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室里, 关茸气呼呼的跳上化妆台坐下,看着镜子前的安苓:“你刚刚就不该拦我!简直就该让老子打得她妈都不认识她!”
陈海月拍拍关茸的腿:“别,千万别。我第一次见梁东云他妈妈咱们就砸人家场子的话, 那我才会被我妈打得她自己都不认识我。”
安苓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今天这事儿要出了这个门儿, 我绝对不拦你。打死打残随便, 监狱你坐, 罚款我交。”
关茸鄙视的啐她:“滚!”
安苓白她一眼:“哎, 说真的,我是真没想明白,她那老土到偶像剧都不用了的手段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关茸也若有所思:“说的也是。她大小也算是本地的一个公众人物,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这事做得还真不是一般的二。”
陈海月摆出思想者的姿势。
“你干嘛?”
“你干嘛?”
那两人异口同声。
陈海月抬头:“看你们都在动脑子,我也赶紧跟上大部队的节奏。”
“去!你思考出什么来了?”关茸推她。
“我思考的结论是, 无论做什么, 姿势很重要。”陈海月把撑着额头的手改托下巴。
安苓直摇头:“你那脑子, 真是放久了,锈大发了。天外飞仙, 不可理喻。”
三人说着话,有个女服务生敲门进来,递给陈海月一把剪刀:“小姐,您要的剪刀。”
“谢谢。”陈海月笑着接过。
女服务生出去以后,关茸瞪着陈海月:“你不是吧?被人欺负了就想自杀?”
陈海月以犀利的眼神飞她一刀之后站了起来, 安苓配合的帮她拉直裙摆。
只见她干净利落地一剪刀下去, 将有酒渍的那一块布料剪去, 长长的礼服下摆顿时变成斜斜的不规则形状, 竟透出一股子风情的味道来。
关茸瞠目结舌:“厉害啊。谁说这家伙脑子慢来着?”
陈海月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 笑道:“那,你平常还一直嘲笑我看狗血偶像剧和庸俗小言情, 这下知道狗血和庸俗的好处了不?”
安苓笑着拍拍手:“这个狗血的现实足够打击一下韩乐乐小姐脑残的气焰了。”
关茸连忙跳下来:“就这么算了啊?这不便宜那女人了吗?”
“谁占了便宜还真难说,”陈海月站起来,笑得很幸灾乐祸,“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有时候啊,人要是倒霉催了,真话听起来倒像假话似的。”
“什么意思?”关茸一头雾水的跟上。
“梁东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韩乐乐似乎觉得有必要再解释,“我只是……”
“妈,我去看看。”梁东云看也不看她一眼,对母亲交代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韩乐乐站在原地,眼眶微红。
赵一枝微笑着安抚她:“别往心里去,意外嘛,没事儿。来,陪赵阿姨上台讲两句。”
韩乐乐闻言,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跟在赵一枝身后走上主席台。
梁东云没走多远,就看到陈海月迎面而来,一看她的裙子,笑意浮上脸庞。
“好看吧?”陈海月得瑟的抬起下巴。
“嗯。”梁东云笑意更深。
“请叫我天才,谢谢。”陈海月叉腰大笑。
身边的两个女人忍不住捶她一记。
耍白痴什么的最可耻了!
大家盯着台上讲话的人看了一会儿,安苓和关茸见没什么事了,就各自去找自家老公,留下陈海月和梁东云独处。
陈海月盯着梁东云一言不发,只是笑。
最后,梁东云投降了:“我会找她说清楚。”如果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就太猪头了。
“废话,你惹的桃花,当然你解决。”陈海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又继续盯着梁东云,还是笑。
梁东云被盯得头皮发麻:“明天带你再去买条裙子。”
陈海月点点头,依然笑。
“好吧,你想说什么?”梁东云放弃了。
有时候真的跟不上她的节奏。
陈海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梁东东同学,今天要多送几颗星星才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
梁东云伸手捏捏她的脸,无奈而宠溺的叹气:“好吧。请问几颗的范围是?”
她伸出爪子,再次恶俗的亮出剪刀手:“两百以上。以纪念剪刀手陈小月的天才之作诞生。哈哈哈。”
“没事儿吧?”致辞结束后,赵一枝来到他们面前。
陈海月站得直直的,脸上挂着笑:“阿姨,没事儿了,都处理好了。”
赵一枝看了看她的裙摆,笑得很和蔼:“这样……也挺好看的。”
虽然她是笑着的,可是陈海月心里还是没底,总觉得她是有不满意的。
为什么?果然像小言情里面的老套桥段,因为她喜欢韩乐乐,所以有成见?
“谢谢……阿姨。”陈海月越想心里越打鼓。
哎,这些问题都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正好旁边有人上前来跟赵一枝打招呼,赵一枝冲陈海月歉意的颔首,转身和客人聊天去了。
梁东云也不幸被点名,只得留在原地陪笑。
陈海月识趣的退到一边去,找安苓和关茸会师。
刚刚站定,就见关茸对着她的身后笑得一脸狰狞:“韩小姐,请问一下,你的棺材是想要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陈海月转身一看,韩乐乐面色灰败的拎着曳地礼服的裙摆过来了。
关茸和安苓一左一右站到了陈海月身边。
这女人到底想什么呢,还来?
韩乐乐看了关茸一眼,没有答话。
“有位高僧说,人如果能做到年轻时不犹豫,年老时不后悔,终其一生就会过得很豁达,”安苓凉凉的开口,眼睛直视韩乐乐,“于是,有些死三八做到了,她们年轻时不懂事,年老时不要脸,一辈子都很快乐。”
韩乐乐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视线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僵硬的说:“陈海月,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关茸很积极的代答:“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韩乐乐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陈海月。
陈海月摸了摸鼻子,视线一直往天花板上飘啊飘:“韩乐乐,同学一场,我必须跟你说一句,你最近可能,嗯,需要去庙里上个香。”
“什么意思?”韩乐乐被说懵了。
“没,没什么。”陈海月握拳放到唇边,意思意思的清了清嗓子。
韩乐乐一时也无法细想她要表达的意思,咬了咬牙,还是说出口:“对不起。”
“我接受,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吧,”陈海月淡定的点点头说,“不过,咱们结梁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后如果有那个荣幸再碰到,也不用费事儿拉家常就是了。”
韩乐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挺直了背:“好的。”算是和她达成共识。
“哎,对了,以后别穿这么长的裙子了,”陈海月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不适合你。”
韩乐乐僵了僵,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去!你圣母啊?”关茸对趴在自己肩膀上不停抖动的陈海月怒目而视,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
安苓轻轻推了陈海月一下:“一个人偷着乐什么呢?”
“啊,她不是在哭吗?”关茸把陈海月推开一点,一看她的表情,果然笑得无比扭曲。
陈海月咬着唇,笑得无比压抑,肩膀一抖一抖的,颤抖的笑音从牙缝里飘出来——
“她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她踩着自己裙子了……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嘛,人倒霉催了的时候,说的真话听起来也像假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