不是,可以有点期待?

“是我,徐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陌生,他们除了偶尔电邮联系,好多年没说过话了吧。最近的一次谈话,竟然可以追溯到自己上高一那年,跟徐帆做出那个约定那一年。

跟徐帆约好见面时间地点,王家明枕手躺在床上,似乎望见两个男孩在阳光下相互发誓击掌那一幕。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我答应”仿佛被多年前的自己附身,王家明对着空气击掌,坚定说出与当年一样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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