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的冷然,轻展轩心中的怒气更盛,他放走了欧阳永君,那便说明对此事他并非完全的相信,他要的是给这满月酒席上所有人的一个交待,只是这交待却是万分的难。
因为,所有的所有真的无法说清。
此时,他与如沁需要的都是冷静,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她不懂他的心吗?倘若从前真是他对待她错了,那么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便是对他的报应了。
一月前,当他第一眼见到无邪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孩子与欧阳永君的相象,那时候,他相信如沁,所以也未曾怀疑过,可是今天宝柔儿却让一切都浮出了水面,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是男人,这样的丑事传出去,让他何以为王,沁儿,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吗?
气怨,却是两个人的气怨,明明谁也没有错,可是此刻厅堂里的两个人却都是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来人,送王妃回房。”冷冷一声喝,千头万绪,西楚那般的乱也比不过此刻如沁带给他的心乱。
可是谁人的心又错了呢,如沁又何尝不痛苦不难过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辛苦生下了无忧与无邪,换来的就是今日的这般,那心伤让她早已黯然无助,只是有着孩子的存在,才让她告诉自己她要坚强。
怀抱着无忧无邪,小小的孩子乖乖的都在她的怀里,象是也知道了所有发生的事情一样,不哭也不闹的抬眼望着她,那双双黑亮的眼睛都是期待和希望,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她与轻展轩曾经一起的住处“卧云居”。
早先的喜庆早已散去,留下的却是卧云居里挥也挥不去的阴霾。
青儿终于回来的时候,是如沁抱着无邪在低头垂泪,谁也不懂了那所有的事情,可是孩子,却是她的心头肉,一个月的相处让如沁的世界里既离不开了无忧,也离不开了无邪。
青儿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让如沁靠在她的身上,仿似要给她力量一般,“王妃,侧王妃疯了,所以她的话你不用在意。”青儿相信如沁,这么久的相处让她对如沁的了解早已清楚透彻,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太过诡异,所以王爷的气急也情非得已,两边都是难,她真不知道要帮着谁了,可是,她却见不得如沁的低泣。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却一切恍若云烟,再也不见宴席前的那一片欢愉了。
这一夜,轻展轩未曾回来,如沁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再也无法回复到了从前。
淡然的笑,这是她的命,却总也无法说清。
许多的事想也想不到,人世间便是总有那么些不经意间的意料不到,却是这意料不到给了你无法预知的误会,因为不知,便也无从去想到解开。
伴着孤灯,孩子依然有奶妈喂养着,才一个月大的婴儿,离不开那奶汁,而她早已没有了喂哺的能力,所以便也只好依赖,好在,除了他的不在,卧云居里一切如常。
拥着一床锦被浅浅而眠,却连睡去的那时时刻刻心也是不安生的,眼前飘飘而过的容颜是无邪,是欧阳永君,更有轻展轩。
她的梦总是不间歇的折磨着她的心。
总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了就要面对那让她无法承受的不惑,让心倍受折磨。
清晨,眸子慢慢睁开的那一刻,窗外柔暖的阳光飘泄而入,风起,涌入花香阵阵,努力的呼吸着这晨时清新的空气,想要把昨日里的一切抛却,起身下床时,细碎的身影淡淡斑驳了青瓷的地板,物依旧,景依旧,可是心却是惶惶不安的。
推开门,“青儿,把无邪抱过来。”真怕一夜间孩子就消失无踪了,她怕,那是她的骨肉,却怕着轻展轩的狠然带走了她的孩子。
外间的屋子里奶妈立刻就抱了无邪而入,“王妃,刚睡了,你要抱吗?”
