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汉话落音,东皇御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双眼。刚刚那一拳,没有击碎眼角,却因为戒指上尖锐的部分,在眼角开始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将整张脸撕成两半。
“啧啧,好好一张俊脸,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啊。”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老汉瞟了我一眼,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当时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话在嗓子里转了半圈,还是没有说出来。
重重地哼了一声,老汉半个字也不啰嗦,直接又是一记勾拳,接着发出一声嘶嘶的呼痛声。
东皇御整个人被打得猛地震荡了一下,费力地咳嗽了两下,吐出半个碎牙齿。不过刚刚那声呼痛声,却是老汉发出的。
“你小子,真他妈是属狗的,咬掉老子一块肉!”捂住自己被咬破的手背,老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轻笑一声,东皇御吐出口血沫子,轻蔑地看着他,“这是你抽得快,不然我给你咬下一节手指头来!”
“好,你好得很!”气急败坏地说着,老汉伸手解开腰间的腰带,唰地就往东皇御身上抽过去。那皮带上的铁扣都没有解掉,明显是存了心要打死人。皮肉和皮带接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东皇御伤痕累累的上身上又添新伤,伤口眨眼间就高高肿起,还有被铁扣划破的条条血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被架在板凳下的我,只能拽着老汉的腿,不停地无声哭喊。我要说,我要说,你住手啊!
施虐游戏已经完全吸引了老汉的注意,东皇御偏偏不怕死一样,咬牙一声不吭,更是激怒了他,手下得更毒了。我轻得和蚊子似的声音根本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卢践开口。
“住手。”
收住手里的腰带,老汉气喘吁吁,瞟了眼惨不忍睹的东皇御,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对上卢践的眼睛,老汉抖了抖腰带,发出啪一声响,“咋,现在相通了,要说实话了?”
“我说实话,就怕你兜不住。奉劝你一句,喊你的上司--不,是喊你所认识的最大的官来,否则我不会说的。”
打量着卢践的表情,老汉在确定他说话的真实性,狐疑地问,“你不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爱信不信,我说出来的真相,绝对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承受的。找到了上面的人,你只要说这一句话。”
“鹿原西村。”
将这句话咀嚼了一遍,老汉继续追问,“还有呢,说了个地方就没了?”
“你只配知道这四个字,再多听见一个,你的脑袋就要搬家。”卢践的表情很平静,但意外地让人相信。
思索了好一会儿,老汉终于放下腰带,“好,我就再信你一回。要是到时候你再骗我,别怪我直接扒了你的皮!”
铁门哗啦啦地打开,又哗啦啦地关上。临走前,老汉还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口看了我们一眼,找来个小弟看在门口,这才匆匆跑走。
费力地从条凳的束缚中挣扎出来,我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东皇御身边,看着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都不知道要从哪儿下手。
鼓足勇气,我伸出手指,颤巍巍地碰了碰他肩膀上的一处青紫,顿时疼得他一声闷哼。
“怎么,这就害怕了?”痛得脸色苍白,他还不忘安慰我,“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平常世界里没人打得过我,在这里调转一下身份,也挺好的。”
“你少逞能行吗!”哽咽地回说,我用力抹了把腮帮子上的泪珠,“你放心,我一定尽快结束这个场合,这样咱们就能回去了。”
走上前,我伸手解开了东皇御四肢的绳子,最后解开右手的束缚时,他猛地跌倒了我身上,如同一只被迫搁浅的海鸟。
脑袋枕在我的脖子中,他孩子气般的不愿意离开,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想将他扶起来,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句极轻极快的话。
“卢践有鬼。”
这之后我和他已经分开,对上了他的双眼,那里面已经恢复了原状,似乎刚刚那句话只是我的幻听而已。
“现在不是你们互相矫情的时候,说起来,是不是要感谢我救命之恩?”那边卢践开口了。
借着我的力气站起来,东皇御冷冷地看着他,“你智障吗,我们到这个地步,是谁害的。”
听罢,卢践居然笑了笑,手肘撑在桌上,以拳抵唇,“你们的另外两个朋友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再过一会儿,我们也会离开的。放心,谁都不会有事。”
“糊弄也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好吗,”东皇御根本不相信他,“杀了这么多人,你说扫过去就扫过去,难不成你的神通通天了!”
直勾勾地望着东皇御的眼睛,卢践与他四目相对了好久,“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反骨,不巧,东皇御就是个中翘楚。越是威胁逼迫,他就越有兴趣反抗,最好能够搅个天翻地覆才好。
“想控制我……那先问过我的拳头!”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病恹恹的东皇御,身形一闪而过,举起拳头朝对方挥打过去。
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什么声东击西的戏码,东皇御肉搏战只讲究一个,那就是快,凡事快不可破,在瞬息间取人首级。
孰料那卢践也不是吃素的,竖起手臂挡住了攻击,接着立马转动身子,步步防守。他攻击的地方全是朝着东皇御的伤处去的,瞅准了东皇御双手受伤,无法长时间发力,卢践就专门逼迫东皇御出手上招式,动作间呼呼生风。
狭小的审讯室里,两个男人快锁地过招,扫堂腿,锁喉抓,一招快过一招。渐渐的,东皇御的动作慢了下来,卢践瞬间咬了上来,转守为攻。
这其实是东皇御的一个计划,在他动手攻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东皇御并不是鲁莽行事的人,尤其是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还去挑战,胜算几乎微乎其微。而始终让我挂心的,是东皇御说的那句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