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去追女老大,把散落在周围的酒肉收拾在一起,由几个人带着,开始离开。也怪我的位置不好,正好处于他们回头的路线上,于是在他们走过的时候又挨了好几脚。
终于走了,可我已经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撑起半个身子,瘦长的家伙和女老大就赶了回来,着急的查看我的状况。无论他们怎么相问,我发不出半点声音,也完全动弹不得,这般成天吃饱了就练身体的家伙,实在有些力气。
他们把我扶坐好之后,端过来一碗清水,我慢慢的喝着,暗暗去感受身上的痛处,希望只是皮外伤,别给我整出个内出血什么的,要真是那样,我还不如直接开枪,和矮粗的家伙配合起来解决他们也并非难事。
我指了指矮粗家伙的位置,示意赶紧离开。
瘦长的家伙过来背起了我,女老大则把那些藏着的枪一一拿了回来。我应该算瘦弱的,但瘦长的家伙背着我爬山还是十分吃力。等到了矮粗家伙的位置,早已是气喘吁吁。
矮粗的家伙赶紧过来扶住我,让他慢慢将我放下。地下散落的一堆战利品让女老大和瘦长的家伙稍稍迟疑,但都没有停顿太久,迅速收拾起来,他们的计划似乎是由矮粗的家伙背我,他们俩携带物资。可是明显不可能,矮粗的家伙能应付的重量可不是瘦长的家伙能够对付的,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原先藏起来的几支枪,还有我的大狙。
我示意大家分开来携带,要求把我的枪交由我自己来背,都准备妥当之后,我感觉自己能够应付,可刚刚迈出一步,左边的膝盖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浑身上下也就都跟着痛,不过多是隐隐的,不似膝盖那么剧烈。
他们很关切的走过来,矮粗的家伙和瘦长的家伙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防止我跌倒,女老大一副又气又急的模样看着我,像是在问我到底行不行,又像是为自己刚才遭受的欺辱气愤不过。
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来缓解我的疼痛和她的愤怒。我示意大家走到山梁的边沿,这个位置是个极好的观察点,可以将那处营地一览无余,只是因为夜色,显得十分朦胧,只有那片空地露着大致的轮廓。
那一排手电的光此刻已经靠近了营房,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移动,心里突突的直跳,像是在一场射击比赛中打完了子弹正在等候报靶的声音。
手电的光终于抵达了那片空地,却没有直接向营房靠近,而是停顿了下来,他们似乎还需要在外面吹吹风,酒精的能量和恣意妄为后的兴奋似乎需要这草地上的清凉来中和。
身边的他们都开始不解,疑惑的看着我,矮粗的家伙已经耐不住的开始比划着发出疑问。难怪他,我所埋下的种子是他不知晓的。我只是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
很久之后,我明显的察觉到他们都耐不住了,矮粗的家伙干脆坐到了地下,可就是这个时候,一束光亮开始快速靠近营房。我难以克制的紧张起来,矮粗的家伙似乎也发现了,又爬了起来。
很快,所有的手电光都在以更快的速度靠向营房。我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被撬过的锁扣。
片刻之后,所有的光亮都钻进了营房,然后有一束宽泛、柔和些的光洒落在门口。他们点了灯,好戏就在片刻之间了。
我站直了身子,他们更加疑惑了,这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极其正常的现象。但我的严肃认真还是带动着他们持续等着,不知道是那被我破坏过的床单吸引了他们注意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竟然等了很久也没有反应。
我几乎失望了,类似的阴谋种子我只埋过两次,第一次解决了那个小小的炮兵阵地,第二次眼看就要在我跟前破灭了,这不能不使人沮丧。
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股力量让我决意再等等,而且对阴谋得逞突生一股强烈的自信,我开始默默的数着数字。
一、二、三……八、九。还没有数到十,一团火球从营房里爆开,瞬间蹿上半空,扩散成一片无比巨大的火光,直刺得眼睛无法坚持,眼前只剩下白花花又红通通的一片。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整片山谷的草木都以营地为中心向外倒去,牵扯出“呼呼”的声浪,等到了跟前,裹挟其中的沙土顿时迷离了我们的眼睛。
陆续又听到一些零碎的爆炸声,我知道那是被爆炸掀飞的手榴弹开始爆了。
