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早,但是天色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隐隐中只觉那暗处有无数的视线在注目着他们,只得不疾不徐的走着,之所以改变了计划未选择连夜出城,是因为欧阳永君知道轻展轩做事的雷厉风行,只要他从皇宫里一路追出来,那么也必会及时的通知每道城门的守卫注意城墙上的一举一动,他有他的办法,而那些办法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因着太了解,所以一切都变得透明,然而他也知道他与如沁想要出城也就难了些。
“欧阳,我们要从东门出城吗?”他们的目的地是东齐,按照正常的道理他们是必要从东门出城的,或许如他们昨夜里躲在了逍遥王府一样,那东城门才是最安全的。
欧阳永君却不作声,这个选择实在是有些难了,似乎哪一个门都皆有可能出现轻展轩的身影,甄陶不在京城,他最怕遇到的就是轻展轩,只要避开了他,那么走哪一个城门都是一样的。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才更加让人难以抉择,“不如走北门吧。”那一个方向才是他们最不可能的方向,也更加的安全一些。
“好,我就随着你。”决定了,也就不再迟疑,两个人只向着北门的方向而去,“欧阳,阿群和柳絮曾经的故事,你知道吗?”
欧阳永君摇头,其实在他见到阿群的那一刻,他也有些震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的那一张脸却不似……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真想再回去风月楼里再见一次阿群,可是眼下回去了,就极有可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如沁,如果有缘,刚来还是有机会再见阿群的。”许多事他也是无法完全的确认,所以也不宜多说,说错了,只怕更不好。
两个人低声的交谈着,那北城门也越来越近了,一路上的行人更多了,都是着向着那城门的方向,快要到了,远远就见到那城门前是一排排的守城兵士,轻展轩果然已做了最严密的疏查,“欧阳,昨夜里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在忙,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快的就知道了消息?”还是有些不信,兴安宫里的红纱依旧在眼前飘荡,那是她绝对没有看错的颜色。
“如沁,他的心是很难看穿的,或许是你误会了他。”不管自己多么喜欢如沁,可是轻展轩在他的心里也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他不想说轻展轩的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选择,收了宝柔儿必定也有他的目的。
“欧阳,我不想说起那一件事,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他就再也没关系了,如果让我选择,我更加相信你。”有一些作为是根植在心底深处怎么也抹煞不掉的,即使没有昨夜的圆房,她也早已决定要离开了,太多的假意,应接不暇中她向往的就是清静美好的生活。
鱼儿在水中的自在,才是她的渴望。
街角的转弯处,两个人徐徐而行,欧阳永君那一双眼眸如炬的扫向那城门前的兵士,只要没有熟识的,他与如沁就可以离开了。
匆匆一扫,倘若有暗影夹在其中,也是他并不认识的,“如沁,随在我的身后,不要作声,一切皆由我来应付,我们出城。”城门前,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被仔细的检查才能通过。
再望一眼如沁和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的易容术绝对的高明,就算是遇到内行高手也不一定会发现他与她的装扮。
排着队,慢慢的向前靠近,十米,八米……
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紧张。
突然从身后跑过来一匹马,那马上的兵士高声喊道,“逍遥王有令,所有出城者的随身之物一律的要进行例行检查。”
肩头一抖,欧阳永君那肩上的背包里皆是易容之物,倘若被发现,那么……
昨夜里他们进了逍遥王府的消息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可是,天才亮,那速度也未免太过惊人了些。
可是距离前面正在被检查的那个男人,中间也不过相隔了七八个人,欧阳永君的头轰然而响,不止
是他,连如沁也是如此。
仔细观察,身前是一个个的行人,身后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是一些被捆了脚的鸡鸭,一些稻草就散在车上,刺鼻的气味飘来,可是那赶车的人却是毫不在意,也不知这些鸡鸭是要被送到哪里的,如沁轻轻一笑,立刻就有了主意,只探手向欧阳永君肩上的背包,“给我。”
手一松,欧阳永君虽不知如沁要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如沁,这么紧要的当口他来不及问,只得由着她去了,那包裹拿在了手中,如沁立刻拉了拉系紧的带子,只让包裹扯开了一条口子,仿佛那包里面的东西都是极不要紧的物件似的,再只身一跳,居然奇迹般的就跳上了那辆满是鸡鸭的马车,突然间她失声尖叫,口吐白沫,瞳孔散开放大,欧阳永君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四周的人已经被着赶车的主人的喊叫惊住了,众人皆是望着如沁的方向,“这人的癫痫病发作了,赶紧回城里医治吧,还出什么城。”一个挑着担的老汉显然是见这样的病症的,他只警告那车夫道。
“不行,我还赶着出城送货呢。”那车夫看着如沁的情形已慌得不知要说什么才是了,只答了那老者的问题,甚至连他与如沁素不相识也忘记说了,只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欧阳永君心里偷笑,想不到如沁的表演这么逼真,这情形倘若变成他来伪装,只怕就没有这个效果了,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逍遥王妃会让自己装成癫痫病的样子吧。
果然,有兵士走了过来,仔细的看看车夫再看看马车上依旧吐着白沫的如沁,再对照了手中的两张画像,然后只一挥手道,“快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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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马车载着如沁迅速的出了城门。
欧阳永君随着众人向前涌去,双眸直望着那马车消失在城门前,这一回他却不怕了,因为手中的包裹已被如沁刚刚带出了城。
接下来的搜身他只轻松便过关了,步出城门的那一刻,他眼里四处寻找的就只有那一辆马车的踪迹。
视野中,一片残雪的路上,马车飞速的行驶着,丝毫也没有减速的迹象,欧阳永君却不敢太快的追过去,唯恐那城墙上还有兵士在观注着城门外的一切。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那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自己也越来越远,悄然望过去,却不知道是那车主的故意还是如沁的授意,这一发现,只让他的心有些慌乱了,难不成那车主有什么问题不成。
在飞轩堡随着轻展轩与甄陶摸爬滚打了两年多,什么样的情形他都见得多了,可是眼下他真的迷糊了,迅速的紧走了几步,只希望再走远些然后再用轻功飞速的追过去,可是心里的焦虑却是更加的紧迫了。
忽闻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这一下他更不敢立刻离开了,一声长嘶,一匹马就停在他的身边,欧阳永君也不回头,只当未听见一样,然后一道身影却笔直向他飞来,落在眼前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竟是甄陶。
心一惊,还好不是轻展轩,直视的望过去,没有丝毫的胆怯,这一刻他根本没有退路,不知道甄陶能不能认出是他,但是他只能睹一睹,他的眼神他的个头都是不变的,这就是自己的弱点,这些他都清楚,所以这一刻的他只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目空一切,变成逍遥浪荡子的模样,让这形象与他从前的完全不一样,也才能避开甄陶的注目,“让开。”
甄陶并不作声,那张从来没有过笑容的脸上是让欧阳永君看不出任何情愫的冷意,他发现了什么吗?
