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越来越大了,他有独特的思想,况且坚定不移,是这样吗?”母亲坐在梳妆镜前轻轻打理着头发,这是她在睡觉前必不可少的行为。
父亲闭目养神似的躺在床上,也许晚上并不适合喝太多水,又或者是谈话带来的思绪没有被整理好。听着爱人的话语,他闭眼静静说道:“青春期到了,他又是个男孩……”父亲想往好的方面上想。此时爱人转身走到床边,直至坐在父亲身边,他紧接着说道,“很多孩子小学时期表现得很好,不管在家中还是在学校,但是换了校园以后,接触和过去不一样的学生乃至环境。不瞒你说,我逐渐有些担心,叛逆期的孩子都是从这个时候形成对抗心思的。”
“你在担心文哲有了反抗心理,开始一点点的叛逆起来。”母亲理解爱人的忧虑。她何尝不是一样,一方面料理家事,还要在老公和儿子当中扮演好中间人。另一方面,她要在家庭中摆脱事业上强势的性格,做好一名温柔贤惠的妻子和母亲。
“希望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在我心中,儿子永远是好样的!”父亲睁开眼睛,对着微笑的爱人说道,“我保留意见,不想给他紧迫的压力,是看看文哲本人如何去思考。”
“也说明你给了他时间……”母亲恰到时机插了一句话。
“我们的儿子聪明得很,他的思维境界甚至比你我都广阔成熟。”父亲缓缓起身,母亲挪动了一下身体,等爱人坐好后,二人会心一笑,对此都表示肯定。
“所以你让文哲把他认可的同学带回家里,以生日的名义,来分析这位儿子一直欣赏的学生。”
父亲点点头,“第一印象很关键,我也相信凭借你我的阅历,可以深层的了解刘逸铭,去探询他的个性与人品。”
“前提是文哲能欣然接受你的要求。”母亲把拖鞋脱掉,父亲随后让开了位置。等待爱人上床后,他不动声色的样子说道,“文哲,他会决断的。”
两人一同躺在床上,对话终止后大雨就停了,仿佛是专门为他们而下的。透过窗户,感觉秋夜的空气很凉,母亲悄悄闭上灯,屋子里瞬间变为黑暗。隔壁房间,张文哲辗转反侧了十多分钟,暴雨过后的安静更是让他没有一丝困意。自从上了中学之后,他才体会到失眠是何滋味。
后天,自己的生日,父亲邀请刘逸铭在家中为他庆生。张文哲自然知道父亲的用意何在,只是自己要怎么做?问题的重点,更应该在刘逸铭身上。他,会来吗?
张文哲企图挣脱掉,解脱掉自身的缺点,他比谁都清楚,那个把事情想的过分多余的他,是否又一次站在失败的悬崖上?不!不!不会!他要发起挑战,对手正是内心另外一个自己。他的敌人恰是他自己!战胜他就是战胜自己。张文哲坚韧的侧身躺在床上,拳头攥着很紧,默默发誓,一定行的,会赢的!
寂静无休止的的厮杀,无形的斗争,一刻不停。被踩在脚下,翻身将其击倒,呼吸变得紧张而又急促,额头的冷汗淌入身底,不是梦魇的梦魇,半梦半醒之间,时间在梦中过得飞快但在现实又无动于衷。不知不觉,过了多久,寒冷的潮气无孔不入,渗入骨里。刺痛感促使他苏醒,但另一股力量纠缠着他,似乎又要跌入谷底,失重的状况无言表述,快要坠入深渊。就要放弃之时,一道光芒让周围变得明亮,没有了任何体感,他静止不动,慢慢,慢慢,眼前出现了一张他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梦幻面孔,他还是她?见过的,认识的,心头…所想的,是她吗?魂牵梦绕的面孔若隐若现在他的梦里,所有的冰冷都被驱赶走了,那脸庞使他温暖,四周不在明亮,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象。他要靠近她,追赶她,可她又要离自己远去,不!追上她,不!你要去哪?不!不要走!
“不要走!”惊呼一声,张文哲拔身而起,浑身湿冷,望着窗户上的水汽,呼吸毫无规律。他左顾右盼,难以置信的神情呆在床上麻木不仁,直到呼吸变得缓慢,直到秋天的凉晨让人哆嗦。双手在床边寻找着什么,“衣服…衣服在哪?”
