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第二天, 苏夏带了应哲楠去B城高中转悠了一圈。由于学校也是端午放假的缘故,基本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他们之前上课的那幢教学楼也还是一样,没什么变化。经过小卖部的时候, 看店的吴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苏夏。从毕业到现在, 苏夏每年都会来学校逛逛。尤其是应哲楠离开的那几年, 她总会一个人过来绕操场走两圈, 然后在篮球场的栏杆上坐一会 。
“怎么, 男朋友回国了?”吴姨打量了应哲楠一番对着苏夏问道。
苏夏以前过来总会和吴姨聊起她和应哲楠学校里的那些事,她也告诉过吴姨,她的男朋友只是出国去了。
“恩”由于应哲楠在场, 她也不好多解释什么,边点了点头应了声
“男朋友 比你说的要好看多了 。样子不怎么讨人厌 。两人看去很般配啊~’吴姨仍想说些什么就被来买饮料的给叫去了。
苏夏拉着应哲楠往教学楼方向走了。
“你什么时候连这种年纪的都拉出来谈心了。’应哲楠看着正在操场看台上一步一步往上跳地苏夏问道。他刚刚一听吴姨说的话, 就知道苏夏对她说过些什么。“你就这么喜欢骗人?!”他看了眼已经坐到台阶上的苏夏继续玩笑着问道。
“我哪里骗人了?!”
“一定要我揭穿吗?是不是和人家说, 我这人样子讨厌, 长的也不怎么样,抛弃你跑去了国外, 现在总算是有点良心地回国了?!”
“ 我才没有!”苏夏狡辩起来,怎么觉得应哲楠就那么能猜呢,就刚刚吴姨那两句话,就被他猜得差不多了。“你别冤枉我!我只是说你····”
“要是我不回来,你会和别人结婚吗?”没等苏夏继续说明, 他就硬生生地认真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或许吧’苏夏看了看他继续说道“不过再好也没你好, 搞不好你生下的宝宝就是中澳混血儿了, 那边对你有意思的女人都排队了吧!”应哲楠听着这话带着浓重的酸味, 暗自偷乐了会,没在回应。
“哲楠”
“怎么了?”应哲楠被苏夏这一叫 , 疑惑地转头望了望她。
“ 没事,就想听你应我一声。”苏夏认真地说着,挽起了旁边男人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
应哲楠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女人,抿着嘴角的笑容说道 ,“记不记得你曾经让我丢掉了5000米的冠军。”
苏夏笑了笑,想起那次,的确很丢脸。
那是高三运动会的时候,应哲楠被推荐参加了5000米的长跑。
苏夏那时豪言壮语地要 陪他跑完5000米,最后跑了七八圈的时候就晕倒了。应哲楠当时往后看了看倒下的苏夏 ,想都没想就跑出了跑道,抱起她去了医务室。结果班里同学一致把她归为罪魁祸首。因为这事,她没少挨了白眼。
所以她总怪起应哲楠,没事干嘛要去管她,自己接着跑不就行了。
应哲楠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你以为我想,这是作为一个优秀学生的基本道德,要不是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才懒得管闲事呢 。”
其实只有应哲楠自己知道,那个时候,这个叫苏夏的女人已经在他的心里悄悄发了芽 。
“讨厌,你当时还说我腿短!叫我别出来丢人现眼!幸好我现在腿长了些。”苏夏的话打断了应哲楠的回忆。
“亏你还敢说,有次来我座位借我的数学试卷,结果把你试卷名字也抄成我的了,害我被班主任说了好些次,叫我以后都不要借作业给别人抄。”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起那次,苏夏就大声地笑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抄错了,还是自己无缘无故就把应哲楠的名字写在了试卷了。“你知道我最想感谢谁吗?我们的班主任,可爱的根号2。当时要不是他每天把我叫去训话,我怎么会那么讨厌你呢 ,不那么讨厌你 ,后来又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呢 。下次我们如果我们办婚礼,我一定要请他过来”
“不行。”应哲楠迅速回绝道
“为什么?我记得那会他可是每天都要夸你几次的 ”
“就是因为他太看重我 ,我记得以前他还老对我说,不要把过多的时间花在教别人数学上,尤其是苏夏。 ”
“他居然说过这话,可恶的根号 2 ,原来这么歧视我。”
“骗你的。前面那句是真的,最后那句是我加的,不过他心里肯定这么想的”
苏夏觉得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高中,大学的那个时候。应哲楠就是这个样子 。没有恶意讽刺的言语,讥冷的嘲笑,难听的挖苦。
应哲楠也觉得此时此刻,什么都不重要 ,他很需要她在身边。
他们第三天回了A城,苏爸爸苏妈妈给他们装了整整一大袋的粽子以及一些自家做的特产。苏夏看着这两老一脸笑意的叮嘱,乖顺地点头答应。
日子平平淡淡就到了六月中旬,苏夏从六月初就开始筹划起了自己的生日,写出了整整两张A四纸的各种方案。
应哲楠看了看这女人写的N多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居然连穿什么衣服也给他规定了。不就一个生日 ,非得搞得跟拍电视一样。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见面,十点半去A城游乐园......
