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是这里一贯的规矩,我不破坏就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外界联系?我真的有急事。”李天畴简单想想,还是妥协了。
“等离开这里以后。”耿叔说着,点着了一支烟,“如果你实在着急,比如说需要了解外界的什么情况,如果我知道,可以告诉你。”这句话听上去倒也厚道。
李天畴心里冷笑,这恐怕未必,吴天宝事件中你到底是啥目的,能告诉我么?但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再较真,毕竟人在屋檐下,先捡着急的问吧,“昨天我是冲着吴天宝去的,但是没能达成心愿,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死了?人埋哪儿了?”
耿叔未说话,看了彭伟华一眼,彭无赖清了清嗓子,“吭吭,真死了,人也找到了。上午警察从江里捞上来的。你那个叫红毛的小兄弟已经去认尸了。”
李天畴心下黯然,红毛兄弟,真是对不起,做大哥的这回食言了。不得不说,吴天宝的死对他的打击蛮大,自己一再与对方针锋相对是否错了?从阿火事件中就可能已经埋下了祸根,自己如果能够再警惕一点就好了,或许早些报案,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还真应了师傅那句话,单挑王兆坤,独会麻将,均是侥幸成功,自己真是有些狂的没边了。昨天晚上的行动,如果没有师傅帮忙,自己可能连门都摸不到,一个人不会总是那么幸运的。李天畴长叹一声,觉得一下子有些不自信了,这种挫败感十分的难受。
“你不用太自责,尽力就好。”等李天畴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耿叔缓缓开口,“其实昨天就已经晚了,郝大鹏的小弟交待,吴天宝是在前天逃跑时,被他们失手打死的。”
李天畴闻言,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怪不得昨天早上红毛说做了一个噩梦,难道真有心灵感应?或者说是吉凶预兆?看来船长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车行没事吧?”不管耿叔按的什么心,车行还是给李天畴留下了很好、很独特的印象,昨天耿叔明着和飚七干上了,车行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暂时没事。不过这两天也不打算开门了。”耿叔实话实说。
“为什么?”
“大家都跑这儿养伤来了,没人上班呀。”耿叔呵呵一笑,回答的很风趣。李天畴不好意思,看来自己还真是躺傻了。
“还有件事,你那个小兄弟的网吧今天早上被人放了把火,所幸没啥伤亡,我已经派人善后了,这一阵就先别开门了。那个红毛我也找人暂时安顿了,其他几个就先回家吧,等情况好了再说。”耿叔说着掐灭了烟头起身,“你还有其他什么着急的事儿吗?”
李天畴吃了一惊,继而怒火中烧,根本没在意耿叔最后的问题,“是什么人干的?”
“暂时还查不出来。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种事情以后可能还会有。”说完,耿叔起步出门。彭伟华过来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也跟着出门了。
没有难过和痛苦,只有愤怒,网吧是大家的希望,无论是谁干的都要让其付出代价。李天畴突然心如止水,这回绝不那么冲动了,谋定而后动,耿叔的很多地方的确值得学习。
“开饭喽。”一个甜美的声音,小宋端着餐盘闪身进来,她换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婷婷玉立,脸上笑眯眯的,早已经忘记了写牌子的事情。
“麻烦你了。”李天畴连忙双手撑床,想要坐起身来,但是没能成功,一时尴尬的满脸通红。
“别乱动,这个床是可以摇起来的,逞啥能啊。”小宋放下了餐盘,蹲下身将病床的上半部分摇了起来,又飞快的从床头取下了一张可折叠的小餐桌搭在了床两侧的扶手上。“嘻嘻,大功告成,怎么样?”
李天畴很惊奇,这里的设备和大医院不相上下,耿叔开的这间地下医院还真讲究,这得花多少钱啊。看着小宋将餐盘放好,他心里过意不去,“你吃了吗?别光忙我。”
“嗯,这还像句人话。姑娘我简单的吃了点水果,呵呵,正在减肥。”看来小宋姑娘埋汰人从来不带拐弯的。
好吧,埋汰就埋汰吧。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连彭伟华都在小宋面前吃瘪,自己就忍着吧。李天畴充分发扬了阿Q精神,讪讪的拿起筷子开吃,菜肴很丰盛,而且味道很棒,“很好吃,这里连小食堂都有吗?”
