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里面要有祸事了。”李天畤左手在后背比划,示意申英杰退的再远一点。
“这么想知道,进去不就得了么?”
“得罪了!”李天畤不再废话,脚尖点地,身形嗖的一声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黑影面前,炫目的金色光晕一下子变得暗淡晦涩,刀锋无声无息的当头落下。
原本神闲气定的黑影立刻面色大变,身体突然像弹簧一样倒飞出去,而且不待身体落地便紧接着又一个凌空倒翻,最后连滚带爬躲出去好远,虽然狼狈了一点,但总算毫发无伤,可是他原来所站立的地方,发出了一道破音,整个空间都在晃动,那是两股气流剧烈碰撞后产生的效果,若是他还站在那里,怕是已被绞成数段了。
李天畤使用了‘荡魔九式’中的劈刀式,对战时很少全力施为,此刀式并不以气势见长,更不是以力道取胜,而是简单和快,简单的就像在案板上剁肉,快的能引动气流发出激烈碰撞,由繁化简的一刀劈下,目标皆为两半。
看似简单的劈刀,在‘荡魔九式’中却最难以修习,初习时讲究心神合一、继而达到人刀合一,单是这两个境界就很难做到,而且这只是小成,一旦练至大成,一刀劈下,天地变色,挡在刀锋前的任何生灵的生机皆被瞬间抽干,是一种带有毁灭特征的杀招。
真要练到如此境界,劈刀式释放出的恐怖威能要超过破刀式,李天畤眼下的水准勉强能达到人刀合一的小成境界,距离大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即便如此,一般的神通者也绝难以挡住这一刀。
李天畤一刀劈空,自己也是气血翻涌,劈刀式耗费的元气倒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将强大的精神力灌注在刀锋中,才能做到人刀合一。
他在镇魔塔中全力施为只用过一两次,体味到了其中恐怖的刀意,但当劈开对手时,他的精气神也像被瞬间抽空一般十分痛苦,甚至比破刀式抽空他的元气还要难熬,所以寻常战斗中,他很少全力祭出,除非遇到了极强大的对手,眼前的黑影便是。
‘荡魔九式’并非所看到的图画那般简单好练,李天畤从第一式摸索到现在,也只是勉强学会了四招,从劈刀式、破刀式、幻刀式到刚刚有小成的攒刀式,其余五式连边儿都没摸到,其中的神文注解根本看不懂,完全是通过图形照猫画虎,然后在镇魔塔中验证,无数次的磨炼才逐步有了体会,其中之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已修习的这四招,还被他还融入到了叶刀中,叶刀没有任何招式,全凭精神力驱动,又是自己的本命法宝,发动的时候心随所欲,如臂指使,加上了‘荡魔九式’更是如虎添翼。
黑影骇然,虽然身体毫发无伤,但心神还是被对方极强的刀意给冲击了一番,脑袋里混混荡荡的有种难以言表的颓废感觉,他暗道一声,“神技!”
此人的来历绝不简单,地宫六个生门不走,偏走死门,可能是运气使然,但足以证明此人的强悍。
从死门进入,十死无生,自无名山口处紊乱的重力场开始,必然要经历封印大阵发动时的亡灵军阵,单单在这个地方,便成为无数擅入者的葬身之地,很少有人不被魔力所迷惑,即便逃过了魔力,也会被死亡迷雾给榨的干干净净,极少有人活着到达山洞前。
张文达除外,他是奉命引诱后面的尾巴才不得已走了死门,眼下已经不知所踪,尾巴既指的是许文和申英杰。
擅入者此后还要经历张家势力的阻击,外围‘天镇卫’的击杀以及那两个变态的不像话的银甲神人的拦截,能通过死门站在地宫通道的,毫不客气的说已经过五关斩六将,非同寻常。
“且慢。”黑影见李天畤元气化作的短刀再度放出炫目的光华,他连忙摆手,“小兄弟,你我无冤无仇,大可不必你死我活,老夫拦在这里也只是尽本分,地宫你尽可去得。”
李天畤大为意外,不敢相信黑影这般容易的就让路了?但辨其语气,不似假意,于是缓缓的散去了元气,“老哥,我有一事相问,你刚才所说的地宫里,张家人要死光了,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因何要来这地宫?”
“因为张家而来。”李天畤略一沉思,便将张志强魔化的事情,以及他所知道的张家秘密说了出来,对方既然守在这里,必然和地宫中的秘密有莫大干系,自己所了解的那点东西根本没必要瞒着。
“原来小兄弟是官家人,老夫失敬了。”黑影的语气竟然如释重负,还远远的冲李天畤抱拳,“你所述传闻有相当部分是真的,此处不是叙话之地,请随老夫来。”
“这个时候哪有闲工夫聊天?我就问你,张文达是不是你们张家人,还有,你有见过我的一个同行嘛?人长的粗粗壮壮,姓武。”未等李天畤答话,申英杰抢先询问,地宫里频繁震动,黑影说话又很吓人,她自然先要关心武放的死活。
“老哥莫怪,我们也是寻人心切,现在地宫的情况如何?”
