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峥试探性地询问霍见归的住处的时候,白雪就闭嘴不说了。
她有种直觉,吴峥并不是闲聊才说起来的,而是别有目的。
又聊了一会之后,似乎知道套不出来了,吴峥才起身走了。
临走之前,他再次拍了一下白雪的肩膀道:“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白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吴峥走后,白雪又在霍见归的床头坐了一会,期间有几个医生护士进来检查过,全都一脸凝重,好像霍见归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将近下午的时候,阿德来了,买了一束鲜花,放在了桌子上。
阿德和白雪简单地交流了一番,又对霍见归的行为表示了真挚的赞赏和祝福,但也为他的牺牲精神感到惋惜。
从阿德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白雪知道这个阿德才是霍见归的朋友,虽然不一定是极好的朋友,但是阿德显然很敬重霍见归,而且还很钦佩他。
如果没有霍见归的参与,这一次的鑫华中学事件肯定无法水落石出。
坐了一会之后,阿德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病房内又剩下了白雪一个人。
白雪在病房内待到日落西山,血红的夕阳照亮了病房,也照亮了霍见归的脸。
白雪不由地黯然神伤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霍见归的脸,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来到了粉无常的病房。
粉无常已经醒了过来。
他显然已经知道霍见归离死不远了,整个过程都没说一句话。
白雪也默默地不说话。
两人坐了一会之后,白雪离开了病房,去外面给粉无常买吃的去了。
白雪买了吃的回来,粉无常已经睡着了,她将吃的放在了床头,替粉无常盖好被子,将一些杂物处理掉,然后起身走了。
她要回家。
回家给霍见归准备最后一次晚餐。
做他最喜欢的西湖醋鱼。
她是打车回去的。
下车之后,她朝着她家的那条巷子走去。
走着走着,她就感觉身后好像跟着一个人。
此时,夜幕已经来临了。
巷子外面亮起了昏黄的路灯,但巷子里面却是漆黑一片。
她回过头去,并未看见身后有人。
她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感觉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她骤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恰好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隐没在了拐角处。
她立马加快了脚步,朝前跑去。
跑进家门,她飞快地关上门,贴在门口,透过门缝往外面看着。
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响了一会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白雪贴在门缝上,睁大眼睛,往外面看着。
外面黑乎乎的,微弱的月光铺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了一个阴沉的黑影,黑影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在和她对峙。
她想要拉开门,冲出去的,但是心底实在有些害怕,就没这么做。
她关上门栓,又用一根棍子顶住了大门,然后才蹑手蹑脚地朝着房间走去。
进去了房间,点亮了油灯之后,白雪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买鱼。
没有买鱼,怎么做鱼。
她苦笑了一声,一路上她都在想霍见归的事情,早已将买鱼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算了,还是出去直接买人家做好的吧。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走到了床边上,掀起床单,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霍见归给她的生活费,还有她临走时,从家里带走的一些钱。
差不多有一千块的样子。
医院要缴费,这一千块钱肯定不够,但至少比没有强。
她将信封揣进了兜里,朝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身,走向了梳妆桌前。
她坐在了凳子上,对着镜子开始梳头。
她现在不想掩饰了,不想用头巾包住自己的白头发了。
不过,她还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才行。
她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像个女鬼一样。
她苦笑一声,将头发挽在脑后,拿起一条绳,随手扎了一个丸子头。
这个丸子光显得有些可爱。
但因为是白头发,再可爱的丸子头也显得有些另类,有些诡异,但至少比披散着要好很多,而且,充满了一种别样的风味,像是异域风。
头发挽起来之后,她的额头就彻底露了出来,她的脸也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光洁雪白的脸蛋,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
她虽然年轻,虽然稚嫩,但是长相其实非常好看,而且皮肤特别的白,像是雪花一样白,白的耀眼,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至少是男人的焦点。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
她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之前的自己有些不一样,或者说跟想象中的自己不一样。
她虽然只来了大城市几天的时间,可是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昏黄的烛火映照之下,她的那张脸在镜子中显得更加白了。
这种白,有点吓人。
而且,隐约之间,她好像感觉镜子中有个什么声音在呼唤她一样。
她恍惚了一下,没有听的很真切。