他看了看她用重点记号笔画线的部分,确实感觉这女人乱七八糟的主意不是一般的多 。
“怎么我连车也不能开?’他转头问了问一旁继续低着头在写的女人。
“当然了,你上大学那会根本没有车,我们都是走路的。而且这次生日的主题就是寻找恋爱的感觉。我们要尽量按照以前的模式来 ,不然就没有意义了”苏夏认真地又继续说道“没关系的啦,我会提前告诉你公车路线的。’
“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我自己坐公车?“
“当然啦,生日前一晚我会住莫小希那里去,我们大学那会根本不住一起。”
“好吧,你说,我还要做什么?!”应哲楠对着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实在束手无策,这个女人一直把这次生日挂在嘴上好些天,不配合又显得自己不重视,想想要是按着她的意思去做,又觉得和她是一类。要是让别人知道,免不了笑他一番。
“一会我把它列出来。你在看下。’她头也没抬地奋笔疾书,应哲楠看看她一心一意的样子,独自笑了笑,以前记得大学要考试那会,逼她看书,她也不会有现在这种专心致志的表现。
生日前一晚,苏夏打电话约莫小希一起吃饭,顺便借她那住一晚。莫小希以为这小两口又闹不合了,前段时间看她一直没什么音讯,以为这下估计是婚姻和谐了,怎么没多久,又出问题了。
“你确定你不是离家出走?”之从应哲楠上次大晚上强闯住宅把她截回去以后,她还真不敢再收留她,搞不好晚上又没安稳觉睡了。
“当然不是 ,哲楠刚送我到这 ,明天是我生日,今晚我先请你吃饭,每年都是和你一起过,明天我会和应哲楠一起过,,因为要重温一下大学那个时候的感觉,我就特意睡你家来,明天一早在出门约会 ,看,我前两天新买的T恤和牛仔九分裤,好看吗?”说着苏夏从一个塑料袋子里拿了出来往身上比了比。
“你没问题吧?约会穿这个?”莫小希看了看她拿着的衣服鄙视了一会继续说到“原来你大学就这种品味啊,这白T恤前面的图案真的很幼稚,跟初中生穿的一样。”说着莫小希便大声地笑了出来。
“很难看吗?我可挑了很久的,这是情侣装,白色就这一种图案,应哲楠又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我就只能买这件了。”
话一说完,莫小希就笑得更夸张了,她捂着肚子说到“你别告诉我,你的应哲楠明天会穿这种衣服上街。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无法想象。”
“他答应了生日会听我的,我已经把衣服放他床头了,他晚上睡觉肯定就会看见。”
“我觉得我明天可以找狗仔队跟着,多轰动的花边啊。”莫小希边说又边笑了起来。
两人说着便一起出了门吃晚餐,苏夏在一整天的期待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苏夏就精心打扮地出了门,虽然穿上T恤牛仔实在有些装嫩的感觉,好在和她的样子有些配合。
两人说好十点碰面,苏夏九点就到了A大前门的KFC,她还记得自己和应哲楠正式交往的第一次约会就在这。
“ 这种东西吃多了没好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崇洋媚外。”应哲楠看着对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女人说到。
“那的确挺好吃的。而且第一次来的地方要印象深刻些,KFC走到哪里都是,以后无论你在哪,只要看见这个白胡子老头,就会想起我,那样的话,你想忘也忘不掉”
“你还真是目光深远啊 ~~”应哲楠变笑边回应着。
苏夏看着正空荡荡没几个人的KFC ,想起大一那会第一次约会的情形,当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想想当时说的话,的确像是算中他会离开一样,不知道他在澳州看见KFC 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说的话。
也许是心情太好的缘故,等待的时间也不觉得久 ,苏夏透着玻璃看着正跑过来的应哲楠,站起来用力的向他招了招手。因为靠窗,应哲楠一眼就看见了,一进来就朝着她径直走来。
“我说,能把这衣服换掉嘛!”应哲楠一进来就扯着自己的衣服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年纪都这么大了,穿起来你不觉得很丢人嘛!”
