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看着留下来的公孙宏、甲贺,开诚布公道:“接下间里,我需要暂时解除你们的军权。”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意外了,转念一想也大概明白了林斌为什么暂时解除军权,心情颇为复杂地看着林斌久久无语。
在虎豹骑军里林斌的话就是军令,除非想要脱离虎豹骑军这个集体,不然无人可以抗拒军令,这条霸道的军规以前没有人反对,随着虎豹骑军的每战必胜,林斌的权威更加无人可以撼动,麾下将士的服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公孙宏和甲贺不愿意,虎豹骑军也不会有人去支持他们,这就是绝对权威的好处。
“或许会很虚伪?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是最佳的方案,虎豹骑军是在不断的吞并中壮大起来的势力,你们也清楚吞并永远不会停止。你们都是先秦三部的族人,应该明白先秦的动机,为了不让你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左右为难,我需要解除你们独自领军作战的权力……”
林斌很明显地看见公孙宏和甲贺的眼瞳齐齐一缩,林斌认为这是最合理的反应,毕竟相处久了互相之间的性情早已了解,若他们不知道林斌想要做什么,就显得奇怪了。
“和先秦的关系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你们将不会再有独自领军的权力。公孙宏有新的职责,虎豹骑军需要你暂时担任边市的先期长官,负责联系草原部落,邀请他们来到西河商定通商的具体事宜。甲贺将留在我的身边,作为亲卫队长。统领我地亲兵队。”
公孙宏对于林斌的安排没有感到意外,在雁门郡的时候林斌就已经提起要让他暂时脱离军队,去安排边市诸事的要求,只不过现在是明确讲出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已,算是给颗定心丸,表示不会因为是先秦族人就不重用。
甲贺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了,相对于公孙宏完全被解除军职他还能待在军队系统里,而且担任还是林斌的亲卫队长,林斌都已经把自己的安全交由他来负责,这不是看重和信任。是什么呢?
公孙宏只有一个疑问,“大人,你会不会对先秦动用武力?”
甲贺也是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斌。
林斌没有马上回答,他觉得自己若是回答太快的话反而显得有些做作了,只有停顿一段时间,作出仔细思考的姿态,然后才严肃的说出答案。这更加让人觉得可信。
两人紧张地等待林斌说出答案,目前虎豹骑军的实力比之先秦地军力虽然没有完全占优势,但是他们了解林斌,只要林斌想做就会有办法,他们先是被解除了军权,这是林斌在做战争准备,毕竟现在是紧张时刻,两人就是再怎么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反对的话可能还会被危机感太过强烈的林斌囚禁起来。这样不但失去了领军的权力,连说话的机会都会失去,不如软姿态的服从,在旁观察事情的发展。在最恰当地时机出来做一些什么。
公孙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先秦想要吞并虎豹骑军太有难度了,而虎豹骑军想要吞并先秦却显得简单许多,他明白只要林斌知道了先秦的领地在哪,总会有办法发兵用武力强行吞并,这样的事情他没少见,现在的随战仆从不都是被这么吞并的吗?现在最好的方案是不要让林斌对先秦产生敌意,慢慢用时间来磨合两边的差异,能融合最好,不能融合也要保持和平的局面。这也是在接下来他需要尽力去做的事情,努力保持平衡。
林斌给出了自己地答案:“承诺不首先使用武力,保留自卫反击的权利。”
文字游戏嘛。身为现代人没有不熟悉那么一句话的,‘承诺某某事,保留某某反击的权利’,说白了这就是一句空话,只要实力强大任何承诺和条约都是可以被撕毁地东西。
不过,林斌倒是真的不想和先秦发生冲突,他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把先秦拉进来不是自己添堵是什么?他目前最为迫切的是先搞定汉国那边的危机,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天子的假节特使应该已经在来石堰的路上。再来就无须多说了,赶紧儿把随战仆从安置下来,进一步做好战争准备,匈奴可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主,虽然匈奴现在在和西域各国狠掐,但是不保证匈奴不会突然掉过头来对付正在崛起,明显威胁到匈奴东方领地安全的虎豹骑军。
“有意见吗?”