接着,她急忙摇晃了一下脑袋,不再看镜子,拿起桌上的指甲刀,开始剪起了指甲。
她的指甲已经三天没剪了,长到五厘米长的,看起来很是吓人,但因为白天的突发事件,要是没有这十根指甲,估计现在她已经是一个被奸杀的人了,所以她并没有将指甲完全减掉,而是留了差不多五毫米左右的长度。
剪完指甲之后,她走到了衣柜旁边,打开衣柜,从里面挑选出了一件青色的长裙。
她将身上那件破碎不堪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那条长裙。
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其实有些担心,因为刚才大门外面还有个人影很有可能在跟踪自己。
所以她换衣服的动作非常快,只有了十秒钟不到的时间。
换好了衣服之后,她将那件破碎衣服里面的信封拿出来,放在了新衣服里,然后又摸到了一支钢笔,她才想起来这支钢笔是霍见归床头的那支钢笔,钢笔上有条红绳,她没有多想,将钢笔放在了兜里,然后起身走向了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咕!”地一声鸟叫。
那只怪鸟又开始叫了,而且它白天不叫,只是晚上叫,最关键的是,它永远都在它家的屋顶上叫。
或许,它的巢穴就在屋顶上。
她现在听见这声鸟叫,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还隐隐有种亲切感。
她望了一眼屋顶,然后放轻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在门口倾听了一会之后,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然后才打开了大门。
她有些紧张地朝着两边看去,两侧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她锁上了大门,快步朝着巷口走去。
巷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灯光,也没有人。
这条巷子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在这个喧嚣的闹市中显得那么另类,那么独特。
这里的人晚上都不出门的吗?
还是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雪一边走着,一边悄悄打量右边的房屋,房门锁着,看来是没人了。
真是奇怪……
走了几分钟之后,就出了巷子,来到了大路上。
一瞬间,面前的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许多。
灯红酒绿,行人匆匆。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是夜间活动最繁盛的时刻。
她走在街道上,寻找着餐厅。
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餐厅之后,她走进去,点了一个醋鱼,虽然不是正宗的西湖醋鱼,可是看起来还不错,因为时间紧急,她也就不再挑拣,拎着打包好的鱼,打了一辆出租车,就朝着一医院赶去。
就在白雪坐上车之后,路灯后面,闪出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吴峥。
吴峥一路跟着白雪,从一医院来到了白雪的家。
他可能以为白雪的家就是霍见归的家。
他转身朝着白雪的家走去。
那是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子,他之前跟着白雪进去过了一次。
现在,他要再进去一次。
这条巷子不仅阴暗,而且挺奇怪的,好像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样,静悄悄的。
吴峥走的也很慢。
他走到了巷子的尽头,白雪的家门前。
他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他回过头去,没有发现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拽住旁边的藤条,就要翻墙而上。
他是个堂堂心理学教授,却在今晚化身成了一个入室的盗贼。
但是,有些事,必须是他要做的,而且,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做。
非常规的事情,必须要用非常规的手段来做。
吴峥紧咬着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折腾了好久,才终于翻墙进了白雪的家中。
他站在了墙头,就在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他斜眼一撇,似乎看见前方的屋顶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巨大的东西,像是一只大狼狗,又像是一只山猫,而且,一闪而过两道绿幽幽的光芒,吓得他差点惊声尖叫了起来。
等他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太过于紧张造成的。
他找准了一个位置,跳了下去。
脚似乎扭了一下,生疼。
他一瘸一拐地穿过了狭窄的天井,走到了屋子前面。
屋里面黑乎乎的。
他双手放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
“吱呀!”一声响,房门应声而开。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喷嚏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刺耳,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静止在门前,停了好久,直到心脏平稳跳动之后,才踏步走了进去。
当他走进去之后,原本开着的房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咕!”一声鸟叫响起。
就在窗外。
吴峥吓得脸色一白,心中暗道: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在叫?
等他再去细听的时候,又没有声音了。
他紧皱着眉头,低声道:“这里看起来有些诡异啊,得抓紧行动才行!”
他打开了手电筒,开始在房间内翻箱倒柜地寻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