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嗯啊~”林间的小屋传来懒散的声音。鸟语蝉鸣唤醒了塔纳托斯,一夜的休整使他的身体和精神恢复了不少。揉开迷离的双眼,迷迷糊糊的他坐在床上,洞悉着四周。
这是一间黑暗、潮湿的小屋,空气中四溢着腐烂的气息。一条条壁挂木板深深入墙,摆放着不知名的药品,散发着可疑的烟雾。门边置放着一张长桌,落满了各种形状古怪的仪器。不知名的手稿、恶心的头骨以及动物标本随处可见。
迷茫的他自言自语起来:“这是哪?”
吱吖,响动的铰链惊醒了他。背朝大门躺下,继而开始装睡起来。
似是知晓塔纳托斯的伎俩,朝着床上的他说道:“嘿嘿嘿,别装睡了小子。”依旧是那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
“你要是再装死,我就炸死你...”看到床上的他不为所动,小矮人声调抬高几分威胁起来。
塔纳托斯闻言,不敢造次,急忙跳下床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血肉横飞的画面不断闪过。现在的他,对这救他的小矮人既敬且畏。
“我说,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没忘吧~”小矮人警惕的看着塔纳托斯道。
见对方不答话,小矮人两指夹住小黑球。“如果你敢骗我,这小玩意...呵呵”一边说一般看着塔纳托斯的屁股,手指前后拉动。
猥琐的神情搭配恶心的动作,骤然使得塔纳托斯菊花一紧。一阵恶寒从胆边生,缕缕冷意窜过脊柱直达头顶,吓得他头皮发麻。年纪轻轻的他,可不想成为一个‘爆’菊而亡的人。
“门外有材料,快滚去做~”下达命令后,便不再理会塔纳托斯。坐在长桌前,自顾自的捣鼓起来。
无奈的塔纳托斯报以微笑,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雾夜森林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张开双臂,迎接阳光。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钻出泥土,如繁星闪烁,让林中的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
吮吸着花草的芳香,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塔纳托斯陶醉的伸了个懒腰。放松过后,瞅着地上的食材摆弄气来。渔村长大的他,烧饭自然不在话下。
“咻咻咻”桌前的小矮人,努力的嗅了嗅鼻子。若有似无的香气,透过木窗萦绕在其身边。饥肠辘辘的他,根本无法忍受这肆意的香气。跳下椅子,闭起双眼,任由嗅觉引着他前行。
“喏,饭做好了,这是昨晚答应你的。”指着身前做好的菜肴,得意的看着飘来的小矮人。
顾不得沾满灰尘的双手,二人直接坐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得到满足的小矮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塔纳托斯聊了起来。
“唔~你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口中塞满食物的小矮人好奇的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塔纳托斯的心情顿时骤降到冰点。过往的一切如画映一般,一一浮现。拖着沉重的语气,向小矮人述说着一切。
“那你怎么会住在这呢?还有为什么你这么矮,是生病了?”同样的话被塔纳托斯反问回去。
“我的名字是辛瓦.达克,是一个侏儒,或许是这大陆上最后一个...”自嘲的小矮人,道出了自己的来历。而其身旁的塔纳托斯煞为惊讶,因为在他熟识的历史中。纪元之战,彻底将这一族群埋葬。
辛瓦的双目无神的看先天空,思绪飘飞回曾经战火的青春。
侏儒是依姆达尔大陆上一个富有生机的族群,天生聪明乐观的他们深深热爱着这大陆上的一切,鲜与其他族群发生冲突。虽身材矮小,但他们每个个体智商奇高。大陆上的种种伟大发明,基本都出自这个种族之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导力炮。一切凄惨的源头,便是他们无与伦比的智慧。
随着大陆上一个个划时代发明的诞生,各大种族渐渐观察起侏儒来。他们的名气与日俱增,但梦魇也在此刻降临。几大种族,不停地向他们发起招降。都希望把科技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巩固自己的势力。一时间,这弱小的种族称为众矢之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力量庇护的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何时开始,搜捕、俘虏、暗杀这一系列恐怖活动,笼罩了侏儒一族。一时之间,化为鱼肉的他们,人人自危。遗弃了家园的他们,东躲西藏,过起了朝不保夕的生活。事态不停恶化,直到两百多年前的纪元之战。各方势力冲突忽然爆发,死亡的阴影直接将他们彻底笼罩。