“当然,别小看这个地方,该有的都有,就是地方小点。耿叔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小宋姑娘脑袋一歪,说不出的得意。
“我感觉以前来过这个地方,上次也是受了枪伤。”李天畴有意拿话试探,反正问耿叔是绝无希望。
“别是又做梦了吧?说来也奇怪,子弹打在你的肩膀,怎么脑子会出问题?一会儿我去问问谢大夫。”小宋一句没心没肺的话,差点把李天畴给呛着。
于是拼命的扒了几口饭,堪堪压住,表情却十分狼狈。小宋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慢点吃,看看,动歪脑筋就会遭报应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天畴心里一动,暗道,这小丫头不傻呀,听出我的用意,这是故意拿话呛我。妈妈的,不但不傻,而且心思缜密,反应极快,耿叔手下果然藏龙卧虎啊。他立刻打消了继续试探的念头,有疑问就直接问,爱说不说。
小宋照顾人倒是体贴入微,一杯白开水不冷不烫,温度刚刚好,李天畴很是受用。吃了两口,待要开口再问,小宋姑娘先说话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以前的确来过这里,住了大概一天吧。我不常来这里,不太了解,这还是前两天听彭无赖说的。”
果然如此,那怪这么熟悉呢。不过小丫头实在不好琢磨,怎地又突然这么主动相告呢?郁闷。李天畴继而想到了一个问题,心里有点发慌,这回看病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上回就是因为没钱惹出了诸多祸事。
“这治疗下来要花多少钱?我现在可没钱付给耿叔。”不清楚就问,直来直去比较好,李天畴也想通了,甭管什么阴谋,自己实实在在的欠下了耿叔不少人情,这样一个大佬级人物心思缜密,还能想着帮自己解决红毛等人的事情,已经非常难得了。
“不清楚,我不管这边的事儿。没钱给,就帮耿叔义务打工呗。”小宋摇摇头,似乎并不太关心这方面的问题。
李天畴点点头,不再说话,有时间直接问耿叔吧。自己埋头吃饭,小宋似乎也不急着走,不由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我这里没啥事儿,就不耽误你了。”
“你以为我想赖这儿啊?要不是耿叔吩咐,我才懒得看你吃饭,快吃呀,我等着收盘子。”
没想到小宋姑娘突然来火了,小嘴一噘,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
这句话又捅篓子了,李天畴叹息,自己的嘴怎么在女孩子面前始终如此笨拙,不敢再罗嗦,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战斗,本来还想客气一句,但没有任何机会,小宋噌的一下端起餐盘就闪身走人了。
晕,实在是晕!小宋这一出去,就没见回来,李天畴发现难受了,病床没摇下去,自己就这么愣坐着,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大为糟糕。自己嘴上惹得祸,自己受着吧。好好睡一觉很关键,身体恢复才是硬道理,至少不会受制于人了,就这么想着,李天畴竟坐着睡着了。
肖亚东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舌头已经完全麻木了,还浑然未觉。他刚接到消息,虽然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无论是三水县还是福山县,皆无在逃嫌犯的踪迹,这伙儿不明身份的人仿若突然间从地球上消失了。
“1.14”案越来越复杂,特别是并案以来引发了一系列的恶性案件,让专案组压力空前。而对关键人物谢福军的抓捕工作也遇到了困难,每个人脑子里的弦都绷满满的。
昨天晚上发生在东郊的两起聚众斗殴,绝对不是简单而孤立的事件。虽然当晚只抓到了一些虾兵蟹将,但也有不少星星点点的线索可以推敲。
至少参与斗殴双方的身份都已基本确定,一方是以耿焕章为首的涉恶团伙,另一方是以谢富顺为首的涉黑势力。斗殴的目的似乎也很明确,是为了一名叫吴天宝的高利贷人质。但在肖亚东看来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这让他想起来三年前全市规模的打黑除恶行动,许多在SZ市恶名已久的黑恶势力在那场行动中被彻底铲除。肖亚东亲历了行动的整个过程,迅猛而高效,这是留给他最为深刻的印象。唯一奇怪的是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几乎唾手可得,胜利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但效果极为明显,全市的治安面貌为之一新,老百姓拍手称快。
那场行动也有遗憾,由于没有直接证据,几个涉黑、涉恶头子逃脱了法律制裁,其中就有谢富顺、飚七、麻将等人。耿焕章是个例外,他似乎早有准备,在行动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后来开了个车行,也是谋生而已,并不违法。至于之前的几宗重大涉恶案件,虽说可能涉及到耿焕章势力,但调查了许久,并没有直接证据,也只得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