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芹先焖了盆米饭,看火的任务直接交给姚长海,自个儿径直进了屋子。
爷孙俩盘膝坐在炕上,中间放着妮儿,“来,幼梅,姥爷给你把把脉。”刘姥爷说道。
连幼梅笑着道,“我的身体好的很,身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转了个圈,虽然穿着棉袄,但身材依然是凹凸有致,不过她还是乖巧的伸出了右手手腕。
刘姥爷切了切脉,“恢复的不错。”
“那当然了,有姥爷和妈妈的产后指南,当然恢复得好了。”连幼梅臭美道。
“等你娘回来,咱们也去照张全家福。”刘姥爷嘀咕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没有。”
“姥爷,你说什么?”连幼梅随口问道,手摆弄着床上的妮儿。
“哦,没什么,照相,亲家倒是走到咱前头了。”刘姥爷赶紧说道。
连幼梅听得不是清,以妮儿的听力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样子,老人家决定尽早摊牌了。
爷孙俩又聊起了妮儿,连幼梅高兴地说道,“姥爷,您不知道,咱家妮儿聪明着呢!我读那些启蒙读物的时候,她安静着呢!好像能听懂似的。”
刘姥爷摇头轻笑,这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姥爷,您别不相信,真的。”连幼梅扯着他的袄袖子晃道。
“好,好,我相信,咱家妮儿聪明着呢,和你一样聪明。”刘姥爷从善如流地说道,不过这声音中敷衍,傻子都听的出来。
连幼梅一脸的不依,刚想撒娇,“她妈!米饭快焖好了。”姚长海在外面喊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连幼梅喊道,又回头看向刘姥爷道,“姥爷。妮儿就拜托你了。”
“行了,快去吧!”刘姥爷挥手笑道。
“妮儿,就剩下咱们俩了。”刘姥爷侧躺下来,看着她道。“这是太姥爷家,青砖灰瓦的四合院,保存的很完好哟!太姥爷很喜欢这里。
庭院大小适宜,布局又封闭有序,房屋结构明三暗五,四梁八柱,这就是所谓‘墙倒屋不塌’。前出厦,后出檐,内观间有雕花木隔,上扎精细苇席顶棚。
怎么样很标准吧!”
妮儿满脸黑线。一脸的无语,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是话唠,对着她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
刘姥爷很仔细地像妮儿形容每一样东西的形状,颜色、大小。
喂喂……太姥爷您老爷太着急了吧!即使您形容的再怎么样,以她现在来说也是白搭!
她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他在积极地适应如何在未来的日子里照顾一个盲童。
妮儿打开天眼看了一眼四合院确实如刘姥爷形容的,小巧、精致、温馨。即便不用天眼,她能感觉出这院中的每一样摆设,位置都极讲究。?这院中的每一件摆设都对院中的天地元气起到了牵引和聚集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院中摆设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住在这里会很舒服的。
不过妮儿却被挂在炕头的一幅字吸引了。
“恩义广施!落款是刘伯彦!”
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心正则笔直。方正中不乏圆润,柔媚中不乏苍劲,凌厉中不乏温婉。
字体通透灵动,犹如深藏海底的游鱼,因常年游弋与大海之心,又多了一份海的宁静。深邃与博爱。
‘恩义广施,人生何处不相逢。’?啧啧……这叫做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完名美节,不宜独任,
分些与人。可以远害全身;
辱行污名,不宜全推,
引些归己,可以韬光养德。
好高的人生的境界:以无比广阔的心胸来容纳整个世界的气魄。一个以至诚的心灵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对世界的爱是如此深沉。
这真是观规模之大小,
可以知事业之高卑;
察德泽之浅深,
可以知门祚之久暂。
这幅字里反映出老爷子的境界、胸襟、气度……她是望尘莫及。
“妈妈,你回来了。”外面传来连幼梅高兴地声音。“这么早。”
“知道你们要来,我提早回来了。”刘淑英高兴地说道,“给你加餐。”
“呀!五香牛肉。”连幼梅高兴地说道,“啧啧……还热乎着呢!”当下她不客气地扭了一口放在嘴里。
“好吃!”连幼梅一脸的馋样。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姚姑爷看笑话。”刘淑英轻斥道。
“他敢。”连幼梅眉目一瞪,凶神恶煞的。
“妈!回来了。”姚长海叫道。“幼梅,把饭做好了。”
刘淑英笑道,“那我可吃会现成的。”说着在压水井旁洗洗手,洗洗脸。
“我先进去看看姥爷和妮儿,你们摆饭吧!”刘淑英说着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进了屋。
连幼梅和姚长海则拿着五香牛肉,切片去,期间连幼梅揪了一块儿牛肉就喂给了身旁的姚长海。
“好吃吧!”连幼梅看着被牛肉塞的猝不及防地他笑道。
“嗯!”姚长海点头,咽下牛肉道,“别闹了,快准备一下开饭了。”
整个春天,初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储存了一冬天的大白菜、萝卜,正是难吃的时候,而地窖里的菜多已经底朝天了。
这个时候腌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常见的腌菜就是雪里蕻与疙瘩头了,此外还有芥菜、水萝卜、青萝卜、辣椒、柿子椒、芹菜、香菜……
虽然是腌菜,可连幼梅还是炒了几道菜,雪里蕻肉炒,雪里蕻炒豆腐,雪里蕻炒黄豆,雪里蕻炖冻豆腐,外加五香牛肉和老母鸡炖小花菇。
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妮儿贪婪地闻着五香牛肉的味道,那个叫香啊!她能分辨出五香牛肉里放了花椒。八角,桂皮,沙姜,茴香等等不止五种调料。
妮儿吧唧吧唧嘴。似乎能感受到香烂味浓,且回味深长的牛肉嚼在嘴里的感觉,很没出息的流口水了。
就连炖的老母鸡,味道也那么的浓郁,鲜美,勾人呐!
