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走到了后院,姚爷爷开门见山道,“老婆子,说吧!谁想的这馊主意。你造假,也做得像个样儿。糊弄孩子,也不带这么糊弄的。”
姚奶奶吃惊地说道,“你咋看出来的。”
“博远他娘,这叫的也太夸张了,都说生孩子疼都没见她这叫过,傻子都看得出来。咱家致远的医术出名的好,你不让他看,这不摆明了有鬼吗?”姚爷爷白了她一眼道。
“真伤的那么严重?”姚爷爷趁机问道。
“没有,手背擦破点儿皮。”姚奶奶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道,“清远那臭小子,哭天抹泪的唱苦肉计赢得同情心,太气人了。俺们就想着扳回一城,所以就想折子呗!结果想得太入神了,在席厂被剪刀尖儿划破手背了,所以就趁势……”
“趁势演起了苦肉计了。”姚爷爷彻底无语了,手指着姚奶奶道,“老婆子,叫我说你什么好,就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当清远傻啊!还是没有领略够。”
“那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俺不管老头子,你都给俺兜着,要不你保持中立,这戏还得唱下去。”姚奶奶耍起无赖道。
“你们就造吧!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姚爷爷指着她道,“老婆子,那女娃子也不差吧!你们至于这么挤兑吗?再说了,就是咱乡下姑娘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姚奶奶长叹一声道,“博远她娘,一辈子了没有违背过咱的心意,也没求过咱。就清远这婚事上执拗了点儿,俺想着顺她的意。”
“糊涂!那清远的意愿就不是意愿了。”姚爷爷训道。
“唉……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看清远那小子能否经得起考验了?”姚奶奶无奈道,最后终给了一句有希望的话。
大娘的手受伤了像是张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了出去,姚家人听闻,又正逢下工时刻,一个个都跑到大娘所住的西厢房,探病。
大娘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看起来非常的严重。不是不说,而是说多了容易出错,所以干脆不说了。
刘姥爷他们也不好呆在女人家的房里,所以就都出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俺想自己待一会儿。”大娘摇摇头道。
“大嫂,咱还是让致远看看吧!你这样一直疼下去,我感觉我的手都直打哆嗦。听话,致远做的药很有效的,消肿止疼。”三大娘劝慰道。
“清远回来了,快去看看吧!你母亲唉……”姚奶奶一看见姚清远急匆匆地赶紧说道,“清远啊!这时候顺着点儿你母亲!为了你的事,魂不守舍的,这剪刀就戳进肉里,手掌都给戳穿了。”
“呜呜……”大娘拿着毛巾捂着脸哭了起来,这次是真的伤心落泪了,“他三婶,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明知道是火坑,他还非要往里面跳,俺是彻底绝望了。”
姚清远挑开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给拉扯大了,就这样来气俺!”大娘哭诉道,“要娶一个根本不相配的人,为了娶她,工作工作不要了,爹娘也不要了。想想他未来过的啥日子,俺就想着现在死了算了,眼不见为净。呜呜……”
“娘,要是您坚决不同意的话,我应该放弃。”姚清远跪在炕前道,“对不起,娘,您就成全我吧!”
脸上搭着毛巾的大娘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毛巾顺势掉了下来,露出哭得肿如核桃的双眼气愤道,“你这孩子……”一时间想起来又躺了下来,“哎哟,哎哟。”直哼哼。
“娘您怎么样,手很疼吗?”姚清远吓得起身追问道。
三大娘拍着他的后背道,“你出去,出去,你母亲看着你心烦,出去。”她接着说道,“平常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太不懂事了,都这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想气死我们啊!”
“现在是和你母亲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也不看看场合。”三大娘教训道。
“我还以为你为了你母亲放弃结婚的念头,刚想夸你孝顺来着,你这孩子可倒好!你这个不孝子,出去,别来眼前瞎晃了,你母亲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三大娘接着说道。
大娘真为这个弟妹叫好!没有事先串谋,不愧是妯娌多年,原谅她早上的向着清远那臭小子了,真是迷途知返。
姚清远低垂着头,遮住了脸上的一抹沉思。
“你这个傻瓜,别这矗着了,跟电线杆子似的,别给你母亲添麻烦了,出去。”三大娘朝他挤挤眼。
姚清远轻声道,“那娘,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儿啊!”三大娘随口问了一下道。
“娘伤着手了,我让帼英来看看你啊!”
