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接电话了,阿楚接电话了,阿楚接电话了……”楚榆楠的手机铃声响起,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他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或许是因为过度发泄情绪的原因。
“阿楚接电话了,阿楚接电话了,阿楚接电话了……”铃声依旧重复,手机的震动在桌上发出“恩恩”声。
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脑袋缓冲了一会,他才意识到那并不是有人在呼叫他的名字,而是手机铃声的提醒。
阿楚吃力地抬起手,麻痹的胳膊像是无数只蚂蚁爬在血管上。他在桌上找了半天,离手机的位置越来越远,最后依靠震动的方向才找到了手机。
他拿着手机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结果他的困意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阿楚立即坐起来,他绝对没有眼花,甚至眼屎并没有遮挡他的视线,来电显示上的联系人备注着“张宁宁”!那是他二姨家的小女儿,这么说来……也就是他的表妹。
那位黑发魔女的嘴皮子功夫如机关枪扫射,性格刁蛮任性,一旦骂人简直堪比姆爷(埃米纳姆)。
楚榆楠忍着头疼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对方的声音如雷贯耳,快把扬声器给炸开了。
“楚榆楠!你是不是有病?!我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现在才接?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唉……”阿楚无语摇头,他平静地吐出一句话,“我才刚起床,你以为很闲啊?再怎么说……好歹我也是你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子说你表哥呢?”
“啊呸!”对方一脸嫌弃,阿楚能想象出来对方口水四溅的样子,对方继续说,“啊呸呸呸!你算哪门子的表哥?哪有人当表哥是你这副衰样的?”
阿楚一脸懵的被教训,他担起尊严反驳对方,“我怎么了我?你以为我很乐意当你表哥啊?我还不想让你做我表妹呢,一天天烦到要死,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要性格没性格,简直三无产品。”
“什……什么?你说什么?!”对方喘着口气怒气值逐渐飙升,“你敢咒骂我?好啊楚榆楠,你给我记住。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到时候我要你好看!”
阿楚无动于衷,似乎没感觉什么可爱,就类似于小孩子之间的吵吵闹闹。
“哦,那就到时候再看呗。”他掏着鼻屎继续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对方忽然叫住。
“还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阿楚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对方冷静下来告诉阿楚,“额……虽然我和我哥,还有两位弟弟,加上其他两个家庭都非常排斥你家,因为你们家实在是令人讨人厌,不三不四的工作一大堆,何况你的母亲还去世……”
“啧……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楚忍不了她阴阳怪气的说话。
对方继续说,“咳咳……没什么,我就是想说……等一下记得过来参加家庭聚餐。”
“嗯?家庭聚餐?”阿楚一脸惊,他把愕然含在嘴里。他知道家庭聚餐一定没有好事情发生,因为年年都是这样子,只不过今年来得比较突然。
对方告诉阿楚,“时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半,老城区西海湖罗克岸边,红树酒店六楼南厢609我们现在等着你过来吃顿饭。你要是不知道红树酒店的话,我现在发位置给你。”
“记住,绝对不许迟到。否则的话,我们会让你好看的……待会见。”对方说完,“嘟”的一声就挂断电话。
阿楚坐在沙发上无语了,为什么今年的家庭聚餐来得如此着急?举办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也就算了,而且还年年邀请他们一家子过来。更何况最近自己的爷爷莫名消失,他只能孤身一人去参加家庭聚餐,这不明摆着一群狗熊里混进一只熊猫嘛。
阿楚宛如遭雷劈般不知所措,他的头发一团糟糕。他知道这场家庭聚餐的所有人都各怀鬼胎,明面上是吃顿饭,其实只不过是简单的炫耀一下年度总结罢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貌似所有亲戚都没有与自家联系,反而渐渐疏远。所以这场家庭聚餐说直白点,就是所有家族的年度总结大会。说文学点,就是一场鸿门宴。
“那家伙只说过准时到,没说过穿拖鞋去吧?”阿楚坐在沙发上筹备一下外表,他在张望客厅四周,昨天似乎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好像那个女孩从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所谓的破晓组织,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那个女孩闯入他的世界里,都是一场漫长的梦吗?这么说来,梦醒了……还是得面对现实?