“几点了?”张文哲起床下地,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了衣服,这时他才想到抬头看着时钟,“五点半?还早。”
重新坐到床边,凌乱的发丝伴同着湿汗,穿上衣服有了点点暖和,倦意抛在脑后,他努力的回忆,面色更加苍白,那可怕的噩梦使他后怕。但…呈现的那张脸孔………
“她??”张文哲小声嘟囔着,思索着,合计着。她救了我,她在我的梦里,她……
“吱。”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听这脚步声,应当是母亲。张文哲还在琢磨那个梦中的女孩,她是那般美丽,无可取代,而且独一无二。
只可惜,她只在梦里与我面对面。
张文哲那渴望的幻念,铭记于心。是她,他彻底想起了似曾相识的女孩是谁,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人。她被我伤害了,可却连我的解释都得不到。我为何要刻意的躲避她,甚至告诉自己不去想她,但那天在公园,她震惊的模样,出乎意料的眼神,真真切切的被自己看在眼里。
“她,,还好,,吗?”
“咚咚咚。”
“文哲,你醒了吗?”
恍惚之间,张文哲愣了一下。
“文哲…”
“是妈妈柔和的呼喊声。”
张文哲活动下胳膊说道:“妈,我醒了。”
“好,准备洗漱吧,早餐一会就好。”
张文哲穿起拖鞋推开屋门,距离洗漱间的位置很近,可他却像背着沉重的大山那样缓步前行。
来到洗漱间,关上了滑门,他拧开水龙头,镜中直视着憔悴的本人。牙刷还在固定的位置,洗头液也在之前的地方,但他抓错了,他在想什么?
那容貌,刻苦铭心印在张文哲的脑海里,就连镜子里的身影都换成了她,隐埋在心底的那道魅影终于像火山一样通过这场梦境爆发了。
他非但忘不了她,反而越加思念着她。
“文哲,收拾好了吗?”
门外传来母亲的叫喊声,以及扑鼻而来的汤面味道。紧跟着,父亲出门带动拖鞋的声音也进入到张文哲的耳朵里。
“来了,这就来了。”他关停水源,匆忙回应道。
“文哲,昨晚没睡好吗?”母亲关切地问道。
父亲在张文哲出来后走进了洗漱间,他露出自以为没有破绽的笑容,冲着慈爱的母亲说道:“没事,可能有点着凉了。”
母亲放下筷子,明显上心地对儿子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到季节了,等我今天下班给你换上厚的被褥。”
张文哲坐在凳子上,还没有从梦中完全逃脱出来。他拿起筷子,装作很有食欲的样子,只吃了一小口面条。
“妈,这些事我自己就能做。”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伤养好。”母亲夹了一个煎蛋送到张文哲的碗中,看着他说道,“在学校我和你爸照看不了你,在家里,就不用你分心考虑别的事物了。”
张文哲想要的竭力的多吃几口面条,母亲的话他听在心里,他盯着颜色金黄的煎蛋,经过争斗,他下定了决心。从昨夜与自己较劲开始,他要为他的弱点付出行动,打败思量问题焦虑…并且始终缠绕自己的那个心魔。
“你母亲说得对。”父亲走出洗漱间,有条不紊地坐在儿子身旁。张文哲见父亲脸色容光焕发,很有胃口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他搅拌着热面,体温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活力四射的早晨,在阳光闯进室内的时候,张文哲瞅着一道道光束,一想到即将面对她,并且郑重其事的和她对话,他居然笑了,丝毫不见伪装的笑容。
“别忘了昨天的事。”父亲吹了吹面,其味无穷地说道。
张文哲收回笑脸。这回,他吃了一大口面,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父亲细心观察,对于昨晚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以及过多的操心,直至清晨来看,他的儿子显得很平和,就像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样。
“我知道了…爸。”张文哲的回复让父亲百分之八十确信。他放宽了心,看了眼表,抓紧把面吃完。
母亲最后一个收拾完,从她出来之始,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孩子的背影。
“快吃吧,要不面不新鲜了。”父亲把手放在张文哲的肩膀上。而后他起身走到门前,拿上外套,穿上鞋子,日复一日说着离别时同样的问候,随后关门离去。
张文哲端起碗喝了两口汤,母亲潜意识里觉得孩子有心事,但她没有表明,选择给予孩子自由信任的空间。
事情需要一步步的商量,接着去解决。如今问题繁多,既要先等张文哲的伤势好转,还要安抚住他的奶奶。月底新生考试即将到来,而后天,她与老公就要在孩子生日当天,去了解他所认同的伙伴。只有等到这一切有始有终的处理完之后,他们才能下论最终的抉择。
张文哲把面吃的干净,连汤都不剩。光束越发强烈,也十分温和,他像充足了电量那般,在补充了能量以后,追寻着想要伴随的目标。他的眼中不是将要离开的家门,身处梦中的那片盎然之地,所有的事物均是美好的,充满正能量的,他等候不急,如饥似渴的向往那里。等着我…张文哲动容,颤抖,不假思索的跟她说道…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