公孙宏和甲贺能有什么意见?他们现在能做地就是保持沉默,让林斌自行去与吕炎交涉。
坦白而言,公孙宏觉得林斌这么做才符合一名干大事者应该做的选择,做大事的人必须随时保持警惕,不但是对敌人心狠手辣还要对自己人有所监控,对任何人都不能百分百地信任,遇到问题时果决地作出反应,如果只会看人情办事,这样的人永远只是当卒子的命,一生别想有任何作为。
林斌见两人不答,颇为郁闷的解释:“这真的是为你们好,若你们在中间左右摇摆,那些不知道你们身份的袍泽会怎么想?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们对虎豹骑军的忠诚出现动摇,我不想看见你们被袍泽怨恨,某天在哪条阴沟里发现你们的尸体。”
公孙宏和甲贺齐齐苦笑,他们觉得林斌说的是事实。
林斌一直在向虎豹骑军的将士灌输一种思想,虎豹骑军的利益神圣不可侵犯,虎豹骑军是一个集体,每位成员都有义务维护虎豹骑军的利益,任何人敢于侵犯虎豹骑军的利益就是虎豹骑军的敌人,很狭窄的思想但这对虎豹骑军的发展起到了不可代替地作
是因为有了这一思想虎豹骑军才没有出现过内讧,一护虎豹骑军的利益而战。这种思想更是让虎豹骑军的将士们拥有唯一的效忠对象,有利于团结在以林斌为中心的决策层周围。这些都是林斌从后世学来治军的纲略,可谓是现学现用,毕竟他以前是共和国的士兵,不会这套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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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情,公孙宏在联系草原部落的同时还需要与汉国的商贾取得联系,具体应该怎么做等把一头撞上来的匈奴部落吞了再商议。”
虎豹骑军和随战仆从由于数量地关系已经无法完全驻扎进入石堰城,这也就需要选出一块地皮来准备设立营地,林斌所选择的是石堰城西北方向靠近溪流的地段,那里地势平坦且拥有水源,还可以从临近的树林砍伐宿营必需有的树木。可以很快就宿立起营地。
宿营是一个十分值得讲究的作业,一个好的主将,他所选择地宿营方式可以体现出这名主将所擅长的是什么,军营格局的选择也将决定军队遇到突发事件时的反应能力。一般来说,军营的布置不外乎是四方格局,中军立于中间,如果需要的话营地的某些地段还会设立陷阱、明哨、暗哨。采取纵深方式防止敌军夜袭偷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便是茅厕的部署。
众所周知地,军队最害怕的就是起祸乱,所谓的祸乱指的就是传染病,比如瘟疫、天花、疾,防止祸乱地有效手段除了饮用煮沸的水就是限制士兵随地大小便,这就需要系统化的布置茅厕的位置,尽可能的把茅厕设得离水源远远的。采取可移动式的桶,再用某些有效的手段减少蚊虫的繁殖,现在用的手段不外乎是掩埋。其实掩埋地效果十分有限,后来林斌加设了一种手段。使用火燃的方法用高温杀死成幼卵状态的蛆虫。
当然,这些恶心事几笔代过就可以了。
林斌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按照先前地预算,阿胡儿那支迁移的匈奴部落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该进入西河地界,而西河附近的地势根本不适合打伏击战,只有明摆明的利用优势的兵力从三个方向进行围困,问题是先秦等三部正驻扎在十里外,谁都不保证虎豹骑军大部队出去的时候,三部联军会老实地待在原地,所以围困阿胡儿部落的事情交给了麾下的部曲去办。他只有坐镇在石堰压制三部联军。
锻炼部曲的效果日益明显,现在虎豹骑军的已经不再是只有林斌会独自领军作战的军队,将领们的作战技能提升。很多事情不需要林斌再去亲力亲为,这不但让林斌感觉到轻松也是虎豹骑军战力升华的一种表现。
在中军闲逛几圈,草根子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告,说是刘正在主将的帐篷里大发脾气,林斌这才想起光顾着观察军营忘记刘和刘奕翠到军队来的事情。
林斌一进帐篷都还没有开口……
刘看见林斌来了劈头就喝:“看你做的甚子好事,为何有如此多的异族人,是否要率军攻伐汉国!?”
