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笙的表情顿时溃散,变得有些错愕,也有些心疼。
她却依然认真的说,“我不想一个人带孩子了,阿笙。”
秦慕笙听到他的心理防线臣弟崩溃了。孩子,是他对她一生的亏欠。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双手染血的亲手逼她打掉,他犹自记得那一天她染满鲜血的羽绒服。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她害怕被他打掉而偷偷生的囡囡,可是他没能在囡囡的童年里给过她一点父爱,更没能给过舒安一点呵护和丈夫的责任。
她下床大概是想朝他过来,秦慕笙快步过去把她抱回床上,她望着他,很仔细的凝视着他。
“阿笙,你昨天真的没有带安全套。”
他一愣,看得出她表情认真的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意思。他微微蹙眉,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俯身把头埋在他怀里,带着哭声说,“阿笙,我后悔了,我想要你负责了,我知道我很坏很过分,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
她哭了,她说的话,在别的女人身上他不是没有听到过,可是要舒安说出来他却那么心疼,他本该是他呵护在掌心,永远舍不得受丁点屈辱的女孩子啊!
“舒安,乖。”他有些干涩的安慰她,却不得不说,“我暂时不能带你走,可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行吗?”他撑开她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真诚而笃定的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商量。
她抬着眼睛看着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么干净,干净的深处却渐渐染上了哀伤,他看到她从他怀里滑落,看到她像是再也没有依靠的瘫倒在床上,她问他,“阿笙,其实,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
他蹙眉,一把抱住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看着自己,她低着头,眼底闪烁的泪花几乎要从通红的眼眶里溢出来,他心疼的捧起她的脸,那泪顺着她苍白的小脸儿落进他手心里,她被迫抬起眼睛望着他,望进他黝黑的深潭中。
“舒安你记住,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三十年,只爱过你一个,而且永远永远都不会爱上别人。除了你,我更不会碰其他女人,你记住,用心记住!”他的语气那么强硬,强硬的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她心里。
她颤抖着,像是感觉到他镌刻的力量,抬着的眼睛里忽闪忽闪着星星般的光芒,她张了张嘴,颤了颤,被他深深的吻住了。那略带凉意的唇片扫过她粘着泪水的唇片,像是一剂安定,注入她心底。
秦慕笙终究是离开了,去做他的慕萧,舒安坐在病房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刚刚那种安心的感觉似乎也随着他的离开,被带走了一点儿。
人家说,爱的太深,就容易不安,或者她就是因为爱他爱的太深,太害怕再次失去他了吧?他们彼此都失去过对方一次,而这却是她第一次听到秦慕笙说爱她,那样的感觉,真的会让她觉得幸福。
原来曾经以为的不爱,不过是撒着娇,等待对方亲口说出爱。
舒安是急性病,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出院了。正好赶上休假,poem说她不必去公司报道,建议她应该去美国看看囡囡。给女儿打了电话,听到女儿撒着娇说想她,舒安那颗本来就柔软的心更加软了,答应女儿近期就到美国。
可是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很久都见不到秦慕笙,虽然在这儿也未必见得到,但好像这里毕竟存在着他的气息,会让她觉得更加安心一些。
正在踌躇的期间,百里东给她打电话,说曦云老太君的生辰,在家里备了小宴,请她也到家里共同乐呵乐呵。
传说中曦云老太君在百里家那几个孙子里虽然只喜欢百里东一个,但却很喜欢和小辈人一起,故而她的生辰宴会邀请舒安去倒也说得过去。唯一让舒安觉得别扭的就是上回老太君那明里暗里讽刺的言语。倒不是她小心眼儿,实在是她本也就无意所谓‘攀附’他们百里家,所以那些话听来就特别刺耳。
大概是预料到舒安会‘记仇’,百里东在电话里一再解释,“安,你别介意好吗?奶奶那么说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否则,这回也不会让我请你过去,你说是不是?”
本来舒安以为百里东不过是借着曦云老太君的名义请她,如今听来倒好像是真的曦云老太君请她过去。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上一次明明好像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阿东,你让我想想吧。”
既然没想清楚,舒安就决定暂时不答应百里东。
“好,安,我再给你电话。”百里东善解人意的答应了,压掉电话。
其实舒安没有答应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她想知道秦慕笙到底去不去。
给他打电话好像有点儿小题大做,给百里静打一个问问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怎么和百里静说话。
自那回灌了百里静的酒,她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居然几次三番得给她打电话,想回请她吃饭,还一再说因为自己酒量不好而影响到她的兴致了,真是不好意思之类的,搞得舒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最终只好以刚刚拍完戏很累为借口拒绝了。
现在她突然又给百里静打电话,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的感觉?
