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沈氏抽掉资金,对我们琅誊的冲击有多大?”
听闻这句问话,财务总监和项目部总监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他俩俱是沉默,斟酌这话应该如何去说。
陈启安眸光沉了下,他望向裴琅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究竟什么意思,但却忍不住的担心,生恐他再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毕竟,要一个企业塌台是太容易的事情。
“我要听最糟糕的情况。”裴琅手指敲了下桌面,他的视线沉沉的压下去。
“现在沈氏资金注入对琅誊无疑是最好的状态,不出一年的时间我们的经营就会复苏。但是,倘若现在撤资,不光是刚刚启动的项目,甚至会牵连到几个尾项,恐怕损失不是一点半点……如果等到老项目结束的话,可能损失会小,但是,手里的这些项目是断不能动了……”
裴琅手里拿着签字笔在会议桌上轻转,“老项目结束需要多久?”
“尾项完结,最起码也要四五个月。但是,到时新项目也已经全面动工不可能停,倘若不动,那么这些新的项目就全部压在手里,所有的贷款利率及人工以前其他影响对琅誊都是一笔非常大的经济账目……”
换言之,这是个循环链,要么自动运转下去,要么,就斩掉!只是,恐怕斩掉的不止是项目,还有琅誊本身。
会议结束后,陈启安来到裴琅办公室,他盯住裴琅,“你又发什么疯?阿琅,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琅誊就算是你说了算,也不能这样玩!”
裴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一言不发。
“阿琅,琅誊是你的,但也有我们这些人一起闯过来的艰辛,有困难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但是破釜沉舟的想法你最好连有都不能有!”
陈启安仍下手里的材料,他摘下眼镜,探手揉上眉间,“我现在是后悔死了当时听你的放了苏承源,倘若不放,琅誊不会涉入险境!”
也不会有他如今的为难。
可说来说去,他的为难,陈启安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启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会因为我自己让琅誊沉底,”沉默良久,裴琅转过身来,晚霞透过玻璃打进来,迎着光陈启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可以听到他言语间的认真,“但是随时做好沈氏资金抽离的准备,倘若有万一我要琅誊平稳过渡!”
办法肯定有的是,只是过程肯定会无比艰难。求人的事他也不是抹不开面子,说白了裴琅从来都能屈能伸,但也肯定是真他妈憋屈!
“行了,我不是二十岁的时候,不会冲动行事。我去趟沈家,晚上经委的接待你去吧,那边你也比较熟悉。”
交代过后,裴琅抓起外套往外走。
天气变得死冷,裴琅手指触到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时见是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包装的极其精致,他转了半天也没见到那里有特殊的标示,甚至连只字半语都没有。
男人眸光眯了下,今天早上他随手将外套扔到车里并没仔细看过,唯一有机会接触的……苏墨?!
指腹摩挲过表链,裴琅眼角笑意拉长,驱散了他身上异常浓烈的戾气,想到,或许是她送的,心情当真是好的不得了,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拨通苏墨的电话。
“我口袋里多出样东西。”
“嗯。”
“你不问我是什么东西?”
“我不问,你也肯定会说。”
“啧,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爱!”
裴琅轻嗤,可唇角的笑上扬的抑都抑不住,他晃晃手腕,“还行,眼光不错。”
苏墨只觉得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慢慢溢出来,她抬起眼里使劲往上看,一片光晕里似乎能看到男人拽得要死的样子。
其实想说,他能喜欢,真的很好。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非常平淡的心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别把我当犯人看起来,我妈妈住在那里,我是绝对不会自己走的,你没必要这样。”
裴琅握着方向盘利落的打着方向,耳朵里传来她的话,男人视线落向手腕上的手表,“苏墨,你是在用这个跟我谈条件吗?”
