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自己就是被人唾弃的残花败柳,没什么好期盼的了,不要脸的缠着你,也算幸福了一段时间,已经很知足了,真的,我知足,没有什么遗憾。”,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怎么回来了?”,她见我呆呆的一言不发,紧接着问道。
“我就是不放心你才回来的”,我大声叫道。
“那你不是还得走?”,她似乎是明知故问。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我带着愤怒的说道。
“你真不懂,你不懂我,我真的是心甘情愿,一点都不难受,等死了,一把火烧干净,不挺好?”,她还在强词夺理。
“蝼蚁尚且贪生,你怎么会这样?”,我真是觉得她不可理喻了。
“别说了,我想清楚了,你走了,我除了成天担心你还能怎样?就算哪天你回来了,还有雪鸳和孩子,我还能妨碍你们吗?这对雪鸳也不公平,她知道我的心,已经待我够好的了,我一死,一了百了,对你们,对我自己不都是好事吗?”,她也提高了嗓门,似乎理由充分。
我听不下去这样的说辞,又无法阻止,只能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然后独自坐到洞口呼呼的喘气。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纷扰。
能怪谁呢?谁让自己轮番放纵招惹了她的身子?很多事情无法理清,与她有染本不叫事,问题是我没有付钱。这也不算理由啊,自己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收我的钱的。
没有一个女人会真正对自己的身体无所谓,阿媚这个一向无谓的家伙竟然在最后一刻表现出了她的在意。
孽缘!我突然想起这个词汇,委实是个不错的概括。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左右寻不出改变阿媚心态的办法。只能决定眼下先不走,留下几天慢慢劝说,何况那路过的老汉也只是说快开仗了,我还有些时间来处理这事。
没过多久,我又找到了一个逗留的理由,那就是目前边境全是重兵把守,我纵然靠近也难有所作为,不如等,等到炮火铺开,前线打乱,反倒是最适合我行动的时机。
然而,接下来,阿媚却开始劝我走,我只好说明了此时并非我离开的最佳时候,她依旧以为我是因为担心她再寻短见,几度发誓不再如此,要学雪鸳,勇敢去面对。
说不定仗打完了,就一切都好了。这个论点是我们彼此安慰的频繁用语。只是眼下,战争尚未开启,我们就都很奇怪的去期盼,希望早日开始、以便早日结束。
这种荒诞的希望竟然极其容易如愿,某日清晨,洞口又出现了一个小布包。我飞快的追出去,四下里根本没人,回头看过布包,露水使其潮湿了,显然是夜里放置的。
还是雪鸳差人送来的,里面有一套衣服,一张纸条。衣服是越南的军装,有些破旧,经过缝补,还算完整。
“传闻边境已交火,据说战况激烈,士兵死伤极多。政府正在四处调兵,你们千万小心,此时不宜靠近边境。我一切安好,勿念。妻,雪鸳”。阿媚这回一字不漏的读了出来。
我为之精神一震,终于开火了。死伤极多那是肯定的,他们的军队纵然老练,在山区打仗,我们才是老师。
尽管如此思忖,但心里还是隐隐担忧,战场伤亡从来不是一边倒的,再悬殊也总有比例,他们死伤过惨,我们的伤亡数字也会上升。念及于此,我再也按捺不住。我就是兵,战争终于开始了,怎么能够旁观?