如沁一手接过,“给我吧。”除了喂奶她都要自己哄着,否则心就无法安生。
青儿迎了过来,“王妃,好端端的,你不要多想了。”王爷一早便离开去皇宫了,昨夜里他在书房宿了一夜,早起离
开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依然是如往常一样,这让青儿的心也安稳多了。
“青儿,今儿个把两个奶妈的床铺通通都搬进我的卧室,我要无忧与无邪时刻都不离开我的视线。”倘若不是无忧与无邪需要喂奶,她真想自己带了两个孩子,即使累,可是安心。
“王妃……”想要劝着如沁安心,可是王爷的不理便证明了他多少还在的冰冷,她说得再多劝的再多也不及王爷一句贴心的话呀。
摇摇头,清澈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清然,“青儿,抱着无忧,我想出去走走。”闲亭细翠,她想让园子里那点点清香抚平自己的淡淡的心慌与伤心,真怕呀,原来她终究还是不舍。
“这……”青儿欲言又止。
“走吧。”如沁却未思及有他,只抱了无邪便催促着青儿随她一起出去,甚至连早膳也不想要吃了。
头前带路,才出了门,便见那月亮门前两个暗影明晃晃的守在那里,这一次竟不是藏在暗处的。
人还未踏出月亮门,暗影便立时挡在了面前,斜斜的影子映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挡住了夏初那最暖的阳光。
转首,看向青儿,也才想起了适才青儿的迟疑,“怎么,他软禁了我的不成?”她只想独守云天,伴着孩子们度过剪熬,因为她相信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可是为何他却偏要给她这般难堪的责惩,连自由也只在这狭小的一片天地中了吗。
“王妃,王爷说这两日里府中不太平,为了保护你不被人骚扰,所以就……”青儿婉转的说辞,听在如沁的耳中却是那般的可笑。
想要不被人骚扰,只要暗影们在暗地里保护她便足矣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限制她的出行,她只不过是想要去园子里走走,让那风落来缓解心中的不平静,让自己慢慢的理清所有的思绪,又岂会有他想呢。
轻展轩,你似乎有些过了。
重新又回到了屋子里,摇蓝里,是无忧与无邪,那是两张充满了希望的小脸,可是属于她的希望却是遥遥无期。
这一天里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她的难耐,那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迷惑让她还无法习惯。
宝柔儿那张仿佛清灵的脸乍现在眼前,那一切明明就是她胡说,“青儿,侧王妃她现在在哪里?”
青儿支吾的看了看她,见着如沁执意的想要答案,这才道,“在柴房里。”她也摸不准王爷的心思,那一边似乎是不相信宝柔儿,否则王爷也不会把宝柔儿关在柴房里,可是这一边他却也软禁了王妃。
听了青儿的话,如沁也处于了迷朦之中,慢慢举步到窗前,望向远天,她的世界最美的就是天空了。
窗外,阳光清明,万里无云,这样的一个好天气,却不属于她。那湛蓝的天空,清透得仿佛洗过一般的干净,照得世间万物也分外清亮。
远处依稀飘过吹吹打打的喜庆的唢呐的声音,又是这京城里哪一家的女子在嫁娶吗,只希望她嫁得一个好郎君,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似乎就要从这逍遥王府的门前经过了,王府里,不远处的青石路上有人向着大门口而去,象是要去瞧着热闹,青儿见她看得仔细,便道,“王妃,我出去看看。”
却在青儿刚刚才走到门前的时候,王府前一片鞭炮声响,整个王府便笼罩在了一片欢乐之中,远见有人向着她的卧云居而来,青儿也踅了回来,“王妃,让您接旨呢。”
清笑,这又是何苦,她此般的待遇又何以称为王妃呢。
青儿却不理会她的迟疑,只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的容妆,这才道,“王妃什么时候都是样的清雅漂亮,走吧,去接旨。”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奶妈便守着熟睡中的孩子了。
