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的未来
章青鹤出宫前往厨艺比赛场地的路上, 看到好些个带着红袖章的大娘在帮助禁卫军维持秩序，脸上的神情可自豪了。
章青鹤放心地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那些大娘可真是热心。”李修启显然也看见了, 他也知道这是他的皇后弄出来的。
章青鹤笑道：“那是, 大娘都可热心了。”
这些大娘都隶属于宫会, 由宫会管理调派。
宫会派大娘们来站岗, 不是指望大娘们像年轻人那样雄武威壮地用武力解决问题。大娘们的身体不及年轻禁卫, 可她们的辈分摆在那儿，只要往边上一站，还真没几个人敢推搡。
今年厨艺大赛第一天比的是烹饪-鸡-肉。章青鹤摸着下巴想, 明年的厨艺大赛可以换个地方举行，定在扬城就不错, 那里盛产河鲜, 可以以河鲜为题来比赛, 顺便她还能到扬城一带好好玩玩。
映儿一定很开心。
现在的任务好感度基本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好感人物都是章青鹤捡回宫, 知遇之恩还是很挣好感的。李修启基本不在她们面前出现。和她们没任何交流，不用鹬蚌相争，章青鹤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章青鹤在厨艺比赛现场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帝后回宫后，关于帝后的话题依然火爆得很，最主要的一个话题就是章青鹤身上穿的衣服。
“皇后娘娘穿的衣服样式我从来都没见过。”
“可不是, 跟我们穿的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真大气！”
……
章青鹤今天穿的齐胸衫裙, 仿的是后世唐代电视剧里的衣服, 这种风格的衣服有个优点——腰线不突出。
章青鹤特地在今天穿上, 就是为了遮住自己的小肚子。这样大家就看不出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了。
低调，一切都是为了低调。
再者, 是给皇家成衣铺打活广告，估计厨艺比赛一完，皇家成衣铺就会上新，打的广告语估计就是“皇后娘娘都喜欢的款式”。
现在的内库存储量已经不许担心了，铜板管够，而后再慢慢替换成同体积的白银，同体积的黄金这些更有价值的货币。
回到宫里，身边所有人都怕章青鹤累着了，有的端茶有的送吃的，李修启在给她按手。
这是怕她夹菜夹得太多累了？
章青鹤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紧张。”
不就是出去吃个饭吗，多正常啊。章青鹤劝不动，只能任由他们弄。算了，她躺着享受吧。
大娘们的热情挥洒在京城各处。在腊月时，还真让她们碰见一件大事。这事报到了章青鹤那里。
“娘娘，有个姓陈的娘子，想要……想要和她夫君分开。”豆腐坊总店长珍彩严肃汇报这次的事件。
章青鹤吃惊：“为何？”
珍彩道：“陈娘子说，她拼死拼活在外面做工，自家夫君什么也不敢，天天在家里喝酒，要不然就是去赌坊，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所以就找到了大娘们那里，希望宫会可以帮助她脱离苦海。”
说实话，章青鹤还挺……惊喜的。
陈娘子遭遇的事情让人心疼惋惜，章青鹤是惊喜于她的勇于反抗。有女子站出来，不再把丈夫当做头顶的大山，对不作为的丈夫说“不”，愿意向宫会求助，这是改变，好的改变。
“宫会那边的大娘们调查清楚了吗？”章青鹤沉吟片刻，问道。
珍彩点头，“陈娘子说的都是实话，她的夫君的确游手好闲，也不管两个孩子，在街坊邻里间的名声极其不好。街坊们都愿意替陈娘子作证。”
章青鹤听完，坚定拍板道：“行，那我们就帮陈娘子和离！”
如果离-婚不自-由，那人生谈何自由。
后世的离婚-冷-静期，呵呵，章青鹤不想说话。
豆腐坊和女学上面都挂着自尊自爱、自力更生。离开渣男也是自爱的一种，章青鹤没道理不支持。
“快去京都衙门！那里有热闹看！”
“啥热闹啊！”
“有个小娘子要和她家夫君和离！”
“我的乖乖呦！只听过男人休妻，还真没听过女人要和离的，这是造的哪门子孽！真是女人事多！”
“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听说啊，那个男的嗜-酒好赌，还是个不顾家的，要是我有闺女，一定让那男人离开我女儿！”
……
而京都衙门门口，早就聚集了一堆人。
此时的章青鹤，也在皇宫关注事情的发展。这件事本来可以让陈娘子和她夫君坐下来私了，可陈娘子坚决要在公堂上公开处理。
她的原话是：“我陈小梅这事做得没错，要让大家伙知道那男人的真面目，以后别去编排我和我的子女。”
掷地有声，勇气可嘉，章青鹤尊重支持陈娘子的勇气。况且也也不失为一种讯号，告诉大家伙儿，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京都府尹最后肯定是判和离成功的，府尹也不敢不判和离啊，这可事关皇后娘娘。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分家产的问题，章青鹤能帮助陈娘子的就是，让她尽可能地分到更多的家产，这才是最实际的。
果不其然，当府尹判陈娘子以及孩子可以继续住在家里，而陈娘子的男人之拿到一点银钱出户时，底下老百姓一片轰动。
“我的天！这……太不可思议了！”
“陈娘子可真是一个厉害的，啧啧，那男人活该！”
章青鹤知道这个结果，也有点意外。她以为陈娘子可以带走家里的钱银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京都府尹这么给力。
