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康啊,听说你们教育局最近把目标教学改革搞得风生水起的。
我想把你们的做法写一份材料,报道一下。
刚才张局长把我介绍到你这里来了。说是你对这些情况最清楚!”
班主任陈竹老师有一天突然找到教育局朱友康的办公室。
“陈老师您请坐,学生先给您倒上一杯茶,再说具体事!”朱友康最近很少见到陈竹老师。他知道陈老师早已经成为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这次来,他感觉有些突然。
“好,好,友康最近还写文章吗?”
陈竹老师单刀直入,上去先不说教育局教学改革的事,问起了朱友康的个人问题。
“说实话,陈老师,我最近真的没有顾上写。
一个是目标教学改革进入到了关键时期,没空儿写;一个是我爱人二胎刚刚满月,又在新州市人民医院住院住院一个多月,也没有精力去写。”
朱友康坦诚地把自己最近工作生活情况,向陈老师做了具体汇报。
“是这样,我来教育局一共有两项任务,第一个任务是想请你去我宣传部工作,最近宣传部刚走了一位笔杆子,去乡镇当镇长去了,现在缺少人手。
这第二个任务是采编咱们教育局教学改革的具体做法。
我已经跟你们张建局长谈过了,他原则上同意你的工作调动。现在就看你的想法了。”
陈竹老师觉得朱友康是自己的学生,又是好笔杆子,当然也是自己的嫡系,愿意提拔他到宣传部上班。
所以就主动找到教育局向局长推荐了他。
“好的,陈老师,谢谢您的提携和厚爱,学生会将您的恩惠永记在心!等我回去跟爱人商量后再给您回话!”
对于陈竹老师来说,现在已经升任为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他手中有这个选择权,他来选拔朱友康是对朱友康的绝对信任。
另外从内心里讲,没有把友康当外人,想着朱友康一定会高兴地立刻答应,没想到朱友康会这样回答,心里有点想不通。
因为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托门子爬窗户,请客送礼都不好使的事,朱友康居然还要和爱人回家商量商量,令他有些失望。
而对于朱友康来说,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实际情况。
陈竹老师的到来,把他拉回到前一段时间的回忆之中。
就在美珠刚生下儿子一个多月,张美珠的肾病综合征又犯了。
后来分析,犯病的原因有四个方面。
一个是长期坚持上班,满负荷加班加点累得;一个是连续生了两个小孩,白天忙,晚上休息不好累得;第三个原因是朱友康工作繁忙,美珠吃的不好,妹妹友梅又不会料理饭菜,营养跟不上造成的。
最后一个是因为,婆婆对待美珠的态度和做法,让美珠常常处于心理压抑状态,长期生气,心情郁闷造成的。
那时候,孩子非常小,女儿刚两周多一点,儿子才刚刚满月。
美珠在蓬州医院检查时,尿蛋白四个“+”号。
不仅眼皮肿胀得厉害,脚脖子更加肿胀,甚至抬不起腿脚来,精神和体力大不如前。
医生建议他们到新州市人民医院去治疗,那里的医疗条件要比蓬州好得多,朱友康遵从了医生的建议,从制药公司借了800块钱,加上家里的300块钱,交了住院费。
这病是慢性病,需要满满治疗。这次“三高一低”更加严重。
妹妹友梅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朱友康不放心。
他常常是上午七点以前,骑自行车赶到80里以外的新州市人民医院,晚上再骑自行车从医院返回蓬州家里。
朱友康那段时间不敢说累,也没有功夫说累。
最长的时候,他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休息过。
美珠刚刚住院三天,女儿感冒了,儿子闹肚子。白天里把妹妹着急的只哭鼻子。
朱友康不得不每天来回穿梭在新州和蓬州之间。
女儿感冒的原因,主要还是和照顾不到,有时候吃不好饭,有时候喝不到水,晚上睡觉有时候又盖不严实,等等原因。
儿子闹肚子,有时候上吐下泻,其原因主要是,由于离开母乳引起的。
母乳和牛奶相比——离开了母亲,只能订牛奶,显然母乳温热营养,更容易消化。
而牛奶在喝的时候,或冷或热,不像母乳那样温热恒温,这样就造成儿子消化不良,而闹肚子,造成上吐下泻。
朱友康的晚上,是一个非常的晚上,他后来甚至得了怕过夜的夜间综合证,每天天太阳一落山,他心里就发慌。
因为,他一个囫囵晚上也不能休息。
唯一可以得以喘息的,是在医院办完各种检查、查房、治疗等,一切医务活动之后,那一个短短的瞬间,他才得以坐着板凳、靠着砖墙,美美地休息片刻。
他每次回到家里,天已经大黑,一般情况下,只要岳母不在家,友梅就无法做饭,几乎是吃不上饭的。
等哥哥把嫂子丢在医院回来的时候,他看哥哥骑自行车太累,就让哥哥照顾两个孩子,她自己去做饭。
吃了饭,哥哥心疼妹妹一天来的辛苦,就把妹妹打发到岳母家里去好好睡一个晚上,而自己彻夜无眠。
他晚上上床不敢脱衣服,因为他刚躺下,儿子尿布湿了,他要起来还上,刚刚躺下,儿女又要撒尿了,再把儿女拖下床来。
刚要迷糊一会儿,儿子又哭闹起来,他还得起来给儿子喂奶粉,喂奶粉之前,要先把开水倒凉一番,晚上喝牛奶那就更麻烦了,还得在火炉上热开。
这时大半夜就过去了。
刚要迷糊,儿女的被子踢开了,他要赶紧给女儿盖严实。这时儿子醒了大哭,又要喝水了。
总之,这两个孩子足够折腾他一个囫囵晚上的。
天不亮妹妹就来敲门,这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他要伺候着女儿吃饭,儿子喝牛奶,妹妹吃完早饭。
这时,天刚刚蒙蒙亮,他又要骑着自行车开始80里地的漫长行军。
刚刚到医院,医院的早起化验检查又要开始了,随后是给美珠端水洗漱,从食堂里打饭吃饭、刷洗碗筷,打水吃药。
激素药强的松等,药片刚刚吃完,医生护士又开始查房,随后又要测量体温、查验各种化验结果以及缴费手续、输液等等。
必要时还要带美珠去不同楼层拍片、照相、透视等等。
有时候实在累了,连自行车也蹬不动了,他就将就着在医院陪着美珠住一个晚上。
夜间是没有床位的,遇上那个医院同学不值班的时候,他可以在后半夜跑到同学宿舍里睡一个短觉。
要是遇上人家值班了,或者有其他职工占了同学的床位,他只好在美珠的病床前坐着凳子,趴在床边熬到天亮。
有时候美珠实在不忍心他这样煎熬,就侧着身子,给友康腾出一块空地儿,两个人脚对着头,头对着脚,休息一会儿。
朱友康每当回想起美珠住院的日子,心里就发怵。
现在陈竹老师又提出,要他去宣传部上班,他知道那里的工作,也很辛苦很累的。
有时候领导及时要材料或者稿件,也得熬夜才行。
加班熬夜,在宣传部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会持续多少天,特别是遇有重要会议和重大活动的时候,更是连轴熬夜。
这样以来,美珠和一双儿女可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