终于不是咸菜疙瘩的味道了。他们吃着,妮儿只能闻着。
唉……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呢!
吃完饭一家人又去照了张全家福,刘姥爷大手笔,洗了当时最大的照片。
姚长海一步三回头的才满心不舍的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还是在自个儿家住着自在。”连幼梅像个孩子似的在炕上翻滚。
“这丫头,真是不知足。姚家对你不错了,月子里,没让你摸一点儿凉水。”刘淑英逗着妮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连孩尿布现在你都洗不了几块儿。哪儿有这么好带的孩子。瞧瞧!这皮肤都捂白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嘻嘻……”连幼梅蹭着她地膝盖嘻嘻一笑。
“行了,我该去上班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刘淑英起身,连幼梅狗腿地拿起挂在墙上的外罩,“妈妈,穿吧!”
“这般殷勤。所图非小啊!”知女莫若母,刘淑英还不知道她。
“嘿嘿……只要是妈妈亲手做的,什么都成。”连幼梅帮刘淑英抚平领子。
“你就嘴甜吧!”刘淑英捏着她地鼻子嗔道,“行了,我就看着办吧!爸,晚上割点儿肉。咱们包饺子吃。”
“成!”刘姥爷抱着孩子,笑道。
“好!”连幼梅说道。
刘淑英一看桌子上的座钟,“哎哟!不跟你们说了,快迟到了。”话落匆匆地走了。
“姥爷你带着孩子睡觉吧!我去把妮儿的棉衣拆洗一下。”连幼梅说道。
“你忙你的吧!我领着小宝贝睡觉。”刘姥爷说道。
连幼梅收集一下刘姥爷屋内的脏衣服,该洗的。拿着棉衣出去,还有她换下来的换洗衣服,又去刘淑英房里搜刮了一下,把脏衣服泡了,开始拆棉衣。
刘姥爷在连幼梅走后,先把这妮儿嘘嘘后,爷孙俩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妮儿就呼呼大睡。
而他一张笑脸却垮了下来,是满脸愁容,他实在不愿意打破这个平静祥和的家。
可是不说又不行,人都说三个月的小孩认满家,已经认人了,到时候就能看出不对了。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起这些就满腹愁肠是无处化解耶!
空中飘来连幼梅悠扬地歌声,窗外灿烂的阳光,被一朵飘来的乌云遮住了,顿时天空暗了下来。
与刘家乌云遮日不同,姚家依然是其乐融融,姚奶奶她们回到家后。
“爹,俺们回来了。”大娘停下独轮车,殷秀芹扶着姚奶奶下来,进了院子。
姚爷爷坐在堂屋下正在编筐,抬眼道,“呀!这么快。”
“俺们又不像你们,没尾巴鹰,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姚奶奶没好气地道。
姚爷爷看向大儿媳妇,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谁有惹你娘生气了。
“咦!长海呢!”姚爷爷问道。
“留在他丈母娘家了,吃了午饭再回来了。”姚奶奶说道。
“我说呢!”姚爷爷嘴里嘀咕道,“这长海不说把你给送回来。”
“别东拉西扯地,俺不是生长海的气,给这是亲家姥爷给你泡的药酒。”姚奶奶把竹篮子递给他道。
“亲家有心了。”姚爷爷笑道,“亲家姥爷泡的这药酒真是个好东西啊!”又看看竹篮子里的两包点心,原来是这样啊!
“礼尚往来,等赶明儿我去山里多转转,多给亲家姥爷一些山货,多酿一些包谷酒,不就行了。”姚爷爷笑道。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姚爷爷故意说道,“老婆子,这亲家姥爷的药酒可是千金不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