才一出门,院子里已站满了宫里的太监宫女,那为首的正是如沁熟悉的胡总管,见着如沁,他乐颠颠的就跑过来,“奴才给逍遥王妃贺喜了,今日皇上容拓登基,太皇太后一喜,又知你为皇家生子生女有功
,就赐封了你为一品诰命夫人,还特别交待老奴前来颁旨呢。”
“胡总管快起,如今正是宫里最忙碌的时候,如沁怎敢老烦胡总管呢。”
“宫里的登基大典已完毕了,所以老奴才偷闲前来这王府里透透气。”
如沁瞧着天色,早已过了正午,再一个多时辰也便要天黑了,皇宫里这样大喜的日子也是普天同庆了,怪不得一路喜庆的唢呐吹过,伸手就接了旨意,看来母后还不知道昨日里发生的一切,却不知这是喜还是悲,倘若知道了,会不会又收回她这诰命夫人的称号呢。
“王爷呢?”于理,她也该问问轻展轩的行踪才是。
“逍遥王正式封为西楚的摄政王,所以从即日起必要住进皇宫里助皇上一臂之力,只怕暂时就……。”胡总管一顿,如沁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告诉自己轻展轩以后要回王府里便有些难了。
淡然一笑,“劳烦胡总管了,如沁守着两个孩子,也无暇去宫中向母后和皇后娘娘请安,就顺祝皇上登基大吉,西楚国泰民安吧。”他这样借着摄政而冷落她或许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总有恍如恶梦中的感觉,明明在昨日之前自己与他还是那般的恩爱,却不过一日之间就连相见也难了更不愿了。
虽然有些怨着他,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傻傻的,满满的装着的都是他。
说也不清,道也不明,那一个事实任谁都会揣测的,更何况是宝柔儿选了那么一个人多的场面,或许是她太过于心焦了,其实轻展轩也有他的苦衷的,只是他为何却不对她说呢,只是他又为何要软禁她呢。
暂时的分开,也是好事吧,至少可以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这样才能站在彼此的角度去思索事情的起因与来龙去脉。
而起因,皆是因为无邪,而无邪,却是她与他嫡嫡亲的儿子。
胡总管扬声一笑,“逍遥王妃客气了,娘娘也一直惦念着你,因着皇上与无邪公子一前一后的生下来,所以她虽有心来看王妃,却总是忙于宫中事务,如今皇上登基,大业已定,便相邀王妃三日后入宫相聚,也让太皇太后见一见她嫡亲的孙儿孙女。”
如沁一愣,她不信昨日里因着无邪而起的事端婉菁会不知道,这世上向来都是坏事传千里,昨夜里她就必知了,又何苦此刻要来邀她入宫,给她羞辱呢。
“胡总管请回吧,如沁身子不好,只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至于入宫之说就待如沁身子好些了再定夺吧。”婉拒了婉菁,那皇宫她真的不想去,更不想在此刻见到轻展轩,他避她不见,她又何必要强见他呢。
有一些负气又如何,此一刻,她就偏要做一回小女子,小气一回,再不见他,除非……
又想起那休书,她惧他何如。
“这……娘娘那,奴才不好回话吧。”胡总管推脱道。
“只说是我所言便是,与你无关的。”这样的时候她入宫才是她的难堪,其实无邪的面貌此时连她也在怀疑了。
行了赏,胡总管这才离去,原来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对于小皇上的登基,如沁却颇为感恩,幸得婉菁生得一子,否则这皇家的重任只怕更要落在轻展轩的肩头之上。
不能出了卧云居,亦无人扰,卧云居里守着无忧无邪,她只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所求所希翼的就是两个孩子的慢慢长大,希望无邪可以还她一个清白,然而那却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呀。
不过几日便夏至了,热浪拂来,才初夏便热得人有些难耐了,轻展轩却一直不曾回过王府,果真是忙于西楚的政务,因着天热,如沁就常常与青儿两个人抱着无忧与无邪坐在院子里的花树下乘凉,有两个孩子陪着她,倒也不曾有寂寞的感觉。
这一日将近黄昏,听着蛙鸣声起,园子里的池塘飘过了荷香,薰得人欲醉,大人孩子一如往常一样的坐在院子里乘凉,月亮门前,是陈婶摸着那门走了进来,暗影却一挡,直接就阻止了她的进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