等到我们擦拭过眼睛,山谷的黑暗已经不能恢复如初了,营地附近散落着无数的火苗,把附近的夜幕撕扯的零零碎碎。而营房已经没有任何原本的痕迹,在凌乱的火光里露着一个灰白的泥坑。
感谢死神!这是我稍稍恢复感觉之后的第一反应。其实,死神应该感谢我,在我的执行下,他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瞬间带走了八条命,只是不知道那些必定被炸成碎末了的血肉还能否计算出人数,但我想死神应该不会在意,他应该是早就习惯了的。
女老大终于醒悟了过来,紧紧的抱了我很久,矮粗的家伙已经完全傻了,怔怔的看着那些火光,灵魂出窍了一般。
我示意大家赶紧赶路,在瘦长家伙的几番催促下,矮粗的家伙才收回来三分灵魂,开始机械的迈着步子,没有竖大拇指、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他显然理解不了:明明是一起去的,事情怎么会如此超出他的意料?只是希望他在清醒之后别来问我,因为我真不打算细细去说。
太理想了,一切痕迹都消失殆尽,没有任何人知道是咱们做下的这么漂亮的一票。
这之后,女老大不再气呼呼的,我身上的疼痛也因为那壮观的爆炸减轻了不少。精神层面的力量是神奇的,人在开心的时候,连吵闹不休的知了都像是美妙的歌唱。
我们在半路分成了两拨,瘦长的家伙和矮粗的家伙一路,他们带着原来的枪和随身带来的子弹,连同新得手的两支AK,也分别搭上一点子弹去设法换成钱或其它我们所需要的物资,女人的手枪也交了出去,因为得到的手枪子弹并不是她的枪能用的,倒是适用于我的手枪,我暗自盘算一阵之后,把自己的手枪装满了子弹,然后递给了她,示意送给她了。
送武器是一种能够快速建立深层信任的方式,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我的狙击步已经在他们心底引起了难以平复的疑惑,所以,换取信任也是我所需要的。
我和女老大带着剩下的3支AK和那挺机枪,还有一大包的子弹以及几颗手榴弹开始艰难的往回走。狙击枪的分量本就不轻,机枪更是个重家伙,子弹因为多,自然很沉。女老大尽管煽起巴掌来很有力道,但并不能胜任这种负担,尽管她竭尽所能的分担了,我身上依旧不轻松。
走走停停,足足耗到第三天的午后才回到了岩洞。我累得躺在就地而铺的床上连喘气的力气都不愿使,渐渐就睡去了。
醒来之后,火堆的光照下分不清时辰,她却没睡,见我醒了,端过来一份水煮的肉干。我捧在手里,温度刚合适,看来她是早就备好的,搁在火堆旁一直等着我醒来。
我想要坐起身子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那些似乎已经淡化了的伤痛陡然强烈起来,不仅让我不敢动弹,而且让肌肉无法听从指挥,根本就不能动弹。
她发现了我的难处,过来小心的将我扶好,又把边上的一些被褥卷了起来,塞在我的后背,让我可以舒适的半躺着。
解决了饥饿问题,她又端过来一盆清水,开始用毛巾替我擦脸、洗手。之后又拿过半瓶酒来,示意要用酒帮我擦伤,我拒绝了,示意她休息。
她也并未听从我的安排,左右忙乎着,我发现她已然洗过澡换回了姑娘的衣着,看着她的身影在周围飘动,突然就恍恍惚惚的把她看成了大姐,我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大姐在我心里已经刻下了烙印,是难以言喻又无法去除的铭记。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加上浑身的痛,我干脆无论醒着或是睡去都不离开床铺,一直躺着。她也照例悉心的照料着我的吃饭、喝水。
他们终于回来了,记不清是两天还是三天之后的夜晚,他们分别背着一个很大的布包钻进了岩洞。
我们围在一起,看着从布包里掏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来。粮食、锅碗、雨衣、鞋子……。自然少不了酒,满满当当的占满了岩洞的一个角落。矮瘦的家伙随后还掏出一叠钱来交给女老大。由此看来,军火的还是极有价值的。
瘦长的家伙最后递给我两双灰色的布袜,递给女老大一块香皂和一条新的毛巾,这应该算是计划之外的礼物。我接过来表示了感谢,矮粗的家伙这时候也过来了,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是药片。瘦长的家伙比划着告诉我一次吃两片。想来是治疗跌打损伤的,或者只是止疼的。但不管如何,至少证明他们的心里多少有一份关于我的惦记,这让我多少有些触动。
这之后,瘦长的家伙和女老大坐在火堆边说了很多话,我猜想是在描述此行的过程,又或者带回来一些新的消息,在和她商量。
渐渐地,我发现她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不再言语,任由瘦长的家伙不断的表示抚慰。我知道又有事情了,只是不知详细,也并不着急,身体还不利索,估计还得休养几天,到时候我不问,他们自然也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