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爷直到巳时才见到皇上,御书房内,皇上一把拉住要行跪礼的阮老太爷,笑道:“老师如此就折杀我了。”阮老太爷坚持道:“礼不可废,皇上厚爱草民心领了。”说着还是跪了下去,皇上不让跪是客气,他若不跪便是不知好歹恃宠而骄了。
皇上笑道:“老师不在家中准备婚事,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不满意聘礼。”阮老太爷忙道:“今日草民来正是为此事,孙女受到如此厚爱本该厚谢天恩,但我孙女早年身有暗疾,我偷偷给她定了一家婚事,婚事是我的一位故交,因受过我的恩惠,便没有嫌弃,两家定好等到孙女及笈便来下聘,我怕传出去她名声不好听便没有张扬,谁知大儿媳不知道,就提了大皇子的婚事,如今我只好来求皇上收回旨意。”
皇上笑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老师这话让我有些为难了。”阮老太爷忙道:“还请皇上恩准。”皇上叹道:“老师不必如此,早些年若不是老师护着我,我也难登上这宝座,本该让老师拜相封侯,可老师一心想归隐田园,如今我还想趁着这次机会留老师在京城多多提点几位皇子,不想老师竟急着撇清关系,罢了罢了,其实老师想什么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违了老师的心意,就依老师说的。”
阮老太爷被皇上的一番话说得汗流不止,听到最后,已是愣住了,想起往事,心有戚戚然,道:“不是我不想为皇上效力,实在是阮家无人,我大儿子虽然性情敦厚,但志大才疏,不堪重任,二儿子才华横溢,爱好风雅,却不是做官的料子,三儿子更不用说,这几年在老家浸淫商铺,不懂朝堂之事,我只怕我死了之后他们不能担负起重任,到时做出灭族之事,只好辞官。”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如今我大孙子被儿媳宠坏了,更是无能,二孙子倒好,只是一心念书,还看不出什么来,三孙子更小,可怜我阮家竟无一可用之人,实在有负皇上重托。”
皇上听了也有些感伤,老师并没有说假话,他见过阮家的几位儿孙,确实像老师所说,一时原来的听到退亲时的不高兴已去了七八分,亲手扶了阮老太爷起来,道:“听说师母病了,一会我派两个太医去给师母把脉。”
阮老太爷谢了恩,见皇上脸色稍霁,便要告辞,皇上却道:“老师是不是还有一孙女叫什么湘的。”阮老太爷也很奇怪,但仍道:“是老二的嫡女,家中排行第四,闺名临湘。”
皇上笑道:“这就是了,老师让我毁了一桩婚事,如今可要陪我一桩婚事才行。”阮老太爷疑惑问道:“皇上的恩典不敢不从,只是我这个孙女年纪还小,只有十二,在家中又被老二宠惯的,吃不得一点苦头,不知皇上要给谁做媒。”
皇上笑道:“这个人选老师一定满意,他已亲自来我面前求婚,请我做主,我觉得也是良配,便答应了,等你孙女及笈便下旨赐婚,老师猜猜是谁。”
阮老太爷着实纳闷,自己这个孙女是知道的,娇惯了些,但十分守礼,怎会被人看上,便摇头说不知,皇上哈哈大笑:“我也料老师不知道,是兰陵那个孩子,他这个人一向冷冷清清惯了,刚开始时我也不信,但大皇子作证,说是在中秋节赏烟花时遇到的,我就应了,老师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阮老太爷大吃一惊,竟是许兰陵,那湘儿就是高攀了,只是许兰陵性格冷清,到时湘儿闹脾气,两个人都硬着来可就不好了,但刚回了娉婷的事,若是这桩事也回了是断断不成的,只好应了,皇上笑道:“这就好,那我这就下旨赐婚,免得夜长梦多。”
又偷偷笑道:“兰陵先是找了你家老二谈,要娶你孙女,竟被回绝了,我听说就要赐婚,他还向着他岳父,说是刚回绝了就被赐婚,肯定会让人以为是仗势欺人,我见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便应了,如今可算解了心头的一桩事,也算对得起他爹了。”阮老太爷见许兰陵还算懂礼,不虞之色便退了大半,当下应了婚事,拿了圣旨便告辞了。
阮老太爷一回府便叫了二儿子和二儿媳来,问道:“临湘什么时候竟和许将军见了面,圣上已经赐了婚。”林氏大吃一惊,拿了圣旨竟看住了:“不可能,湘儿并没有见过什么许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阮一棠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便把浮香阁的事和后来许将军提亲的事讲了一遍:“刚开始我也不知情,谁知卓颖来说许将军不知怎么竟看上了湘儿,我怕涉及到大皇子,便请许将军吃饭,推了这件事,没想到他竟去请皇上赐婚。”
阮老太爷苦笑道:“没想到咱们湘儿竟有这么大面子,我已经答应了,这许将军如此有诚意,又有爵位,湘儿是高攀了。”
林氏乍闻此事,早已愣住了:“可我从未想过让湘儿嫁进公爵侯府,湘儿那个性子,又爱玩,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到时惹恼了许将军,我们湘儿要吃亏的。”
阮老太爷眼睛一瞪:“他敢。”阮一棠安慰妻子道:“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早些为湘儿准备嫁妆吧。”
阮老太爷道:“老二媳妇,这两天你辛苦些,先准备娉婷的嫁妆,湘儿的事是好事,先不急,若是婷儿真嫁给了大皇子,咱们阮家就永没有出头之日了,将来卓颖兄弟几个的仕途之路也不会安稳,我真怕老大媳妇又出什么幺蛾子。”林氏应了,当下去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