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中秋节的事情后,雪莹和吴波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
整个秋天都在柔情蜜意,如胶似漆中度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这天中午,吴波爸破例和大儿子一起到县城卖菜了。
中午,父子三个在吴波的小屋里吃完饭,吴波爸就对吴波说:“老二啊!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和雪莹定亲也有段日子了,我跟你妈商量着,就在年底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吧!”
"爸!老二都不急,你急啥啊!他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有主张呢,你就别管那么多啦!"吴成压根没想到父亲到城里是为了这事,他赶紧拦住他的话头。
谁知父亲平时闷声不响的,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今天却突然变得有了主见似的瞪了他一眼:“他是我儿子,我不管谁管!我和你妈快七十的人了,一辈子就老二结婚这件大事没完成了,他成了家,我们死了才闭的上眼!”
吴成不说话了。
“爸,雪莹的家人也在催促这件事,我们正在考虑呢!”吴波笑着说。
“恩!”他爸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日子定下来了,立马告诉我一声,你不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到时候该咋办就咋办,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吴成一眼。
吴成在旁听了,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赶紧回家,和玉秀商量个对策去!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人们纷纷穿上了羽绒服。这天,吴波在雪莹家用铁锹铲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他干久了,累出了一声汗,就把身上穿的太空棉的棉袄脱了给雪莹拿着,雪莹接过来一看,棉袄的里面破了不止一处。
她说:“喂!你这棉袄有多少年的历史啦!怎么破成这样,穿着也不暖和啊!你干嘛不买件羽绒服啊?”
“甭管它有多少年,外面瞧着光鲜就行了!里面的,人家又不会扯开了看!”吴波一边把雪块用铁锹集中成堆,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一件羽绒服最低也得三四百,我还是省点钱结婚用吧!”
听了他的话,雪莹有些心酸。她说:“你别担心了,我的要求不会太高的。结婚时东西也不必买贵的,一般就可以了。你还是买一件吧!”
“再怎么便宜的婚也得两三万才结的成吧,少欠点债不好吗?” 吴波苦笑着说。
雪莹摇了摇头:“你啊,就是想不开,我们两好歹都有份稳定工作,慢慢存钱还就是了。”
吴波停了下来,点了支烟:“别忘了我们还有房子没买呢,那要多少万?将来再有孩子。”他叹了口气。
雪莹戏谑道:“怎么,自卑啦?我都不嫌弃你穷了,你还叹个什么气啊!
吴波勉强地冲她微笑。
晚上,吴波拨通了严君玉的电话:“君玉,我和雪莹如果现在结婚的话,具体要举行什么仪式啊?我前几年不在家乡,对于一些新兴起来的规矩不是很了解,你是过来人,给我参谋参谋吧!”
“你们要结婚啦?好啊!恭喜恭喜!”君玉听了,很为他们高兴。
“至于规矩吗!无非就是定亲前半个月的“过礼。”以前过礼是男家送给女家半扇猪肉,十样礼品,这几年又添了给现金这一项新规矩。”
“一般给多少?”
“比定亲略少点,最低五千吧,少了拿不出手啊!”君玉笑了起来。
“我知道,谢谢你。”
放下电话,他在心里粗略地算了算:“半只猪肉和十样礼品要五千,再加上礼金,最少得一万,而新房里的家具和电器还有摆酒席的钱没有近两万是摆不平的。”
他手里现在有五千,其余两万五还得去借。
这样下去,他们婚后要多长时间才能攒够房子的首付啊!吴波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傍晚,他去菜场买菜,想起目前的窘境,舍不得买肉,只挑了两块豆腐就往回赶。
走到公司门口,他们公司守大门的陈大姐叫住了他:“小吴,晚饭只吃豆腐啊?”
“啊!”他尴尬地笑了笑。
陈大姐是个聪明人,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叹了口气,同情地说:“大兄弟,成个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过,你当翻译的要想赚点外快,门路多得很啊,干嘛这样亏待自己呢!”
“什么门路?”吴波立刻来了兴趣。
“搞个中学生课余补习班啊!现在的家长可重视孩子的外语教育啦!我家丫头就常年花钱补英语。”陈大姐说。
“可是,我没做过教师,也没有教师资格证啊!”吴波踟蹰地说。
“嗨,现在办补习班的有几个是教师啊!不信你贴个广告试试,不行就拉倒嘛,反正也不碍着啥!”
