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少联手,是力与速的完美结合。平时性格南辕北辙的二人,合作却是世间少有的默契,颇现不俗能为。
异端剑划开道道幻影,速上争锋。夜叉剑沉重万钧,魔性狂燃,双剑并行,合攻而上,风之快意,魔之嚣狂,声势骇然!
丹青见通灵遥感,轻吟一声出鞘浮空。未有一息迟疑,闻人然虚步挪移,伸手正按剑柄,青虹瞬闪,闻人然接剑、转剑、卸剑,一气呵成,牵引黑衣夜叉偏刺白衣异端,借力打力。白眉微紧,白衣剑少闪退不失沉稳,剑化双行之态,力为黑衣剑少争取机会。
“剑·九霄!”
无须太多言语,黑衣剑少登时心领神会,借助白衣掩护之功,凌霄再出重手,剑影虚中藏实,魔性狂野一剑,觑隙送返一击。
“风兮破地!”
丹青见灵巧轻拨,人卸力疾退,一声清喝过后,闻人然斜剑指地。
天地无极引动天象之能,融入己身剑术,初成之剑甫现尘寰,峰顶突来飓风席卷,孤独峰上风声呼啸更烈,尖锐刺耳,宛若风灾过境,掀地数丈倒卷而回。
半边山壁遭受风剑侵蚀,迅速消化为尘烟。风藏剑,剑起风,生生不断,宛如狂花怒旋。奇剑入了风之痕双眼,不由稍感讶异:“是风,又不是风。”
“灾剑需以强横根基支撑,才能展现实际威能。他将此招用在此处,并不能一尽全功。”
“以法入剑,不见根本。忆秋年,你的徒弟与你一般,从来不尽全力的吗?”
忆秋年捻须笑道:“诶~,凤形山试剑费了我无穷心力,绝无留手。”
“呵,是吗?”风之痕性情寡淡,一声几不可闻的浅笑之后,重新注目试剑之局。
高峰平台怒风不息,灾风之剑带起大片滚石,打乱二人合作节奏。风中藏剑无穷尽,黑衣剑少登时受阻,难破风剑困围,身上黑衫多处碎裂,不由心生懊恼,挥剑劈砍虚空,发泄心头躁怒。
同一时刻,闻人然身法速展,较之白衣更快三分,丹青见挥洒随心所欲,剑影交错以快斗快,力压白衣长处。
速上初回受制,白衣剑少一时心慌,行剑顿现纰漏。白衣剑少手中异端失准,反被丹青见点中脉门,手臂一麻异端脱手抛空,剑尖指地深插三尺,胜负瞬分。
“白衣,你失了冷静。”
望着失剑之手怔目出神,耳边响起风之痕温冷之声,白衣剑少立刻收回思绪,收剑走回风之痕身边。
“还没输,再来!”
风之痕语气淡然:“黑衣,静心。”
“哼!每一次都是静心,我不爽快!”
来回踱步、话中不耐尽显,黑衣剑少闻言却是不曾违背风之痕意愿,怒哼一声随即盘膝坐地,平气定念。
风吹白带飞扬,风之痕望着忆秋年道:“你所要求之事,吾答应了。”
“非是要求,而是拜托。很久之前,我就交了三届剑谱。你若不来,岂非剑界遗憾?”
“嗯……风之痕认定的对手只有忆秋年你一人。”
一句话便知对方内心真意,忆秋年抚掌大笑:“哈,那便如此罢。”
“还有他事吗?”
“我要带子商外出串门,最近步云崖没人住,免你走空。”
风之痕冷道:“剑谱吾会送去,再会何时?”
“凤形山。”
“请。”
—————————————————————————————————————————————————
“汪!汪汪!”
较剑告落,忆秋年师徒返回步云崖准备。闻人然无事站在屋外等待,小蜜桃凑近仔细嗅了嗅,突然咬住闻人然衣袖,朝天大叫。
闻人然迟疑道:“你要我挖开最光阴的坟?”
“汪。”
“人都已经死了,就别打扰他安息了。”
“呜,汪!”