刘奕翠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斌,看来她也有相同的疑问。
林斌定定神看了看左右,有三个没见过的人一脸严肃地盯视自己,他们都是一副禁卫打扮,从甲冑和头盔上的红色羽翎来判断,大概是皇宫的高级禁卫军官。三个人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眼神里满是警备,像极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林斌也伸手握向刀柄,冷声问:“这三个是什么人?”
这不是一个好的重逢,至少林斌就不喜欢有陌生人闯进自己的中军大帐,主将的帐篷里面有大量的军事机密,看守帐篷的卫兵竟是没有得到林斌的同意就将刘等人放进来,按照虎豹骑军的军规,看守帐篷的卫兵算是失职,需要枭首示众!
“我再问一次,这三个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入我的大帐,那些看守中军大帐的卫兵呢!”
那三人看到林斌握向刀柄的刹那第一时间就摆出一个品字形护卫在刘和刘奕翠身前……
刘显然没有想到一句喝问会引发这样的事情,松软了语气。“斌君莫要紧张,此些人是未央宫禁卫,非有敌意,呃……按君之言,乃瞧见陌生人忽然进来,条件反射采取防卫姿态。”
林斌点头,手却没有松开,他听到帐篷响了几声,缓缓蹲身,“我建议你们蹲下……”
话声未落。一阵马嘶声响起,中军大帐整个掀了起来,尘埃散去之时,中军大帐周围站满虎豹骑军地将士,看来是发现帐内的异常惊动了外面的亲兵。
没有给那三个禁卫反应的机会,身着重甲的亲兵扑上去将他们按到,瞬间就捆绑起来。
刘和刘奕翠回过神只看见林斌被重甲武士团团保护起来。三名禁卫也被重甲武士用横刀抵在脖子,只要林斌一个命令就要血溅当场。她们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这里是西河,是虎豹骑军的地盘,她们不该用强硬的姿态来喝问林斌。
“君、君……这是作甚?”
刘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磨刀霍霍的武士,这些武士之中不全然是华夏人,还有很多套着鱼鳞甲但明显是草原人的魁梧、多须地男人,看来从长安来石堰的文官、武将一路听到的传言是真的,林斌果然整合了数十万异族。动机不明。
林斌不知道刘从别
听到了些什么,只知道这婆娘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摆出的架势有点蠢,这是虎豹骑军的中军,只带三个人就要拿住一个麾下有数万善战之士、本身又以善战闻名的武夫。不是蠢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你和她给我老实呆着,等我解决了正往这个方向前进地匈奴人,再慢慢来收拾你们!”林斌转向那三个还在不断挣扎的禁卫,“这三个家伙刚刚要对我动武?他们脑壳坏了吗?”
甲贺满脸寒霜地问:“大人,是否将他们砍了?”
公孙宏听罢“呵呵呵”笑了起来,很是狰狞的一舔嘴唇握了握刀。
刘一听寻问是否把天子的禁卫砍头,听得直冒火气,“姓林的,你真的要造反么!”