听了陈大姐的话,吴波的心思开始活动了。
第二天,他就起草了一份广告捡几个热闹的地方贴了出去。
谁知不到三天,报名的就差点挤破了他的门。
吴波兴奋不已,他数了数,一共收了四十多个学生,能赚九千块钱。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雪莹,雪莹也很高兴,叫他努力教好,争取下一期招更多的人。
于是,他又开始忙得团团转起来。
再说吴成这边,他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父亲的话告诉了玉秀:“秀,你觉得咱爸说那话,到底是啥意思啊?”
玉秀沉吟了一会,恨恨地说:“你爸这个老不死的,肯定是在打那群羊的主意呢!”
“这——这可怎么办呢?爸要真的硬要卖羊给老二结婚,咱也没理由拦着啊!”
吴成顿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玉秀瞟了丈夫一眼,轻笑了一声:“你呀,亏别人都夸你聪明,连这点小事情都弄不好!你就不会想个变通的法子吗?”
“那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变通?”吴成忙问,他深知妻子一向“足智多谋”。
“这还不好办?把羊卖了呗!”
“这——卖羊?都卖了?”吴成被妻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懵了。
“是啊,一只不留,全给卖了,就说这些年养羊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玉秀坚定地说。
吴成想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再想像一下卖羊以后亲朋好友的议论,不禁有些畏缩:“秀,这样做太明显了,恐怕……”
“你傻呀!”玉秀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非要让别人看出来咱是不想给老二花钱啊?眼前就有个很好借口嘛!你爸出院这才多长时间啊?他老人家刚动过手术,身体岂不是非常虚弱?咱做子女的,还能在这时候让老人上山放羊,辛苦劳累吗?当然要把羊全卖了,让老人安度晚年啦!”
吴成一听,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对,对呀!这样做了,别人不但不骂我,反倒还会夸我孝顺,钱省下了,咱们还落了个好名声!秀啊秀!你可真是我的活宝贝啊!”
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在妻子脸上“啪”地亲了一口,玉秀一把将他推开,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去,到大棚里干活去!”
事不宜迟,第二天,也不让父母知道,吴成就到了县城,找到一家食品公司,把家里的一百多只羊全卖了,中午,他跟着食品公司的车子到家里运羊,他爸这才知道儿子把羊都卖了。
看着羊一只只地被弄上大货车,他心里开始惊疑不定起来,最后看见媳妇沾着口水喜滋滋地数着那一大叠钞票,就凑过去问:咋突然把羊都卖了啊?
“哦,你老不是刚动过手术吗!我们不想你太劳累了!”媳妇眼皮都不抬地说。
“一共卖了多少钱。”
“九万三!”媳妇回答道。
“哦,还好,老二结婚,给他二万就够了,他定亲时都背着债了,结婚不能再叫他去借钱了。其余都给你们拿去吧!反正以后我也是跟你们一起过日子,你们多得点也是应该的。”吴波爸试探着对媳妇说。
“哎呀爸!你说的这叫啥话?什么叫我们多得点是应该的啊?你们是跟我过日子,吃的喝的都是我出钱!这羊也该我的,跟吴波有什么关系啊?”玉秀竖起眉毛对公公嚷道。
“你——”吴波爸气得捂住了胸口:“玉秀啊!做人可得讲良心啊?我和你妈一辈子忙的钱,十份里有八份都给你们啦!现在老二结婚,你做嫂子的,就那么狠心?这钱,真就是你赚的?你——你自打进我吴家门,你可从来没有上山放过一次羊啊!”
那又怎么样?玉秀冷笑一声说:就算这钱是你赚的。可以后你老了不能动的时候还要不要吃要不要喝啊?病了要不要花钱啊?这些钱还不一定够呢!再说了,我拿这钱是给你大孙子买车开的,是给你吴家子孙添产业的,我姓林的又不花一毛钱!吴波是你的后代,难道我儿子就不是你的后代?你吃着我的饭,还向着小儿子!你才没良心!
吴波爸的嘴本来就笨,哪里抵得住儿媳妇刀子一样尖利的话语,他刚想好了词,正准备说,媳妇却早已喘过了一口气,又开腔了:“你要嫌我不好,那去跟你小儿子过去啊?看看那个国家教师,大学生会不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