“呵呵,不打紧。地宫情况不好,但也不是急的连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张家娃娃不知天高地厚,逆天而为,执意启动封印大阵,是一定会遭雷劈的。”黑影的语气充满了无奈,说完后转身便走。
“哎,你这人等等,话说一半什么意思?”
“跟着他。”李天畤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此处是通往地宫的通道,怕是真不方便说。
黑影缓缓而行,陡峭的坡度对他来说如履平地,李天畤拉着申英杰跟在后面,双方保持了五六丈的距离,彼此间的戒备之心依然存在。
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距离后,坡度变缓,前面居然又出现了岔道,黑影想也没想的走了左边那条,李天畤二人亦跟了过去,却不料这条岔道是个死胡同。
只见黑影在道路尽头站定,缓缓转过身伸出左手,屈指一弹,一个鹅蛋大小的光球落在了地上,然后缓缓向上生长,很快变成了半人多高的大石柱,发出极为暗淡的荧光。
借着光晕,申英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子,身形消瘦,脸上的肌肤都已经萎缩了,皮肤嘬巴到一起,让人想起了千年老树的树皮。
老者的打扮也是跨世纪的产物,一身到处露毛的棉袄,外罩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皮坎肩,脚上蹬着一双同样看不出颜色的翻毛靴,最让申英杰感到惊讶的是,老者的后脑勺还留着一根花白的小辫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晚清或者民国时候的人物。
老者冲严阵以待的二人笑笑,一转身,伸手在身侧的岩壁上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推,随着沉闷的声响,居然打开了一扇小小的石门,“就在这里了。”老者说着话便迈步而入。
“还是别跟进去。”申英杰一拽李天畤,十分警惕。
“应该没事儿,他没有恶意。”李天畤拍拍对方的手背安慰,迈开大步跟着老者进门了。
这是一个很深的洞窟,里面散发着很难闻的味道,很像是老者的起居室,有简单的石凳、石桌,还有一张石床,洞窟的深处似乎还有通道,不知通向哪里。
老者见李天畤跟了过来,咧开嘴笑笑,又伸手一弹,同样一个鹅蛋大的光球悬浮在空中,让这黑黢黢的空间有了些许的光亮。
“两位坐下叙话。”老头子指指石凳,自己先坐在了一侧。
“老先生,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李天畤发觉叫人家老哥有些大占便宜的嫌疑,连忙改口了。
“既不是张家人,老朽奉劝二位不要再闯那地宫,以免糟杀身之祸。”
“愿闻其详。”申英杰刚要说话,被李天畤制止摇手制止。
“实不相瞒,老朽姓井,为李世建李大人的侍卫,在此处镇守地宫已有二百余年了。”
申英杰听的差点把眼睛珠子瞪出来,两百余年?编瞎话也不能这么编吧?你要说自己百岁有余,我或许还真信了,两百岁,岂不是乌龟王八么?
“小友莫急,你说的那位姓武的朋友现在还算安全,但倘若在地宫中继续逗留,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老者察言观色,以为申英杰奇怪的表情在惦记着找人,连忙出言安慰。
“老先生见过我们的朋友?”
“岂止见过,跟着张家人来的,然后鬼鬼祟祟的被我手下发现,秘密抓到此处,老朽同他小谈片刻,方知此人身份不一般,但怎奈一介凡人能改变什么?不听老朽劝告,执意留在地宫。”
“如此,真要替我朋友感谢老先生了。”
老者摆摆手,情绪颇为低落,“正如你所听到的传闻,此处镇压着一个十分可怕的魔头,魔头极为凶厉,而且法力无边,并非来自我等这凡人的世界,但此物被大法力给镇压住了,被称为阿须轮镇魔大阵,我等便是奉命看守大阵的士卒。”
“是奉当年皇帝命么?”
“正是。当年有陨石坠落大黑山并引发地震,整个北直隶都有震感,虽然人畜财物损伤轻微,但此地为龙兴之地,圣上自然十分重视,地方值守查明详细地点,先后数次派人进山,均杳无音讯,后来李世建大人奉圣命进山查看,当年我就追随在身边。”
“与李大人同行的还有御前麒麟卫副统领仝图大人,仝图也即是张家的先祖,麒麟卫乃御前十卫之首,近三百人几乎倾巢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