眉头皱了皱,“你若认为是那就是!裴琅,没人喜欢在时刻被人监视的情况下生活。”
听不到对面的回复,苏墨耐心用罄,准备挂电话时却听到男人妥协的声音,“出去时记得跟我说一声,电话带在身上。”
苏墨嘴角勾了笑,眼睛微微弯起来,“好。”
她答应的干脆利落,仿佛等他说这句话等了许久许久。
“萱童,你赶紧回屋,穿这么少站在外面,你是非要把自己折腾病了才行是吗?”耿云披着披肩从客厅里走出来,就见着沈萱童站在院落门边一个劲儿的往外看。
“妈,你说他是不是跟苏墨住在一起呢?他们在做什么?”沈萱童吸吸鼻子,她在外面整整站了三个小时,裴琅说下午抽空过来,可是这夕阳都落下去了也不见他的身影。
她打电话过去,却是裴琅的秘书接的电话,只说他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沈萱童这会儿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她满脑子的都是苏墨和裴琅在一起的情形,清晰到让她忽视都忽视不了。
“萱童,妈妈早就提醒过你,这样的男人你想要他的心完全的放在你身上不会是那么容易。”耿云眼眶也有泪光闪烁,看看沈萱童冻的鼻尖通红,两只手冰凉冰凉的她心疼的不得了,“就算是你爸爸,妈妈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吗!要依着计较,这日子是一定过不下去的,你要非他不可,那你就要做好舍弃一些东西的准备。”
这些话,耿云实在不愿意说,可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联姻,她不得不给萱童说明白点儿,有时候看开了一辈子就能过的自在,看不开那就只能煎熬自己一辈子。
“可是,妈,我受不了,我真的难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就觉得仿佛全身都被针扎一样难受,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不想这样,尤其,还是苏墨——我真的是恨死她了!她怎么就能那么不要脸?”
沈萱童抓住耿云的胳膊,脸上溢满泪水,她抓的用力,几乎想要把心里的愤恨一块发泄出来,“我真恨不得撕烂她的脸,真恨不得——妈,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我怕再这么下去我会承受不住!”
耿云拉下她的手把沈萱童抱在怀里,“妈妈会帮你,现在,跟我进去,你再这样我怕你爸爸和你爷爷再起疑,到时候要是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恐怕你和裴琅之间也不会那么太平,听话!”
沈萱童咬着唇抽泣,脸上的妆容因为泪水花了大半。
“先擦擦脸,跟小花猫似的。”耿云安慰的伸手给沈萱童抹了下泪水,“回头喝点儿姜汤,这会儿流行感冒厉害着呢,你可别大意了!”
“感冒了正好,感冒了他就能来看我了吧?!不对,感冒了也白搭,我今天早上给他打电话说我感冒了,可他到现在也没过来!”沈萱童半咬着唇,说着说着这眼里的泪又忍不住的往外冒。
耿云看着她,心里忍不住担忧,女人最怕的就是陷入感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她是这样,所以不想萱童跟她一样,到最后就成了心魔,自己怎么都走不出来,那种嫉妒几乎疯狂。
手指紧紧的收缩起来,当初耿云不信苏秉宗早已经将她忘了,使计让他跟她发生关系,可是事后他的冷淡真的是伤到她。后来她怀孕,耿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可她没料到的是苏秉宗居然给她说,他现在爱的是他的妻子,希望她把孩子打掉还给两人一片清净。
她不想,她就是想要让他们两个也不得安生!
凭什么她还爱着他,他却早已爱上别人!
她恨死了苏秉宗,让她无法回到过去!
她也恨死了苏墨,让她无法安心回到现在!
一束车灯打过来,耿云拿手挡了下,沈萱童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到车牌时,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奔了过去,男人刚一下车就扑过来一个身子。
“阿琅,阿琅,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一天了。”沈萱童双臂紧紧的抱住男人的身子,小脸埋在他的怀里轻噌。
裴琅忍不住的皱眉,他将沈萱童拉开一段距离,“不是说感冒了吗,怎么站在外面?”
“萱童说要等你,怎么也不肯进去。”耿云看看沈萱童脸上没干的泪花笑着说,“这孩子,怎么感冒了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萱童这天天为了你患得患失的,阿琅,这快要结婚了,该收的心也该收收了。”耿云探手抹了下沈萱童的眼泪一语双关的说,“好了,既然阿琅也过来了,就都进来吧,回头我让保姆多做点,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吧,萱童的爷爷也整天的念叨你。”
裴琅深邃的眼神望过去,他唇角勾笑只轻点了下头便跟着走进客厅,沈萱童进来后先去洗手间洗了脸,回来后就挨着裴琅坐下,“阿琅,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真的。”
“嗯。”裴琅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似乎她是否是个好妻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抬头环视整个沈家的客厅,装修十分奢华,倒也符合沈博荣的喜好。
“上次,我听朋友说起,在庆周路上有家婚纱摄影拍的非常好,明天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沈萱童期待的问。
裴琅视线沉了下,“我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会比较忙,改天吧。”
见沈冠生从楼上下来,裴琅站起身迎了下,“阿琅过来了。”
“是,爷爷,正好有点儿事情想要找你商量。”裴琅勾唇笑了下,他倾身站立,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浑然天生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沈冠生眯眼看了下,这个后生小辈他从来不敢轻视,哪怕是当初跟他谈合作,在那种境地都不见他有丝毫的弯腰,当真是腰杆子直的不行,只是,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至于输给个后生小辈。
看看沈萱童眼睛红彤彤一副哭过了的样子,“怎么,这小子欺负你了?”