他穿着拖鞋伸个懒腰,打算洗把脸再洗个澡,换件好看点的衣服,奔去所谓的家庭聚餐。
“啊哈!腰酸背痛……睡沙发可真累啊。”阿楚表演扩展运动,经过餐桌的时候,他确确实实看见了那碗被解决一干二净的清汤面。
满脑子都是做梦般的回忆,清汤面是真的,所以这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清汤面的代表,证明了那个女孩真的在昨晚默默离开了……
他低头沉默,一大早的他不想抱怨什么。只能说自己活该吧,没有好好把握机会。他叹口气走进卫生间,唱一首林俊杰和蔡卓妍的《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阿楚站在贴面镜前,忽然发现自己的眼角附近红肿了一圈,可能是因为昨晚发泄情绪太过于凶猛了吧。红通通的眼角,他觉得这个样子太狼狈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切,不管了,刷牙洗脸去,顺便洗个热水澡。”他把卫生间门关上。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着生命就该完整的度过。”阿楚在雾气腾腾的卫生间里唱着周杰伦的《霍元甲》。
刷牙跳舞洗澡唱歌,这是他一贯作风,另类爱好,独有做法。
他记得自己好像有自动清理垃圾的功能,那为什么还会记得昨晚的事情呢?或许是因为碰巧赶上更新系统吧,所以后台一大堆应用被强制性退出。所以导致大脑没有自动清理垃圾,甚至更新系统后,也没发现自己有多聪明,反而一大早还被人教训了一顿。
他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哒哒,害羞的他一路小跑上楼。吹风筒在卧室里响起,他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吹着头发。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阿楚一件又一件删选衣服,面对一年一度的家庭聚餐,他不能给家里人丢脸。
虽然楚家只有他一人死撑着维护仅有的尊严,但是至少他还有叔祖父叔祖母,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哥。
阿楚把一件浅蓝色的运动外套搭在肩上,下身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短裤,他总不可能一边裹着浴巾一边换衣服吧?怎么说房间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尴尬,总感觉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正在盯着他。
“格子衬衫外套?好像不太行……看上去又皱又脏,就像是垃圾场捡回来的一样。”阿楚摇摇头,他必须着重挑选每一件衣服。
他把那件格子衬衫丢在床上,然后重新把肩头上的浅蓝色运动外套穿在身上。
阿楚有些满意,但是又有点纠结,“运动服?穿着这套衣服去,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刚运动回来?然后一脸嫌弃我?”
忽然他明白了一个核心问题,“等等!我又不是女生,我干吗要纠结衣服啊?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更何况我穿什么他们都会嫌弃我,所以何必在意穿着打扮呢,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丑小鸭穿着孔雀羽毛——自以为是!”
“所以有趣的心灵才是最重要的。”阿楚微笑点头。
说完,他拿着一件浅蓝色的运动外套配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袖,然后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运动裤,他喜爱运动和休闲风格。
“阿楚!”
阿楚猛然回头,他发现背后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整个屋子都没有人!为什么还会听见有人在叫他呢?而且那道声音异常熟悉,似乎在哪听过似的……
难道是出现幻听了?或许是因为没有睡好吧,最近老是疑神疑鬼,搞得脑子都有病了。
可是他总感觉房间里有人盯着他,说不定有什么暗藏的针孔摄像机,也有可能是多虑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最后躲进被窝里换衣服。
阿楚把院子大门关上,逍遥自在地走出去。一个人走出三茶路口,感觉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忽然少了一个人,有点莫名不习惯。
阿楚站在街道上,等待出租车过来。他伸出手,大概过了五分钟后,一辆浅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他走到车窗前,问出租车师傅,“师傅,去西海湖罗克岸边的红树酒店要多少钱?”
“六十五!”出租车毫不犹豫地说。
“啊……”阿楚停顿了一会,“这也太贵了吧……”
阿楚身上一共就揣着一百块钱,花掉六十五的话……还剩下三十五块钱,那这样子的话整个周末怎么度过啊!
“想好了没有?我可不顺路哦,我等一下还得去北桥那边接我女儿下课呢。”出租车师傅告诉他。
阿楚的心情简直难受要死,如果要骑共享单车的话,至少要两点多才能到红树酒店。
“额……六十五就六十五吧。”阿楚十分心疼自己的零花钱被刷出去。
他上车后,立即拿出一百块钱给出租车师傅。出租车师傅找了三十五块钱给他,阿楚把唯一的三十五块钱揣进兜里。
阿楚系上安全带,出租车师傅脚踩油门立即出发。
一路上,阿楚看着窗外的沿岸风景在倒退,心里五味杂陈,所谓的家庭聚餐真的如一场鸿门宴置人于山脚下吗?
即使他是一名爱幻想的少年,猜测出许多结果,可他还是满怀期待参加那场家庭聚餐。或许因为一场家庭聚餐,才能改变他现有的命运。
二十分钟后,西海湖罗克岸边,红树酒店。
阿楚下车后,他像一块质朴的木头站在原地,黑色的影子落在红树酒店前的枫叶大道上,大道两旁是北木红枫树,别名为北木诺斯伍德,美国奥尔森红枫。
红树酒店的风格偏向于洋式楼房,大理石作为酒店外墙,花岗岩打磨光滑筑成圆形柱子作为梁柱。白瓷砖铺地,红瓷砖铺顶,红枫树叶的标志刻在酒店正中心。
阿楚怀着紧张和不安的心情走进酒店,他的心情越来越忐忑,害怕一会说话的时候舌头会打结。
“叮”的一声,电梯来到六楼。阿楚从电梯走出来,每一层楼都有东西南北四个厢房,他记得没错的话,自己是去南厢609。
他走进宽敞的南厢走廊,从601一直往下找,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进最后一间包厢,门牌号是三个普通的阿拉伯数字“609”。
阿楚低头咽口水,手指有些颤抖,似乎有些不敢推开房门。这间颇为神秘感的609房间,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局势?阿楚什么都不知道,一群各怀鬼胎的亲戚,会不会把他当成小羊羔般宰割?
仅仅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吗?这场家庭聚会,能改变他的人生吗?
阿楚在万般酝酿情绪下,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大门。刺眼的金碧辉煌的光芒照在他脸上他一下子看不清眼前那道耀眼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是名誉的闪烁还是希望的闪耀?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阿楚……好久不见,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