伏地呜咽哀叫,小蜜桃强振精神,推倒坟头石碑,朝着闻人然呼喊:“汪汪汪。”
“你说在我身上闻到了最光阴的感觉?”
“汪!”
闻人然凝眉思索一阵,伸出手指解释道:“那可能是上次化体被他烟化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带有他的一些气息。最近我在外行走的时候,并没有碰到类似老狗的人。而且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又怎么会弄错他的生死呢?”
“呜……”
“好拉,你天天趴在这里消极度日,最光阴要是知道了,说不准真有一天跳出来跟我算账。我都就要成亲了,你就开心一点,稍微给我点面子嘛行不行?”
“汪?”
一看小蜜桃体型瘦了不少,思及洛子商成天浇花灌水,忆秋年到处跑的性子,闻人然立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嗯……这次跟我走,好好把肉补回来!”
“汪汪汪(步云崖没人管饭)!”
—————————————————————————————————————————————————
癸巳年,壬戌月,戊午日,宜嫁娶出行。苦境婚仪甚为繁琐,尤其是以楚君仪的身份,礼数更须齐备。
红灯高悬,飘绫风卷,红烛温黄,映目皆是华贵喜庆。
新房距离燕居台仅有两里路。大厅之内,众多宾客齐聚一堂,气氛热烈倒也不嫌喧嚣嘈杂,互相闲聊着等候新人来到。
在场列位,除却闻人然与楚君仪的亲友,宾客之中自属儒门来人最多。世外书香之人必不待言,就连少在江湖走动的靖沧浪,亦有派人前来参加喜宴。
学海无涯方面,自然是由与闻人然关系不错的太史侯出面。谁知久匿其踪的弦知音,竟是很不凑巧地同步来到。二人甫一会面,虽因重礼而未失分寸,但那股古怪的氛围,实使同席列位之人倍感煎熬。
因儒门四锋身份之故坐得最近,忧患深白眉微动,细细体会着身侧的不对,面不改色打了个招呼,随后移步别处,与疏楼龙宿套起了老交情。
“太史侯不怒自威,那群晚辈有的受了。”
手摇黑底鎏金扇,忧患深潇洒雍容入座,“龙宿,吾坐在此处,汝该不会介意罢?”
“忧患深汝若受得住身旁穷酸之气,吾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疏楼龙宿说着,琥珀色的华眸斜视着身侧,一身素白、沉默浅笑对视的剑子仙迹。
气质出尘拔俗的白衣老道闻言,眉头一抖,用着略显得有些不符身份的语气,叹息道:“龙宿,吾今日可不曾少了贺礼哦。”
“呀,豁然之境一穷二白,汝更是两袖清风,不知备了何种礼物,可否让吾一开耳目?”语气颇有些玩味,疏楼龙宿反问。
“礼轻情意重,汝今日有机会一试。”
“嗯?”
“吾那好友做的馒头,常人可没有机会品尝呀。”
“勉强算汝过关。”
疏楼龙宿伸出手中紫龙扇,遥遥指着树下的白色大狗,意有所指地问道:“剑子,汝能告知吾,为何它会盯着汝么?”
“人怎会知晓犬獒的想法呢?不过非要吾猜的话,大概是龙宿你穿得太富贵……”
“够了,汝之笑话未免太冷。”剑子仙迹对己向来出口无好意,疏楼龙宿立刻制止,免得再受其害。
听着两人斗嘴,忧患深轻声一笑,转眼打量起院内各色宾客,不再出声。
五人聚在一处,百丈逃禅与风凌韵之间,隔着上官奇缘和风采铃。忆秋年带着洛子商,欲苍穹与云袖同坐。至于舒石公,则是被珠婆婆揪着长长的眉毛,不知低声训斥着什么。老兄弟几个不用旁人关照,眉飞色舞谈性正欢。
天下封刀一席,枫岫主人与刀无极靠坐在一处,本想过把小免带来玩耍,却因心里面对拂樱斋主仅剩的一丝不信任作祟,终是放弃了打算。
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在喜庆的氛围中缓缓消磨。天色由明转暗,日近黄昏,阳往而阴来,吉时将至。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混杂着锣鼓喧天,接亲的队伍终在此刻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