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如果你不走,那么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林晚娘撂了狠话。
只是她放的狠话,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三天后,林秋风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曾经留下的痕迹,一并被抹灭了。
除了租房给他的房东嘀咕了两句,说他走了,也不让人省心,房子都不整理一下,里头乱得跟猪圈一样,债主暗暗咒骂他两句,这个城市再也没人提起他。
以他的贪婪,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这坏人,还是她来当。
林秋风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脑子晕晕的,正想着怎么逃脱,口鼻就被捂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临昏迷前,林秋风挣扎着看了眼捂在脸上的毛巾,鼻息间是一股陌生而又刺鼻的味道。
当他悠悠转醒时,皱着眉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
他的双手紧紧被人绑在身后,眼睛上绑着黑布,扔在一个角落里。
“我没钱,你们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林秋风整了整脸色,认真道,“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说来听听。”一道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话就像一道曙光刺进了林秋风此刻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中密布不敢置信和惊喜。
“我女儿,我原配有钱,她们是纺织厂的老板,有名的慈善家,我可以把她们约出来,绑了他们,你们一定可以得到很多钱的。”林秋风因为兴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到时候,得的钱我们五五分,你们五我五。”
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林秋风变得着急起来了,“那六四分,你们六我四,要是还不同意,那就七三分,你们七我三,这是我得底线,绝对不能再少了。七三分也不少了,那两个臭娘们,可能挣钱了,这脚跺一跺,咱们这地儿就要抖三抖。”
一想到这,唐柠身边的小保镖就变得阴婺起来了,他走到林秋风身边,直接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林秋风痛的叫了出来,叫得跟杀猪似的。
这人的一脚真的特别的狠。
“七三分,你们都不满意啊?是不是嫌少,那,那就八二分,你们八我二。”林秋风疼得都缩在了一起。
小保镖听了,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飞起就是一脚。
“咳咳。”林秋风直接被这一脚踢的吐了一口血。
唐柠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她举着茶杯,在喝茶。她的镇定倒让男孩也微微安定下来,只回身去重新泡了茶给她端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将茶杯放在了一边。茶壶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男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秋风下意识转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那就,那就九一分,你们九我一,你们吃肉总不能一口汤都不给我喝吧。我引诱那两个女人出来,也是要承担风险的,我出了力,总该有点儿回报吧,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要,你们也不相信吧。”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样长时间被一个姿势绑住,他觉得很难受,“我早就看那两个娘们不爽了,我现在只想干一票大的,直接跑路,兄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只要绑了这两个女人,咱们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小保镖将林秋风的脸挑了起来,手上微微用了用力,林秋风直呼疼,“那是你老婆孩子,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心疼。”
他本来是垃圾堆里着吃的长大的,父亲是个老酒鬼,喝了酒,大半夜跌河里死了,母亲是个接客的,找了个相好都,扔下他这个拖油瓶跑了,他骨头硬,脸上还被人划了两刀,半死的时候,被唐柠救回去,所以所有意图和唐柠喝林晚娘母女作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心疼个屁,老子告诉你,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林秋风没听出男孩话中的冷意,冷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脸扭曲了一下,“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吃着山珍海味,老子连糠咽菜都吃不起。竟然看不起老子,老子迟早要她们跪下来給老子磕头。”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把他脸上的布条去了。”唐柠淡淡地开了口。她此时一身整洁的米色大衣,毛领上的毛很长,她的小脸几乎都埋在了大衣肩上的白色绒毛里,看起来很是无害。
她坐在一旁,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脏乱狼狈的林秋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秋风闻言,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苍白的嘴唇哆嗦着。
唐柠的视线淡淡落在林秋风的头顶,这视线却让林秋风心慌意乱,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开口想说些什么,只刹那间额头上便出了一头的汗。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他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刚刚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唐柠愈发觉得有趣了,看来,这要是走投无路了啊,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给他两巴掌。”委托者是个美人儿,还是江南水乡气质,书卷味十足的美人儿,柔弱和善的长相配上阴森的语气,让人觉得有点儿害怕。
唐柠能明显看到林秋风哆嗦了两下。
保镖对着林秋风的心口窝狠狠踹了一脚,又抓过他,在他那五官端正的脸上甩了几个大嘴巴子。
林秋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胸口,口中瞬间涌出了一口血腥,险些翻着白眼晕过去,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大嘴巴子让他又疼醒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硬着头皮大声回道,“你个不孝女,你个畜生,你竟然敢打你老爹,你还配做人吗?”