李修启当然也知道这事，章青鹤还跟他提了确定和离律法这事儿。
李修启听到章青鹤说到和离分家产要写进律法时，眨眨眼睛：“青鹤你……不会吧？”
章青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会，不会什么，等到明白李修启说的意思后，抬起下巴道：“那可说不定！”
夫妻两又是一阵笑闹。
躺在床上时，章青鹤望着帐顶，极其认真地说道：“皇上，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修启轻轻抚摸着章青鹤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问道：“什么原因？”
“世人对女子大多不友好，红颜祸水，美色误人，我也是女子，也怕有一天遭到这样的非议……”
章青鹤还没说完，李修启就打断她，“不会的，我不会让别人那么对你。”
章青鹤笑了一声，摇摇头，“可是其他女子也会遭受这样的事啊。”
她握住李修启的手，两人的体温覆在章青鹤的肚子上，“皇上，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男孩我都喜欢。”李修启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万一，我生的是女孩，只能生女孩儿呢？”章青鹤连声追问。
李修启沉默了一下，还是柔声说道：“那也好啊，公主也很好，我会很疼她。”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皇位要怎么办？”章青鹤一点也不避讳这个话题，“给侄儿们吗？”
后世如果某家人坚持要生儿子，一定有人回怼“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现在就是章青鹤这里还真的有个皇位要继承，但她对谁继承皇位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公主和皇子能不能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不要觉得章青鹤说梦话，人家武则天不也做到了吗？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循规蹈矩的，而是打破陈规的。
如果她是墨守成规的，那她怎么会开设豆腐坊，怎么会允许女子做工，怎么会开设女学，怎么会鼓励游戏里的三千佳丽努力寻找自己的人生？
李修启握着章青鹤的手一紧，随即松开，轻声问：“青鹤是怎么想的？”
“皇上，你认为女子一定比男子差吗？”章青鹤没回答李修启的问题，而是问了李修启问题。
李修启默然，当然不。
之前青鹤去行宫时，朝中还有大臣想要趁机染指豆腐坊及其他店铺的生意，还向他进言夫妻本是一体，皇后开设的产业也属于国库。国库和后宫私库一向都是分开的，青鹤开设的产业，连户部都眼红了。
而青鹤手下的产业，几乎都是女子打理的。
再者，青鹤想出的很多制度都有可取之处，像是谈话面试，定期学习培训、监察等等，李修启都已经想好了，等时机成熟，他就开始改革朝中某些官制。
后宫所做的事，都是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做的，那些女子也大多没有读过四书五经，没有从小接受过好的教导。
“皇上，你觉得，如果女子和男子接受一样的教育，同时去考科举，男子可以考过女子吗？”章青鹤饶有兴致地问道，“皇上，你想试试吗？”
李修启没有回答，心里翻滚，他有节奏地拍打章青鹤的手背，低声道：“青鹤，让我好好想想。”
章青鹤在孕期，本来就嗜睡，在李修启的拍打下，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很快就打架了，继而进入沉沉的梦乡中。
身旁的李修启则是想了半宿才睡。
章青鹤说的话对李修启是有影响的。
思己及人，他觉得，青鹤和他生出来的女儿一定会很优秀，很漂亮，很美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比之男儿也不差。
那他舍得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只困于后宅吗？
李修启想，不，他舍不得。
他的女儿，可以有更灿烂的人生，天高任鸟飞，他是雄鹰，他的女儿自然也是雄鹰。
……
四月十九那天夜晚，章青鹤的肚子痛了起来。
子时，坤宁宫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章青鹤也没想到，这孩子来得这么凑巧，出生的时间刚好是她穿过来的这一天。
李修启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进来，把孩子给她看，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可章青鹤心里一片柔软。
李修启轻轻吻-上章青鹤的额头，眼里满是柔情，“青鹤辛苦了。”
章青鹤嘴角翘起，和李修启对视，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话，“皇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李修启笑道：“不会忘。”
“孩子大名叫李沅涞，小名期期。”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