纵然不适合立即前往边境,我至少可以在敌后有所作为。再也不能窝在这里整日里纠结于理不清的儿女情长。
阿媚看出了我的神情,开始收拾东西,有我的,也有她的,并且再三强调,她会去找雪鸳。我相信了她的说法,除此之外又能怎样?总不能真就随着她一辈子。
“千万小心”,她叮嘱道。
“你要保重”,我说道。
我们就这样彼此都像送老友远行,在洞口分开了,她朝雪鸳离开时走的方向,我则一路向北,那是边境方向。纵然不能靠近,也必须尽可能的挨近一些才便于寻找合适的机会。
身上穿着雪鸳送来的军装,背着越军的狙击步,俨然是越南的狙击手,这给我的行动带来很多便利。难为雪鸳的细致用心了。
雪鸳有维系生活的钱财和勇气,她留下的钱物我都交给了阿媚,她往下的日子也算有所依仗。因而,我完全可以安心的去做一个纯粹的战士,再次回到只有枪和敌人的状态中去。
我的第一计划是寻找公路,既然他们正在调兵,破坏交通是对战友们最有效的支援。
还有一颗手榴弹,是魁子省下来的,这对我的计划很重要,狙击步对于车辆可没有太大的杀伤,关键时候,我还需要这玩意才行。
第三天的黄昏,我终于摸到一条公路附近,选了个拐弯处的正上方潜伏了下来。很久没有独立行动了,一停顿下来,满脑子就都是往事。
泪湿的眼眸、无端的絮叨、娇艳的躯体……。
我不得不拿一颗子弹握在手心,藉此提醒自己迅速回归一个士兵应该有的战场状态。
现实很快给了我有效的协助,一辆吉普车颠着尘土出现在视野里。尽管路面很糟,这小车子却像上了路的癞蛤蟆,蹦蹦跳跳的跑得很轻快。
这是很有价值的目标,我暗暗提醒自己。据经验判断,这样的吉普车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够享受的,在我们的部队里,那应该也是旅长往上的首长才有的配置。
然而很纠结,是先杀司机?还是先杀副驾驶位置上的军官?我已经能够从瞄准镜里看清司机边上的那家伙,就只看穿着也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士兵,深绿的大衣,貌似还挺新的,胸前和肩膀都是笔挺的直,套在身上有棱有角的。
我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因为瞄准镜盯上这家伙的胸前就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紧咬着不愿移开。
后座是空的,一个座位上放着一顶钢盔,不知道该是谁的?但这不重要,没扣在脑袋上就好。
开始默默的计算距离,估计着车速,反复的移动枪口,模拟了很多次。要说人有第六感觉,那也不是随时都有的,因为我在瞄准镜中还能看见他轻松、镇定的表情。
距离我的位置大约七八十米的位置,那地方相对开阔,就算一击不中,我还来得及在他们钻进草丛之前补上两枪。于是我定了定神,将枪口稳稳的指向那里,等候着车子抵达。
枪响了,子弹正中那家伙的前胸,我看见他下意识的用手去压住了胸口,而后就看着满手的鲜血目瞪口呆。而那司机似乎毫无察觉,车子照样以原有的速度在前行。
我的枪再度响起,也中了,只见开车的家伙猛然倒向了一边,车子就像碰见了猫的耗子,陡然急转,跌进路边的草丛里去了,同时传来撞击的声响。
停顿了片刻,确认没有了动静之后,我飞快的奔跑过去,快接近时才放慢了脚步,端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
车子侧翻在草丛里,两个倒霉的家伙各自一边,被甩在草地上,稍稍查看,早死球了,都是胸前中弹,只不过一个正中,一个偏左下一些,但结果是一样的。
我从那军官模样的家伙身上搜出了手枪和一个笔记本,枪就算了,笔记本得收好,带回部队,也不枉我早先的侦查任务。
在点燃车子之前,我还发现了一个指北针,自然收下了,这玩意不但对我有些用处,回到部队还是可以炫耀一番的战利品。
快速的离开现场,照样还是沿着公路的走向在山林里穿行,光线已经渐渐灰暗下来,那车子燃烧起来的火光已经能够把山坡上的草木投下颤抖不安的影子了。
一路狂奔出去十多里地,我才寻了个低洼地准备过夜。尽管只能嚼干粮,也没了热水,心情却很舒畅。想象着那倒霉家伙中的一个可能就是旅长级别的,甚至可能是师长之类的,我就忍不住乐呵起来。同样是兵,军官的死亡能够更大削弱地方战力和士气。
部队往往是这样的,生龙活虎的一群人往往认定了某个队长,突然间换了人,来自陌生人的命令就不一定能够顺利执行,虽说军令如山倒,但情绪却是古怪且很具影响力的东西。
我甚至有些后悔与黑帮纠结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样的时间里,我能给越军造成多大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但又绝不后悔和雪鸳在一起,人心真是矛盾。
顺利的得逞让我很欣慰,只是这稍稍舒心的夜里突然感觉孤单,冰冷的草地,漆黑的四周。真的很想她们,不管是敢于承担的雪鸳还是已经不在了的梅儿,或者是妖媚的阿媚,也包括魁子和阿布。这些人都在我心里留下了印记,无论离开了还是死去了,都残留了不息的力量在我的血液里。
第二天,跟随着公路的走向又走了一段,之后转向了一条延伸向山谷深处的岔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路往往通向某个基地,不管是驻地还是军火库,都是我乐意见到的目标。
然而,这一次的判断是错误的,我跟着岔路没走几里地就看见了一座工厂样的建筑,厂房不大,却有四个高大的罐子,每个都有三层楼那么高,银灰色,整齐的排列着,有很多管子连接在一起。是化工厂?我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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