“哪有,爷爷,我是感冒了有些难受而已,跟阿琅没有关系,爷爷你就不要管我们了。”沈萱童努着嘴解释。
“真是女生外向,爷爷还说不得了!”
裴琅也不解释,并没打算插嘴祖孙俩之间的话,沈冠生说了几句也便作罢。
吃过饭,裴琅跟沈冠生一块来到书房,沈博荣因为其他事情出去了,这会儿就两个人,裴琅站在书房里看向一旁的书架,他随意看过去几眼。
“爷爷,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和萱童的婚事,往后推迟三个月,这段时间,琅誊的新项目启动,势必会很忙,我不想太仓促,毕竟也没打算结第二次婚。”
沈冠生老眼倏地抬起,他看向裴琅,“这事儿,你跟萱童商量过了吗?”
“还没,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倘若您不同意,那也就算了。”裴琅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他直视沈冠生,眉宇间不见半分慌乱。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推迟三个月时间上倒是充足很多,也能把婚礼操办的更好,这是好事儿,只是,这不妨碍你们先领证。”
裴琅看向沈冠生,他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不细看当真以为错觉,“这个自然。”
从书房出来,沈萱童正站在楼梯间等着,她身上裹了个披肩,一个接着一个喷嚏打,鼻子也被揉的通红。
“你跟爷爷谈什么了?”
裴琅冲她笑笑,“工作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吃药。”
男人说完就往外走,沈萱童委屈的扯住他的袖口,“阿琅——”
裴琅轻挑眉梢,他回过头来看向沈萱童扯住他袖口的手指。明明他什么话也没说,却让沈萱童察觉出他的不耐烦,匆匆收回手,沈萱童嘴巴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还有事?”
“呃——没有了——就是——”
“那我走了。”
不等她说完,男人扭头离开。
看着裴琅离开的背影,沈萱童轻轻咬着唇畔,一点点恨意从眼睛中窜出,她的手指紧紧的攥紧掌心里,那种不甘慢慢在侵蚀她的理智。
苏墨从普利庄园出来,她让小李开车送她到市区商厦,说是要买几件衣服,走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
等到车子离开,苏墨带上墨镜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医生给听了胎心,只说一切正常,说了下平日里的注意事项。
这些日子以来苏墨的心情十分不好波动起伏很大,她多少是有些担心,这么检查过后苏墨也多少放下心来,在外面的长廊坐了会儿,来检查的人络绎不绝,苏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的笑容幸福到可以感染人,她坐了片刻后站起来往外走。
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了电话。
“庄先生,我是苏墨。”
“你好!我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国。”
男人的声音永远不疾不徐,苏墨垂着头听着那边的说话,“没关系,我想跟你说,你不用着急,可以办完你的事情再回来,我这边也需要再过段时间。”
……
收了电话,苏墨踩着地面上的格子一个个的往前走,她真的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机会,最后的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坏,最多就是跟她预计的一样,彻底离开。
如果不去争取,这辈子她都会去怀疑,是否裴琅对她也曾动过心。
哪怕再伤一次,她也想试一下,看看他们之间能否开花结果。
深深吐出口气,苏墨拍拍自己的胸膛,“宝宝,给妈妈一点力量。”
回到商厦外面,苏墨随便给自己选了件衣服,拿出手机给小李打电话。
“小李,我在商厦门口……”
“苏墨。”
耿云也没料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她不过跟朋友一起出来逛个街就能碰上她正想找的人。
苏墨眯着眼睛看向耿云,这样的场景早晚有一天会遇上,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苏墨抬起头,“沈夫人,真——”巧!
