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朝中重臣位居三公九卿之高位,无一不是备受万民景仰的名士,但他们官位虽高,爵位虽尊,但手中的实权却着实有限!譬如那司空刘助,掌教化之权,但教化的范围却出不了许昌城,司徒卢毓掌管水土及营建工程,但人到中年,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每日却清闲的要命……
在曹操的手下,这些“重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个多余的屁都不敢多放,温顺老实的好似待宰的羔羊,但如今轮到小志掌权,这位面善心软的丞相带给众人无限的期望,是以这些遗老遗少们纷纷扮演起了汉室忠臣,整日围拢在皇帝的身边,无比风光的高谈阔论!
也许是被压抑的太久,又也许是以为小志软弱可欺,这些汉室“忠臣”们行事愈加放肆,也愈加大胆,譬如不向小志请示便蛊惑献帝下诏封赏马超,又譬如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才众人结伴姗姗来迟……
靠,居然还想给我来下马威?小志心中怒极,脸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肃立在相府门口,拱手揖客。
众人表面客气的跟小志寒暄一番,诸如“今天天气不错,丞相气色不错,今年收成很好”的废话层层叠叠层出不穷,在司徒卢毓的带领下,众人昂然便要往相府里闯!
卢毓乃前朝大儒卢植之子,卢植德才俱厚,名闻海内,其弟子遍布天下,不下数百人,比较著名的便有刘备,公孙瓒等,是以卢毓也算是交游天下,见识广博,除了董承之外,此人是最不给小志面子之人,众朝臣也多为此人为首,小志眼底的寒光一闪,牢牢锁定在了此人的身上!
孰料卢毓还未曾踏进相府大门,便被一条大汉用身体生硬的挡了回来:“司徒大人,请您解下佩剑!”
一众朝臣平日均以斯文雅致为荣,素来瞧不起粗鄙不文的武将,但今日竟然像是约定好一般,齐齐带了佩剑来相府赴宴,但众人似乎忘记了,小志贵为丞相,相府更是有当今献帝亲笔所题的匾额悬挂,任何人经过相府门前,文官落轿,武将下马,如有违反,以谋逆大罪论处!
“许褚,汝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挡住司徒大人的去路?”卢毓还未说话,司空刘助已抢先吼道。
一旁的小志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抱着膀子不置可否。
许褚滚圆的双眼里神光散射,但目光却是望向苍天,根本不把这一众三公九卿放在眼内:“请众位大人解下佩剑,再有佩剑前进一步者,斩立决!”
“大胆!”卢毓虽然没有实权,但平日里众人也是受惯众人奉承巴结之人,岂能容得下被许褚这样的蛮勇武将侮辱,怒喝一声,抬脚便踏前半步!
“哼~~~~”许褚也当真不客气,众人也瞧不清他如何出手,但一直挂于腰间的长剑却猛然出鞘,夹带凛冽的风声斩向卢毓!
“铛~~~”眼看卢毓即将血溅五步,丧身于许褚剑下,但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小志却及时出手,替卢毓接下了这一剑。
“啊~~~”巨响声中,卢毓才恍然反应过来,大呼着连连倒步后退,全身扎进了后面刘助的怀中,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刚才那一瞬间,卢毓分明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仿佛要将自己浑身的血液冻结一般,他深信不疑,刚才若不是小志挡下一剑,自己铁定要死于许褚剑下的!
许褚收回了佩剑,鄙夷的盯了卢毓一眼,再度仰首望天,冷哼着说道:“请各位大人解下佩剑!”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宗正卿许靖拧眉怒道。
小志也是面色转冷,一字一顿道:“许褚将军尽忠职守,就是这个意思!众位大人若是信不过我小志,尽可以自由离开,否则便请解下佩剑入我相府!刘助大人,许褚官居安南将军,为我大汉朝廷多立战功,武勋卓著,不是你口中所称的东西!祸从口出,大人日后还是自重些好!”
说完之后,小志看都不看众人的脸色,转身走进相府,将一众大臣晾在了相府之外!
众人面面相觑,这次前来赴宴,连大门都没进去,便把丞相给得罪了!众人虽然心藏野心,但也不敢在此时跟小志翻脸。卢毓一咬牙,将佩剑置之于地,昂首走进相府,其余众臣也纷纷效仿,鱼贯进入丞相府邸。许褚默然看着这一切,眼底满是鄙夷之色。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小志还特意从宫中请来最优秀的歌姬前来助兴,但做客众人心事重重,哪有心思欣赏什么歌舞,这席间气氛无形间尴尬了许多!
隐忍许久,卢毓终究忍耐不住了,皱着眉头出声问道:“不知丞相大人邀我等前来饮宴,有何要事相商?”