林斌走向刘。俯身下去在她耳旁,“疯婆娘,安静一些。有什么事儿晚上再谈,再大吼大叫老子就要抽你了。”,事情果然和林斌所想的一致,刘这疯婆娘就是不能好言相待,她一改姿态也不知道和刘奕翠耳语什么,竟是又开始有说有笑了,连那三个被按在一旁的禁卫都不去理睬。
“把那三个家伙放了。”
三个禁卫显然没有打消敌意,睁大虎目直勾勾地盯视林斌,还真应了林斌那句话,他们脑壳坏了,被几百人围住还摆出一幅凶狠的架势,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有人来报,在附近发现被击昏地守帐卫兵,这总算让林斌心里好受了一些,说明虎豹骑军的将士不是恐惧皇权,而是强硬的阻止刘等人进账才被攻击昏迷,绕是这样四名守帐的卫士按照军规还是应该被抽二十鞭子以示惩罚。
一个小插曲还没结束,十几骑快马回报,被派出去地虎豹骑军和随战仆从已经将阿胡儿部落围了起来。
“好嘛!能将多达六千余人的部落围起来又没有发生冲突,这说明霜、陈汐、云赵都长进了。”
主将的愉悦让麾下将士皆开怀大笑起来,林斌肯让部曲领军,这只说明一件事实,在虎豹骑军离只要肯努力就有上位的机会,机会人人平等就看有没有尽力去争取。
“让霜告诉阿胡儿,虎豹骑军愿意庇护他的部众,问他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就老实点往这个方向移动,想死就全埋在荒野当肥料!”
霸道十足的语气让虎豹骑军的将士们和随战仆从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他们就是喜欢这么霸道的主将,喜欢那种有我无敌的气势。
林斌回头向刘咧嘴一笑,“不管是谁说我要攻伐汉国,那个人都该被抽腮帮子,我在前线拼死拼活,后面有人在下套子,这不是明显要逼反老子吗?你以前不是挺聪明,怎么这会被煽动一下就急冲冲跑来问罪,变傻了?”
林斌说完嘲讽似得斜视一眼那三个禁卫,“就这种货色?别说三个,就是来三十个也不够我砍地。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别一被忽悠就成了二楞子。”
刘听得呆了,她就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被榆木脑袋嘲讽是二楞子……
而林斌呢?他在想,汉国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得知一个大概就兴冲冲地要问罪,那么天子会做什么反应?这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他认为有必要做第一步准备,今天是刘带三个人来问罪,谁知道某天是不是哪个大元帅率领几十万军队要来砍自己地头!
公孙宏阴测测地靠上去,“大人,听宏一言,汉国乃是非之地……”
林斌怒视公孙宏,“少添堵,有这闲工夫还不如下去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才能弄好边市。”
不一会中军大帐又重新被竖了起来,林斌在帐中来回渡步,时不时还会斜看一眼在旁低低细语的刘和刘奕翠,直至霜派人来报,阿胡儿表示要求虎豹骑军的主将在两军阵前一谈,林斌这才站定。
愿意一谈,这就说明阿胡儿有听过虎豹骑军的威名,虽然还不知道是否愿意接受虎豹骑军的庇护,至少是不敢轻易得罪如日中天的虎豹骑军。
刘见林斌作势要离开中军大帐,急忙站起来,“我要与你一块儿去!”
流言蜚语总是很能重伤人,刘现在摆明已经不太相信林斌,有一种要观察林斌所作所为的架势。
林斌有很多事需要刘帮忙,当然不能拒绝刘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他认真地看了刘许久,叹气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刘高高昂起头,“自然需要如此!”
最后就是刘奕翠也要求一同前往,三人在五百虎骑的护卫下驰出军营,路过先秦等三部联军的营地时,新的疑问产生了……
“此些军队为何与君一见便退了兵,是否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林斌一脸黑线……
“边塞多有传言,言及君欲自立为一国,此些莫非便是前来与君共举反旗之胡蛮?”
林斌该怎么回答?他只能闷闷地赶路,看来计划真的是跟不上变化,都只是稍微扩张实力,刘的反应就这么激烈,真难想象一旦部族建立的消息传到了长安某些人的耳朵里,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这下真的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局面了。