漫天的炮火与烽烟,遮蔽了天际。前仆后继的修者,厮杀惨烈伏尸百万,最终埋骨于此。无情的炮火,抹平了山川割裂了大地。那一战后,满地的鲜血,任凭雨打风吹经久不散。在战争面前,人是渺小的,家是渺小的,种族亦是。这个世界没有公平道义,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谁踩在谁的头上嚣张狂笑,是谁踏过谁的躯壳收割了最后的麦苗,是谁抢走了谁嘴里最后的晚餐。这个世界,在欲望的诱惑下早已疯狂。
沉溺在历史中的塔纳托斯,仔细聆听着辛瓦的讲述,没有打断他。不知是情到浓时,亦或是风沙入眼,辛瓦的眼眶渐红。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一连串泪水从他悲戚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怎么样,这故事是不是很精彩?呵呵”此时的辛瓦,摒弃了那招牌式的笑声。只在林间留下一滴无奈和沧桑。
“对不起...”
“早已习惯。”
相视而坐的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呵呵,现在你是不是知道为何我要隐居在此了?”辛瓦对着塔纳托斯笑道,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
“那你不怕被发现吗,毕竟你的处境依旧很危险。大陆...”不等塔纳托斯说完,辛瓦便抬起了手,打断了他。
辛瓦抛出了一道问题“你知道这片森林为什么鲜有人来吗?”
“这片深林很神秘,到了晚上会生出红色的雾气。而且凡是进过这里的人,都没有出来过?”塔纳托斯含糊的反问道。
“也对也不对。的确,这里晚上会有异象出现,不过这异象并不是森林产生的。而是这林中住着一只紫电雕。”
“至于你口中所说的人,他们全是被我杀死的。杀的多了,他们就怕了,这世界不就是这样吗?”说罢,眼中浮现一丝阴狠的精芒。
惊讶的塔纳托斯,不可思议道:“你说他们都是你杀的!!那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不是修者,况且你离这森林的核心还很远。”辛瓦给出了答案。
冷静过来的塔纳托斯,立即领会了话中含义。辛瓦憎恨的是修者,憎恨的是他们的武力。而自己这个毛头少年,并不在他袭杀的范围内。明白过后,心绪便安宁下来。
不知不觉二人已从晌午聊到了黄昏。
“我回去了,这里你收拾,我有些累了。”不再理会席地而坐的塔纳托斯,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茅屋走去。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就像一粒小小的尘埃,在风雨中缥缈,在阳光下微笑,在春夏秋冬的轮回里,品尝着酸甜苦辣的滋味,用喜怒哀乐的表情,表达着聚聚散散的悲悲喜喜。几分无奈,几分执着,在岁月的长河里起起落落,在曲曲折折的千回百转里,步向灭亡。不知道辛瓦饱含悲痛轮回了多少个春秋冬夏,更不知道他何时会步向灭亡。
“哦,对了,我这没有人类的衣服,所以出去之前你应该会一直光着身子。哈哈”
“嗯!”
空地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塔纳托斯,还有一地的狼藉。收拾良久,终于将战场清理干净,随即反身回到屋中。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辛瓦问道。
“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要去救她,我要变强!”塔纳托斯的语气相当坚决。
“看来那个女孩子,对你十分重要啊。我或许可以帮你哦!”辛瓦换上一副严肃表情说道。
“真的吗?你可以帮我?”激动地塔纳托斯,兴奋的跳脚。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对力量的渴望。
辛瓦郑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思索的神情浮在脸上,似是十分矛盾。
“好了,今天你我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可能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帮你变强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要注意安全,这森林可不比你那小村。”辛瓦对着他仔细的交代着,生怕一路什么。这个人类的小孩,他还是蛮喜欢的,毕竟他给自己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想着都开心。
烛台上的烛火,在气流中摇曳、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