他把唐柠恨到了骨子里,他死死地盯着唐柠,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最好是能把她的皮肉都撕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稍后的静寂让林秋风心如擂鼓,脑中开始迅速急转起来,“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去说你们以前都是出去卖的,都是千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他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唐柠除去手里的手套,捏在手里把玩,声音平静,“再给他两巴掌,嘴太欠了。”
敢这样编排她,敢这样骂她,没关系,总能打的他不敢再乱说话。
男孩把他拎了过来,二话没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粗暴的动作差点儿把林秋风牙齿给踹掉了,这才心里舒坦了几分。
踹了七八下,林秋风的脸就不能看了,嘴都给打烂了,疼的他直呜呜,却不敢再愤恨地看唐柠,整个人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唐柠的眼凝聚暴风雨,林秋风被她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松口,“还是原来的三个要求,我要一万块大洋,不,一万块太少了,我要两万块,你现在立刻拿给我。然后登报承认我这个父亲,发布声明,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抄袭别人的东西。还有一栋房子,就在你家隔壁。目前就这三个要求,其他的我还没想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告诉大家伙,你和你娘都是……”
“说的也是啊,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发愁了呢,虽然说你说的话,每一句是真的,可是如果你要来捣乱,我的确是会很困扰的。可是……”唐柠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你信不信在你告诉胡编乱造之前,我就能先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唐柠手臂平举着对准林秋风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
信!怎么不信?!
“我是你爹!你,你把东西放下。你这样是要遭雷劈的。”此时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背部寒毛都立了起来。林秋风被吓得简直要尿了!
他充满恐惧地盯着唐柠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如此可怕的感觉。
他现在可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摆做长辈的谱?你配不配做这个长辈,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唐柠抚摸着手里的枪,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面如金纸地软倒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那你总得养我,不能让我饿死吧,一个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保证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不找你麻烦。”林秋风退而求其次。
“也不是不可以。”唐柠幽幽地说道,然后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真好看。
林秋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了他的唇角。
在看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时,他眼里顿时浮现称出浓浓的恐惧。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的。
“砰。”地一声。
耳边响起令人浑身发凉的沉闷声音。他的视野里是唐柠温柔的笑脸。
枪响声擦着耳根滑过,肌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侧头看了眼肩上的衣服,被子弹的气流冲开了一条缝,肩膀处也火辣辣的疼。
“你……你……”林秋风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我,我现在感觉很好。”唐柠笑得越发温柔了。
那温柔的笑脸让他打了个哆嗦,此刻他已经吓的麻木了,只知道唐柠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唐柠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妩媚的长卷发,“我缺个靶子,我看你就很合适,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我会厚葬你的。”
虽然唐柠面上一直带笑,可他莫名觉得她非常可怕。那脸上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反而笑得如同魔鬼。
他到底没敢答应下来,毕竟他也是怕死的,他相信唐柠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会把他当成靶子练手。
他相信,就算最后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事,也会厚葬他,可她不想死啊。
他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来他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竟然扑通一声给唐柠跪了,“你吃肉,总得给我流口汤吧,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
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就这样什么都得不到,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既然狮子大开口是不可能了,那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也是可以的。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也就信了,可惜这会儿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是看过演过人间百态的任务者啊!
就他这点智商,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不说别的,就说林秋风略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唐翠就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温水煮青蛙。
“你会知足吗?会不会今天要了这个,赶明儿又想药别的。”唐柠笑容逐渐收敛。
“不不不,我会知足的,会知足的,我就想吃穿不愁,其他的,我没那么在乎。”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自我剖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唐柠看看,好证明下自己的真诚。
“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他拼命地点头,可当看见保镖团里两个人以后,眼神瞬间就变了,“为什么?!这两人会在你身边?!”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是你要杀我……”
唐柠没回答。拿蹩脚的把戏,真不是她安排的,她不喜欢耍花架子,是下面的认自作主张,该罚的,她已经罚过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林秋风挣扎得很厉害。
“把他交给董先生。”
不出片刻就见到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眉目冷峻,随手便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里递给了随行的副手,皮靴和枪发出冷硬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