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我家小姐拜访你呢,还烦劳你出一趟屋了。”铜雀笑嘻嘻,眉梢眼角灵动快意,不用特意去猜,也知她心情极好。这不,奉命来请林笑雪,这种好事,是打着灯笼难找的。还得感谢她家小姐,要不,怎么能够在二姨太后头,对她推推搡搡?
林笑雪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前一个趔趄,心里一股邪火往上冒,扭头言辞厉喝:“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双脏手也敢往我身上抹。回头让人剁了你这小蹄子的手!”
说话间,却没注意,铜雀将她推出了屋子。
刚骂完了这骚蹄子,别提她心里那股火气散的散,去的去。偏这个时候,一道极致的讽刺声,刺耳响起:“呵,你问她是什么东西?你还真是高贵了?做妾的很有荣光吗?做妾的长脸了?做妾的还身份高贵了呢。”
二姨太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儿跳将起来,眼光毒辣辣地盯住大院里正中央清雅静立的瘦弱少女身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就连那少女口中的鄙夷也暂时忘记了,瞪大了一双妖媚的眼珠子,手指哆嗦地指着那瘦弱少女,近乎尖叫地迅速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荷花池吗!”
瘦弱少女背着手,眉眼不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慵懒地反问:“在荷花池干什么?”
二姨太脑子里糊涂了,……这贱种不是在荷花池摆出那么大排场,她此刻不是应该在荷花池边等着别人去劝她去求她放人吗?她不是应该现在正为等不到人而焦急万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二姨太有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张张嘴,一个都问不出来。满脑子绕线团儿,越绕越糊涂。听闻那贱种问在荷花池边干什么。她下意识就回答:“不是说要将府里的十几个婆子沉湖吗?”
说完这话,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还没等她懊悔,却听那瘦弱少女浅浅一笑,不大在意地点点头:“是呀,是要将她们沉湖啊。”
二姨太被绕糊涂了,“那你不在荷花池,来我这里撒什么泼啊。”
却见少女摊摊手,“沉了,都丢下去了。人都死了,我还呆在荷花池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打捞尸体?”
“啊!”
二姨太下意识惊叫一声,极度震惊地盯着少女的脸,仿佛见了鬼。下一秒,她顿时言辞喝道:“你竟然真的杀人了!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么恶毒心肠,你就不怕众人悠悠之口?就不怕冤死的人来找你报仇雪恨?”
苏白芷翻翻白眼,怕?怕的话她还会杀人吗?
“着相了吧。”苏白芷淡淡笑,好似谈论今天天气真正好,这样的天气问题,无关紧要一般摊摊手:“怎么能够怪我呢?我可是挨家挨户让人去传话了,要是想要家里人活着,来求求我。这不,我话传也传了,等也等了,这左右没见一个动静啊。”
苏白芷似乎极为惋惜,“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偏偏这群婆子犯的是蓄意谋杀主母未遂,我即便有心救人一命,那也不能没个由头就随便放了人,对不对?她们犯下这么大的罪名,我要是平白无故就把让人给放了,你说,这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效仿她们了?苏府的主子还是不是主子了?不是生在贼窝里了嘛?”
二姨太惊跳了起来,眉心一阵蹦跳,瞪着面前笑意盈盈谈自己多么多么无奈,才会杀人的少女,心中忽然一阵发慌,一言不发。
京城大户人家,像他们苏家这般的人家,哪家后院没个阴私事啊,可这既然是阴私事,自然是见不得光的,解决的办法通常也是见不得光的,私下里或者打死或者发卖。谁家像她一样,青天白日,不瞒着不挡着,还让满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苏大小姐要将人活生生沉湖了。
她还是个闺阁少女啊!哪来这么大的杀气?还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以后是不准备嫁人了?
一想到一个女子,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了,二姨太心里一阵寒凉,竟然对她嘴中的这个贱种束手无策。
二姨太眼底的震惊,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苏白芷的眼睛。她的每个心思,都被苏白芷摸个透透的。……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你看中的东西,我苏白芷一个都看不上眼。你二姨太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但她越是什么都不在乎,二姨太越是拿她没辙。
想用她的名声作为威胁,那也要她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许在这个时代的女子看来,她此举太傻态笨,玉石俱焚,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当真是傻到无药可救。可在苏白芷看来,活着,就要快意恩仇。
其实,哪个都是对的,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思想不同,境界不同。
“哦,我还忘记有件事要事先告知你的。”苏白芷拍了拍额头,“你瞧我这记性,这不,我连亲自到你院子里请你的原因都忘记了。”说着歉意一笑,笑容浅浅地指着铜雀和春兰,“架住我爹这个妾,我刚才听到荷花池里十几个婆子的亡魂对我说,请我把咱家的二姨太送下荷花池,那十几个婆子说,她们不负二姨太重托呢。”
闻者皆是身形一顿,脸上笑容僵住。谁也没想到,苏大小姐闯进二姨太的院子,竟然是要把二姨太沉湖的。
这……铜雀手心里捏出一把汗,有心劝说自家小姐,却被那双裁冰截雪的冷眸给冻住,抬起的脚,下意识地又放回去了。
“小姐……”春兰刚刚开口,忍住额头上出了一脸的白毛汗,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脏都快跳出心口来了。想起二姨太在大老爷心里的地位,再一想,要是自家小姐真把二姨太沉湖了,大老爷不知会怎么处置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以前的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变的再厉害,她也还是大老爷的子女!
刘嬷嬷一听自家的主子要被沉湖,再也不敢装死,本来她身边也没个人看着她,只是刘嬷嬷上一回挨过苏大小姐的打,至今伤口还没全须全好,她实在不想再领教那痛彻心扉的痛,这才一直躺地上装死。只是现在,不能再装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老婆子虽然没读过书,却还是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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