小志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满面陶醉之色:“好酒啊!真是好酒!哦,你刚才说什么?哦,本相领兵征讨幽并,近日方回,许久不曾和众位大人亲近,生怕生疏了关系,今日邀大家前来,就是想联络联络感情!来来来,喝酒喝酒!”
小志挂着一脸好客主人的职业化微笑,频频举杯劝酒,但众人的脸色却愈加苦闷,仿佛手中举着的是满杯的毒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有胆小怕事的家伙瞅着按剑肃立在小志身后的许褚和典韦,感受到两位煞神无形中散发而出的杀气,更是无心于饮宴,不安的盯着小志。
见众人味同嚼蜡,哪怕众舞女都脱到半裸了也顾不上看一眼,小志偷偷比了比中指,在心中好生鄙视了一番,才沉声言道:“众位大人都是朝中旧臣,国之栋梁,今日邀众位前来,正是有一件要事要和几位商讨一下!”
卢毓神色不变,淡然应道:“丞相身居高位,英明决断,我等老朽之人,怎堪讨论国之大事?丞相自行决断就好!”
“但今日之事却非比寻常!攸关社稷安危,国之兴亡,丝毫马虎不得!本相蒙圣上赏识,官居丞相大位,昼夜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但丞相诸事繁忙,我乃一介凡人,精力实在有限,故而想向陛下请辞大将军之位,另选贤达之士担任,不知各位大人可有何推荐?”小志悄无声息的,抛出了第一块砖头!
小志此言一出,众朝臣中除了卢毓稍有些城府之外,其余众人尽皆面露喜色,掩饰不住!
众人皆知,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大权,生杀予夺,予取予求,无人能与之争锋,一直以来小志牢牢占据大将军之位,哪怕官居丞相了也不曾让出!若真能另选一人出任大将军,则定然能分散小志部分兵权,弱化小志在朝中的控制势力,那么众人的出头之日也就到了!
卢毓沉吟不语,刘助却按捺不住问道:“丞相此言当真?”
或许是小志此前的表现太过“良善”,是以当小志提议让贤时,在座之人十有竟然都有所意动!
小志微笑着拿出一表,传给众人观看:“奏表我已写好,只待明日上朝时便向陛下请辞!只是继任人选难产,叫我好生为难!”
众人眼见奏表是真,印信也全,哪里还有犹疑,一个个捧着奏章好似捧着金块,翻来覆去爱不释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翻身做主人的美好前程。
卢毓还是不为所动,沉着的说道:“大将军地位崇高,非功勋卓著,威信服人之人不能胜任,观我朝众文武,除丞相大人之外,再无他人能够胜任,还望丞相以社稷为重,勉为其难承担大任,为陛下分忧!”
“哎,不瞒各位,这连年征战,厮杀不休,本相的身体早已疲劳不堪,浑身是病,这不光昨晚就起夜八回,吐血三升,这身子骨只怕是撑不过今年寒冬了!”小志面色蜡黄,精神极度萎靡,倒也不像是作伪,但众人绝对想象不到,昨夜小志跟两位夫人盘床夜战,大杀四方,昏睡醒转了八回才堪堪将二女征服,这身心,也的确是疲惫了些……
这边众臣哪里还有怀疑,一个个面露喜色,心中巴不得小志早死早投胎,嘴上却蜜语甜言,劝丞相保重贵体,为国效力!
一时间除卢毓外,一众大臣纷纷献言献策,显示出极为昂扬的报国热情!
有说国舅爷董承威望崇高,对陛下忠心耿耿,堪当大任的;有说司徒卢毓德高望重,贤名闻于海内,堪为众臣楷模的;司空刘助大人更是做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说尚书令郭嘉大人足智多谋,政绩出众,本可担当大任,但此人年纪尚轻,资历尚浅,而且是寒族出身,其身不正,实在不足以担当大将军的重任,相反的,国丈伏完大人年高德劭,且为陛下至亲,忠诚无二,由他执掌兵马之权,才可安抚军心民意!
众朝臣七嘴八舌,互相吹捧,且一个个都十分默契的将小志麾下的几大文武排斥在外,种种丑态,小志看得冷笑不止,肩头不住的抽动。
众人说到尽兴处,才有人看见小志异样的脸色,逐渐识趣的闭上了嘴。
卢毓睿智的目光扫过众人,轻轻叹息一声,摇头道:“大将军乃天下兵马之首,非战功卓著之人不能服众,观我朝中众人,实无一人比丞相更为胜任!”
一众朝臣愕然,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卢毓,琢磨一向睿智低调的卢毓何时被小志河蟹了?
迎着小志锐利如剑的目光,卢毓不慌不忙的接道:“但若丞相执意让贤,我有一人,堪为大将军之选!”
“哦?何人?”小志剑眉一挑,直视着卢毓问道。
“征北大将军马超!”卢毓的话语掷地有声,席间众人一时尽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