啪的一声,耿云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扇过去。
她用尽了全力,苏墨一时不查被煽的一个踉跄,她匆忙抓住一边的架子勉强稳住自己,牙齿磕破口腔内壁,血腥味逐渐在嘴里蔓延。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解释吗?”
苏墨站直身子,她扭过头来瞪向耿云,眼里的愤怒几乎燃烧,她冷冷笑了下,“沈夫人,请注意你的形象,别让我把泼妇这词儿冠到你头上。”
“你要求的,我帮你办了。但是,我要求的,你还没做。”
“哦?你要求的?”苏墨冷冷哼了声,她眸光凛冽的看向耿云,“沈夫人,把你的语气收一收,我苏墨这辈子都不欠你什么,你不过是付了我一笔钱让我做到你说的事,但是,很抱歉,我现在还不稀罕你的钱了。”
探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苏墨啪的一下冲着耿云扔过去。
看着耿云狼狈的偏过头去,银行卡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就仿佛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砸了一下。
苏墨死死咬住牙齿,她猛的抬起头来用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眼底的酸涩汹涌而上,从来不曾期待过她会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怜惜,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难免痛苦。
终究,她苏墨也不是一个泥人,她有血有肉知道痛苦和欢乐。
“沈夫人,自从我知道有你这个人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一刻不在恨你。所以,别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吗,怎么,尝到痛苦的滋味了?我不过就是仿效而已。”
苏墨咬着牙,这话从她嘴里一字一句的迸出来,带着极寒的冷,“对了,别忘了给我带话给沈萱童,我不爱他,但是他爱我,单单这一点上,她比都比不上。”
看着耿云越见难看的脸色,苏墨心底却没有得到半分救赎和宽慰,她低低的笑出声来,逼着自己表现出极度的喜悦,哪怕装,她都要装的十足像。
耿云看着苏墨,本来气得铁青的脸突然变了变,“你开心了?这就是你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报复萱童?”
“对。我就是要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结婚又能怎样,她的男人还不是夜夜睡在我的身侧!”
苏墨轻抿唇畔,这样恶毒的话她都可以如此轻易的说出口,心底嘲笑溢出,她真的是个坏心女配角,看,演的多么像!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心里却依然没有半分轻松,那种苦涩扎根在心底怎么都冲淡不了!
“苏墨,我从没想过你是这么不自爱的女孩子!”耿云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望向苏墨身后。
意识到不对,苏墨猛的回过头去,她身后隔着不远处,裴琅站在那里,阳光穿过他的身体让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一股光影阴暗中。
慌张一下子蔓延全身,苏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听到她说的了,裴琅,我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是这样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你还要留在身边吗?因为她的缘故,萱童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感冒这么多天也始终不见好,你自己想想吧。”
耿云妖娆的眉眼撇向苏墨,多么相似的神情,可她的心却从没有贴近过苏墨。耿云说完后笑着离开。
恶毒的女人啊!苏墨想笑,可唇角却仿似被黏住了一样。
她抬起眼看向裴琅,男人的脸色阴沉,他看着苏墨一句话也没说,颀长的身影站在街道边上,那么精致的眉眼,那么嚣张的脾气,可现在,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那么沉默的看着苏墨。
苏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的目光给看碎了,她眼底溢出泪水,几乎哽咽出声,“阿琅。”
“小李刚才跟我在附近,我接的你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轻且凉,那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不是,你听我说——”苏墨摇头,她僵硬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却被男人猛的甩开。
“你想说的,我听到了。”男人冷笑着往旁边看了一眼,他猛的收回视线定在苏墨身上,“本公子还没被人这么玩儿过,苏墨,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是石头做的。”
泪水顺着眼角一个劲的往下流,苏墨看着他头都不回的离开,那么决绝那么失望。
为什么,不听她说?
她想告诉他,她爱他。
她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是双胞胎。
她想告诉他,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会跟他好好生活。
为什么,不听她解释?!
