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信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样正经的话说出来,反而让人眼眶发酸。小声地退了出去,我的手迟迟不能离开门把,整个人都落入了阴影之中。
素姝,我真的羡慕你,真的。
时钟上的指针指向了十点,我还在课桌前和那些数理化作斗争。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客厅的大灯亮起。
是东皇御回来了。
走下楼一看,他躺在沙发上,双腿架在茶几上,身上的酒气在楼上都能闻到。我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却被某个酒鬼喊住。
“天咫?你还没睡吗?”
托着腮,撑在二楼的栏杆上,我唔了一声,“你怎么喝了这么多,要让我喊刘嫂给你煮醒酒汤吗?”
“不用了,”他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黑衬衫里露出了结实的胸膛,“我在这儿休息一下就行了。”
转了转眼珠,我问他,“明天你是不是休息,不如晚上去吃个饭吧。”
他脸上浮现着潮红,闭着眼睛应着我的话,“你想去哪儿?”
“随便,不过我还蛮想吃西餐的,你定一家吧。”
哼了一声,他再没有动静,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我转身离开。
第二天放学,我依照约定,在学校门口等待。可是一直等,一直等,两个小时过去了,却还不见东皇御来接我。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我一看,是东皇御的,“喂,你在哪儿--”
“天咫,我今天有点事,不能去了。你没等我吧?”
原本站起的身子,又坐回了长椅上,若无其事地说,“没有,我正好也想告诉你,同学找我去聚会了。”
男人放心地应了一声,“那就好,我先挂了啊!”
收回手机,我靠到了椅背上,继续看着眼前的街景发呆。霓虹灯闪烁不停,让我的眼睛都有些发花。
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做什么要说谎,你在班上可没有什么朋友会找你聚会。”
“就是啊,”我喃喃自语道,“这么烂的借口都相信了,真好骗呢。”
江子良伸了个懒腰,侧脸对我说,“补完课肚子都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左拐右拐,江子良终于带我找到了目的地,一家关东煮。小小的一家铺子,几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老板在其中穿梭不停。
江子良抛下句等我一会儿,跑到了老板娘那里,他似乎和老板佷熟,熟络地说了几句,还指了指我。
不一会儿,他朝我招招手,“天咫,过来,老板给我加了个座儿!”
食客有和我们一样的学生,也有刚刚下班的职员,同伴间彼此聊着天,吃着小吃,气氛很是愉快。
“来来,帮我把东西往旁边挪挪!”江子良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关东煮,“这家店的东西可好吃了,你尝尝!”
尝试着咬了一口,我露出了颇为惊讶的表情,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这时候,电视上插播了一条新闻,女主播流畅地播报着最新的一则消息,“据有关部门发来的报道,邻市一座古墓被人挖开,里面的尸体被盗,墓中并没有可以证明墓主身份的信息。我台记者向考古专家咨询,这座古墓至少是有千年以上历史,考古价值极大,请大家看到了以下两名嫌疑人,及时和警方联系……”
说完,画面切换到两张肖像图上,是两个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一胖一瘦,在一起非常不搭。
“天咫,你怎么看呆了,快吃啊!”江子良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大梦初醒般回过神,嗯了一声,我继续吃了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吃饱喝足从小吃店回来,回家的公交已经停运了,翻了翻钱包,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江子良,不介意借我点车费吧?”
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呀了一声,“我没剩多少,估计不够。要是不介意我的是自行车,我送你回去吧?”
见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江子良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好吧,我是骗你的。我现在给你拦出租车,你别介意。”
喊住了他的脚步,我反而因为他拙劣的谎话弯眼一笑,“我还没有做过两个轮子的御座呢,不如今天请我坐一回?”
坐在江子良车后座上,我拽住他的衣服,顺便将两个人的书包放在腿上,压住了校服裙子的裙摆。他骑得不快不慢,夜晚的风吹得很舒服,让我不自觉眯起了眼。
停在了一口红灯路口,他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之前,看到过几次,你在一个男人的车上,他是你--要是不愿意回答我就算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似乎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懊悔不已。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张开眼睛,任由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我和他结婚了。”
这一句话一出,明显感觉衣服的主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我继续说,“没有说谎,是真的。”
男生不再说话,只是闷头骑着车,我又闭上眼睛,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车子稳稳停住,我睁开眼,已经到了家门口。从车上跳下来,我把他的书包递还给他。江子良接过,低头看不清表情,“住在这里,那个男人真的很有钱吧。”
“嗯,”想了一会儿,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是个高富帅吧。”
他苦笑了一声,“那我就更比不上了。”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我没有追问,左耳进右耳出,转身想走,却听见男生喊了一声,“天咫,你等等!”
急忙停好车,他跑到我面前,少年的脸庞上有些急促,却很真诚,“我知道,这些话我说出来很荒谬,像我这样劣迹斑斑的人,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够得到你,也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骤然接受到了表白,我有些愣,尤其是看到他眼里泛出的晶亮水珠,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狼狈地抹了抹眼睛,兀自认真说,“我现在还比不上你的--丈夫,说不定永远也比不上,可是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不会离开。”
话落音,他突然将我揽到怀里,接着飞快地松开,骑车跑开了。
面对这样一场猝不及防的坦白心迹,我良久才恢复过来,转身想走,却见东皇御冷漠地站在背后,不知道听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