“你这孩子。”大娘腾的一下又坐了起来。
“哎哟……”三大娘双手遮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你出去试试?”大娘瞪着他火冒三丈道,“只要你敢出去,俺……就咬舌头死在你面前,你就去吧!”
“娘,娘。”姚清远哭丧着脸叫道,真是左右为难。
“给俺办完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拦着你,听见了吗?”大娘朝他吼道。
“你给我出来。”姚博远拽着他的衣领,拽着他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娘您放心,有我看着,他要是敢出了这门,我打断他的腿。”姚博远高声喊道。
“你放开我。”姚清远一抬手打掉他的手。
“你现在别惹我,我忍你够久了。”姚清远现在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撒,“想当初你娶大嫂的时候,我虽然不支持,但也没反对,没给你添乱。怎么轮到我了,你保持中立成不成。”
“那能一样吗?你大嫂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你要娶的是啥?是黑五类分子的女儿。你瞧瞧,你把家给折腾个啥样儿。”姚博远瞪着他道。
“不准你再叫黑五类分子的女儿。”姚清远瞪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了。
“我就是要叫怎么了。”姚博远挑衅道。
姚清远握着拳头,举了起来,瞪着眼睛,仿佛要脱眼眶似的。
“怎么想打架啊!怕你咋地。”姚博远也摆开了架势,憋屈死了,痛快打一场才好。
“你干什么?”连幼梅拉着殷秀芹道。
“小婶,不能让他们兄弟俩打起来,咱去劝劝吧!”殷秀芹着急地都快哭了。
“你这有身子的人,拳脚无眼,万一伤着你可咋办。”连幼梅说道,拽着她不让的她动弹一步。
“可他们,他们……”殷秀芹抽泣道。
“放心打不起来!”连幼梅拍着她的肩头道,“别去添乱,就是打起来也没啥的,男人们吗?”
殷秀芹傻眼了,这还有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的,你还是不是博远和二叔他小婶啊!
姚清远瞪了他老半天,最终颓然地放下了拳头,想一只被困的狼似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吓得孩子们纷纷躲避起来。
“还真没打起来,真是吓死我了。”殷秀芹拍着胸脯道。
“因为爹说过,姚家的男人拳头对外不对内,要是兄弟之间打架,那么擎等着了爷爷教训他们了。”连幼梅挑眉道。
“教训?怎么教训?”钟小猫站在她们身后问道。
“小猫啊!”连幼梅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我没见过。”
看着孩子们双眼放亮的样子,“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姚长海道。
姚长海想走上前去劝导一下姚清远,怎么说那是自己的侄子,只不过想娶一个大嫂不稀罕的女人,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至于把孩子逼到这份儿上。
刘姥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真是事不关己,真要落到自个身上,想必比妮儿她大娘更甚。
刘姥爷抓着他,朝他摇摇头道,“别去,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众人就看着姚清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啊……”朝天嘶喊道。
那沙哑破碎的声音中绝望,无奈,悲伤,不甘……
大娘被突如其来绝望的嘶吼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儿子,娘都是为了你好!这一刻他痛,她也好不到哪去。
唉……除了一声叹息,还是一声叹息。
“差不多了。”姚长海上前道,“清远去我那里坐会儿。”他看向姚爷爷道,“爹,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不用,我没事!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娘看见我会安心。”姚清远摆摆手道。
“那没问题吗?”姚长海问道。
“没问题。”姚清远一屁股坐在门墩上,便不在说话了。
“那个清远啊!咱重新考虑一下好不好。”田胜利说道。
“嘶嘶……说什么呢?”姚长海朝连幼梅,姚长青、田胜利、小猫使使眼色和刘姥爷一起抱着妮儿退了出去。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了一天多,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下子触了地雷。
剧情大反转,一个个上前劝姚清远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咱在找一个合了大嫂(大娘)心意的不得了,至于非在这棵树上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