“哪有,你穿着很好看。有什么丢人的,老板说这是不分老少的情侣装。没关系的。”
“有哪个卖东西的会说自己东西有问题!”
“你自己答应了会听我的,干嘛又埋怨啊~今天是我生日诶。走吧,我们接下来去A城乐园 !”苏夏撒娇地拉了拉这个一脸不自在的男人,挽起他走出了KFC。
在她的坚决要求下,应哲楠无奈地被她拉到了公交站牌下。这女人,居然连出租车都不让打了。
“投币三元。数不找零!’公交车司机转头看着这一前一后进来的情侣 ,奇怪地打量起应哲楠,开过这么多年的公车,还没看见过有人拿100元的纸币投币的。真有钱也不用来坐公车啊。
“你干嘛?”苏夏一把扯过应哲楠从钱夹里拿出的一百元纸币说道“投下去没的找的”说着她便从自己的钱包里找出一张面值最小的10元放了进去。
公车师傅迷茫地往两人看了一眼,奇怪地又回头看了看,想着这对男女还真是有趣。
“你干嘛不准备零钱。”苏夏一坐下就质问起身边的应哲楠“我不是说了要坐公车的。”
“早上打车刚好用了50,钱夹只剩下100的了。”
“谁说这个了?我说的是零钱,硬币。”苏夏强调了一下继续说到,“根本一点心思都没花。”她压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是从家里打车过来的,这么远的路程也不会疼惜一下白花花的人民币,有钱人的钱怎么就跟餐巾纸一样廉价,这些揣口袋的钱还不是压榨劳动人民换来的。
“我这是回A城第一次坐公车,对这个不是很熟悉,你怎么也没在给我准备的纸上提醒下。”
“坐公车你又不是没坐过,当然得准备零钱啦。再说,我不是注明了乘车路线嘛,估计你看也没看就打车了,写了和没写有什么区别。”
“乘车路线?107路直达A大东门口是吗?这路车早就取消了,你也不知道吧!”应哲楠被她这么一说也来了劲。这女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来还打算不来提这事,现在反而被她这么一说给闹出来了。自己还真是听着她的指示去站牌等公车,结果等了好一会也没看见有107的影子,要不是问了路人,他还不知道原来这路车已经取消了。
“107 怎么没有了?我明明网上查过的,就有的。”她越说还越是起了劲。
“网上查的?零几年?”应哲楠挑眉问道
“我忘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啊,就算没有的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很久没坐过公车了。”苏夏被他这么一问,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说完便低着头没在说话,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两人的气氛僵硬了起来,直到公车广播的提示音开始响起
“叮咚~A城乐园到了。请大家携带好自己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准备下车....”。
“走吧,贵重物品!”没等苏夏反应过来,应哲楠便主动地牵起了她的手,准备下车。
苏夏跟着他,任由他牵着,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显得特别真实。应哲楠今天也和她一样,穿了双帆布鞋,一条淡色的休闲牛仔裤,两人的装扮 ,从头到脚都显示着他们是情侣。
也许恰巧是周末的缘故,游乐园的人也熙熙攘攘的很多,很多大型游玩活动前都排满了长长的队伍。由于兴致极高,两人等的也是不亦说乎。
世界总是很小,绕来绕去,总是会遇到一些不想遇见的。比如说,现在的应哲楠,正抱着两包爆米花,浑身不自在看着自己的员工们正谈的起劲 ,走开也不是,谈也谈不上。
杨密打招呼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老板会有这种时候,她和另外一个女同事都往应哲楠全身上下扫了好几遍,接着往苏夏看了看,三人面面相諝地暗自笑了笑,苏夏看看这两人的表情,猜想他们肯定是在脑海里把应哲楠本来的形象和今天的样子做了个详细的比对。
“应总今天这身打扮还真没认出来。苏姐今天的样子完全就像一学生,很年轻啊~ ’杨密大胆地说着,她估计料到这种时候老板也不能说些什么。
“真的吗?多年轻啊?”苏夏笑着回应
“恩,20岁 ”杨密继续嬉笑着。三个人聊了一会,完完全全把应哲楠晾在了一边,实在也是因为他插不上话。
苏夏满意的笑着,真是个会说话的女孩 ,女人一听别人夸自己年轻,都会增加一点虚荣心。
然而这种时候有应哲楠在,就免不了扫兴。
“几句话就把你骗成这样,瞧你心里乐的,人家还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夸夸你,你居然还当真了。’杨密两人一走,他就开始冷言攻击起来。