再一次壮着胆子低喝道,“让开。”
长身一退,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甄陶转身跃上了马背,一个带转,已泰然转回了城门,吐了一口气,终于又避开了一道劫,只是再望向远处时,又哪里还有那马车的踪迹。
这一惊只非同小可,立刻就进了十几米外的小树林里,大路已不能走,大路上只让人更加的注意到他飞快的速度。
进了小树林,虽然那树上枝叶早已剥落,但是那些枝干却还
是可以遮挡城墙上兵士的视线,再也顾不得危险,只飞速的向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心里也默念着如沁千万不要出事。
仔细的回想着从皇宫里出离后一路上所有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有在风月楼里的如沁救人的那一幕才最惹人注目,必是那里出了什么纰漏,所以惹人注意了他们的行踪,可是他与如沁却又是重新易过容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人发现呢,难道是在老王拉面馆里时就被人跟踪了?所以就备了一辆马车一路追着他们了吗?
不会的,如沁不会这么巧就落入坏人的手里吧,他不信。
终于,他的飞速让他看到了马车的踪迹,不论马车怎么快,也快不过他的轻功,心里顿时就安生了,追过去,直直就站在了那路中央,“停下。”
一声喝让车夫惊了又惊,直挥了鞭子,又猛的拉住缰绳,这才让马车硬生生的停在路中央,这一刻只惊险万分,欧阳永君甚至感觉到了那马头的鬃毛拂到了脸上,急急唤道,“如沁,快下来。”
“这位公子爷,你认错了人吧。”我这车上没什么人呀,车夫望着欧阳永君不紧不慢的说道。
心一怔,一跃而上了那马车上,果然,空无一人。
扯住了那车夫的衣襟,“说,那个犯了癫痫病的小童去哪里了?”不可能,他认得是这个车夫,绝不会错的。
“哦,你说那个小童呀,他早就下车了,前一里地拐弯的时候就下车了。他的病似乎是好了,只不过是短时间的暂时发作罢了。”车夫被着欧阳永君手上的力道所吓倒,有些支吾的说着。
“可是当真?”欧阳永君却不信,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让他甚至无法消化这一切的消息,只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如沁不见了。
“是真的,你沿着大路回头找一找就找到了。”车夫的声音甚至已经吓抖了,显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欧阳永君推着车夫坐到了车里,鸡鸭的叫声已响成一片,他却全然不顾的一倾身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带转了马车,竟然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回去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小童去哪里了,他与我真的没关系呀。”车夫似乎是害怕了,只惊叫连连。
“除非找到他,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冷的说着这一句,欧阳永君的一双眼睛已经赤血如注。
“公子爷,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赶着车出来,那人说只要帮着那小童出了城门就好,其它的都不与我相关的。”车夫似乎是被着欧阳永君的威势所吓道,颤威威的竟然说出了实情。
“谁?是谁让你帮着那小童出城的?”原来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作怪,可是听着这车夫的意思,那人却其实是在帮着他们,可是如沁呢?见不到人就不是在帮而是在劫……
“我不认识那人,我赶着车急着要出城,半路上被一个少年拦住了,他赏了我十两银子,只让我等在城门前,然后见着了那小童,就随在他的身后,倘若他出城遇到了麻烦,就让我赶着车把城门前弄乱了然后再带着小童离开,却不想那小童居然好巧不巧的就上了我的马车,也让我顺利的带他出了城门。”如实的说着,这一回倒象是没有假话了。
欧阳永君的思维快速的旋转着,那少年,他是何人?
这一路走来,似乎只有一个人最可能,那就是阿群?
难道阿群在风月楼里就认出了如沁?
既然认出了,虽然不便在风月楼里相认,却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追出来吧,似乎又不象。
迷朦的思虑着这一切,马车转眼就到了转弯处,那车夫忙道,“那小童就是在这里下车的,那少年就是从这里带走了他。”
“向哪个方向去了?”
“向东。”
居然是向东,那正是他要去的方向,只是那一个方向会不会早已被轻展轩封锁了呢,似乎只要还在西楚,他与如沁就没有办法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