她真的,不是恶毒的女人。
她只是,真的不甘心被人那么忽视。
捂着脸蹲在地上,苏墨咬着唇哭泣,她拿手捂住嘴巴,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终于痛哭出声。心脏的地方撕裂般的疼,苏墨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比被她伤到的人还痛。
裴琅。裴琅。
这些年,她几乎忘记痛哭的感觉,再难过的日子她都咬牙挺了过来,却终究也有撑不住的一刻。
落日余晖下,繁华的街道旁边,一位漂亮的女子哭得伤心欲绝,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可以伤她至此。
苏墨回到别墅的时候,一片漆黑,她站在客厅里,空荡荡的,以前只顾着拒绝他的接近,可现在,自己一个人,突然间才发现这里如此空旷,有一种寂寞铺面而来。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苏墨匆忙接起来,她嗓音哑的不行,“阿琅……”
“喂?萱童吗?感冒还没好啊,你也要多注意才行。阿琅今天生日……”
苏墨捂着嘴巴,抑下去的泪忍不住又要泛滥出来,她匆匆挂掉电话,拿起手机给裴琅打电话,拨出去无数次都被无情的挂断,最后干脆是不再接听。
那个夜晚,如此漫长,苏墨蜷着身体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等到零点。
她从未在意过他什么时间生日,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她都排斥知道,现在想来,她所谓的爱都单薄的可笑。
这样的一个日子,她却说出那样的话。苏墨从没见过裴琅那样的阴沉的表情,她双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刚刚做出的决定,就让她自己毁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还有,生日快乐。
连续几天,苏墨都没有再到裴琅,但是电视上关于琅誊的报道却如火如荼。
新项目的启动,几乎是众望所归,启动仪式办的热烈非常,白沙市市长亲自出席剪彩,透过电视看到裴琅的样子,男人依旧精神奕奕,深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益发的挺拔。
与记者媒体的对话也游刃有余。
“裴公子,听说与沈氏沈小姐的婚期将近,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吗?”
“那是自然。”男人眼角笑痕拉开,他视线撇向别处。
苏墨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虽然笑着,却明显看出他的不耐烦。
在这样的场合,作为主人他定是不能使脾气,苏墨看看他的样子,心底忍不住放松,真好,他没事。
电视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苏墨的眼里,她追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影像,苏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却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镜头突然一换,苏墨看到男人的身影急速向前走了几步扶住一个人,沈萱童的脸在镜头里一扫而过。
心脏咚的一声,只觉得身上一片沙冷,苏墨猛的调开视线,她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客厅钟表上秒针的声音一声一声滴答走过,每一秒都敲在她的心上。
其实,她想说,她真的无所谓。
最坏,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结果而已。
不会太疼,不会太疼,不会太疼。只是有点冷。
裴琅探手覆上沈萱童的额头,他眉头蹙起,“怎么回事?温度很高。”
沈萱童一副恹恹的样子,因为高烧脸上一片红扑扑的,裴琅没想到她会到剪彩现场。
“之前生病没好利索,这几天有点发烧,找家庭医生看过。”沈轩锐走过来,看看沈萱童的样子,也忍不住蹙眉,这温度肯定不是普通的发烧。
“先送医院吧。”
“阿琅,我不要去医院,你陪在我身边就好。”沈萱童轻掀眼帘,她手指揪着裴琅的衣襟不肯放手。
不顾沈萱童的别扭劲儿,裴琅招来司机,“既然生病了,就要去医院治病,我不是医生也不是药物。”
拉开她的手将沈萱童抱到车上,裴琅转身下车,“我这里还有事情,等忙完了我会过去。”
“你说话要算数。”
裴琅没应声,他啪的拍死车门,转身向仪式现场走去。
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结婚的人。
陈启安跟在裴琅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去休息下,为了这个仪式可忙坏了,谁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嗯,先把政府的人安排到酒店。周市长估计不会出席,其他的人你去安排接待好了,我就不去了。”揉揉眉心,镜头之外男人脸上的疲惫感一览无遗。
“交给我了。”
看裴琅上车离开,陈启安站在原地,裴琅生日那天拖着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却偏偏什么话都不说。平日里他的死党朋友多了去了,大多时候仅仅是消遣活动裴琅不会找他。
陈启安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子,一句话不说只是喝酒,当天晚上吐了二次,整个晚上他唯一的一句话就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的说,苏墨。
陈启安想,肯定跟苏墨有关,却终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沈氏和琅誊的联姻这段时间也传的沸沸扬扬,报章杂志上的小道消息多如牛毛,估计是沈氏那边放出的消息,裴琅看了也只是冷冷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陈启安叹口气,他收回视线,现在真是要绷紧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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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八千字啊…累死老娘了…尼玛。这章写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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