“你是在嫉妒吧?嫉妒她没夸你年轻。”
“你就无聊吧 ,也是,你的身高的确会让人误会,以为是个学生。”应哲楠又开始发挥起他损人的口齿“幸好你平时在公司都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不然都会以为你走错地方了。”应哲楠还特意强调了那么高三个字。
苏夏的确不是很高挑的女孩,也只有一米六三的身高,平时因为上班,都是蹬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加上人比较瘦,也没人说过她这点。所以说,平常说话做事千万不能和应哲楠杆上,否则受到的打击一定不轻,就凭他那张一点不留情面的嘴,再坚强的心也要被他摔得七零八落。好歹苏夏已经习惯这种对话,遇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一番。不过这种时候的应哲楠却显得很是可爱,像个好胜的孩子似的非得把别人比下去才行。
两人在游乐园玩到了下午,接着去中心广场的时代影院看了一部爱情老片。很快就到了晚餐的时间,在应哲楠分析了坐公车的弊大于利之后,苏夏妥协地坐进了出租车,没有按照自己原有的晚间安排进行,反而跟着他到了一家别样风情的西餐厅。
他们的位置是在湖边上,暗黄的灯光在这一刻更显得浪漫,背景音乐是唯美的钢琴曲,悠悠扬扬,甚是惬意。
他们坐的这一处因为没有别的客人,气氛甚是暧昧。
两人和谐地吃了一顿最奢华的晚餐,在烟花升空的那一瞬间,餐厅突然黑了灯,湖边的树上,花坛旁的地灯都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服务小姐们推着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走近。
“祝你身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小提琴的伴奏中,苏夏听见了最熟悉的生日歌。
“吹蜡烛吧。”应哲楠提醒了一下正看着蛋糕发呆的苏夏。
苏夏闭上眼,双手十指交叉,在心里默默地许了愿。
“那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苏夏在应哲楠的示意声中望去,两个服务员正抬着一个有一米八高的毛绒多啦A梦过来。苏夏看着这出人意料的礼物,想着这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讨人欢心了。
“你哪里买到的?我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多拉A梦” 苏夏缓过神问了问面前的这个男人。
“按照我的身高定做的 ,现在一看,还真觉得原来自己这么高。”应哲楠玩笑地说了句。
“哲楠,我很喜欢。”虽然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还要借礼物夸夸自己,苏夏还是煽情地说了一句。她的确是感动了,他们一起这么久的第一次感动,尽管以前有过数不清的小浪漫,但是怎么也没有今天来的庞大。苏夏想起应哲楠曾经问过她,在喜欢他之前喜欢过谁。她认真地说很喜欢多啦A梦。
虽然之后自己意识到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问的谁应该指的是别的男孩。
应哲楠还是继续问了问她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对他的感情,一点也不保留地展现给了他,“我真希望自己是大雄,这样我就会有个多啦A梦,只要我想做什么,它都会帮我做到。”
“动画片里的你也信?!”应哲楠如预想的一样打击了她。
“不信,不过现在相信了,因为我也找到了我的多啦A梦,无论什么时候,他一出现,我的生活就充满了希望。”
那个时候,应哲楠应该是记下了她说的这句话,那么聪明的他,肯定很清楚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所以今天这个生日,他才会送了这个意义重大的多啦A梦。
“有奖励吗?”应哲楠突然走到了她的身边,圈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啊!”苏夏从自己的思绪中返回,难为情地小声应了句,服务小姐们都很识相地退了下去。
安静的湖边,似乎很清楚地能听到两人的心跳,以及相互传来的呼吸。
“苏夏,我想陪你过以后的每个生日。”应哲楠说着便吻上了她的唇。苏夏从没像今天这样安静过,仿佛这一辈子,只要抱着他,就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