思考了整整一天,居然又是百里静主动打电话给她,舒安想着百里家的人这回怎么都如此热情,接起电话。
“安,没有打扰到你吧,现在方便说话吗?”
百里静温婉体贴的声音传来。
其实若不从情敌的角度来看,舒安觉得百里静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只是,很抱歉,季舒安从来都不是圣女,就像她会跟俞芳华和汝梦蝶记仇一般,只要百里静觊觎秦慕笙,她就没办法喜欢她。
“没有,方便。”她简短的回答了百里静的问话。
百里静半点儿没觉察出舒安语气里的生硬,仍然用带笑的温柔声音说,“我听阿东说两天后奶奶的生日晚宴有请你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礼物呢?哎呀你别误会啊舒安,是因为我没有选好礼物,所以想请你陪我逛街看看,我没有替老太君要礼物的意思。”
“礼物我选好了。”舒安本能的回答,然后即将拒绝的时候却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毕竟现在百里静才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她想要得到他去不去的消息,电话里直突突的问肯定不好,那不如趁着逛街旁敲侧击一下,也许会比较好?舒安想着心里就一阵阵的泛酸,却也终究只是转瞬即逝。
她改口说,“好,明天我有时间。”
“那太好了!”百里静高兴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度,舒安几乎能看到她在电话那端笑眯眯的表情,不自主觉得,其实她真是个好姑娘,口气也禁不住柔和几分的问,“明天几点见?”
“早晨九点半可以吗?不会影响到你休息吧?”
百里静好像记得舒安说自己在休假,小心询问。
“不会。”
舒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那就在你楼下见面,中午我请你吃饭,说定了哦!”百里静略霸道的提议。
舒安没反对,客套几句压掉电话。
看着手机,那种刚刚转瞬即逝泛酸的感觉又开始回潮,她知道她心有不甘,可是她想克制住这种想法。因为仔细分析后舒安觉得她这个想法就像是一个转正情妇习惯性的嫉妒,总觉得自己被对方贬低,总觉得对方没有把自己当成正式的妻子履行告知的义务,但其实秦慕笙本来就没有把任何事都告诉她的习惯,他的习惯是,为她做任何事而她没必要知道,只需要安心享受就可以。
想清楚了,舒安就觉得,哪怕秦慕笙再也没跟她联系,像是彻底消失,也不会觉得特别难受,只是有些担心他。
晚上上网,告诉囡囡三天后她就去美国,囡囡在电话那端问她为什么不是明天或者后天,然后她说,“妈妈,雷诺说,我很快会见到爸爸,你是不是和爸爸在一起?雷诺说爸爸离婚了,所以,你原谅他了是吗?”
舒安鼻子一酸,从视频里看到雷诺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大概他是被囡囡缠的受不了才会那么说。
但,好像母女间有感应似的,好像女儿知道她和秦慕笙和好似的,还是她的表情居然已经那么明显的不同,让女儿看出来了?舒安点了点头,含笑,却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是,秦慕笙原谅她,而不是她原谅了他。
次日早晨准时下楼,百里静的车子已经停在那儿,她从车里出来,欢快的对舒安招手请她上车。
只有他们两个,舒安想,她本来也没觉得秦慕笙会到了陪百里静逛街的地步。如果真的来,她的嫉妒心恐怕又会发作。
百里静不是个会让人尴尬的人,舒安的话不多,她就一直在找话题,聊天的速度很慢,通常是她说几句,舒安回上一个字,即便如此车子开到市中心的整整一个小时里他们的谈话丝毫没有陷入寂静尴尬的境地。
此刻是上班时间,市中心停车位很好找。百里静把车停到某个商场的地下车库里,对舒安笑着解释,“我们先看看有什么可以选购的,然后选一个最适合的,怎么样?”
舒安点头,赞同,拉开车门下车。可就在她站定的瞬间,一辆鲜红的跑车几乎是擦着车门猛地窜到她前面,然后一个急刹车一个倒车,动作快的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身后的百里静猛地扯进车里,跌坐在座位上。
惊魂未定中,跑车的车门打开,一道瘦削的身影从车上缓缓下来,看到她,顿了下,然后扬起有些发白的唇角,打了个口哨,“不好意思啊,小姐。”
舒安愤怒了,她见过不礼貌的人太多了,但像这种衣冠楚楚不礼貌还不礼貌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她倒是第一次见。不禁冷笑,从车里起身出来走到那男人面前,略略抬眼看过去,男人戴着墨镜,唇角还笑着,明显脸色苍白。 小说.前夫夜敲门: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